身旁的沙发微微凹陷,肖檐序往另一边挪了挪。
“听肖叔说,你今年二十了。”
“不是。”肖檐序半垂着头,避开视线。
他比小檐要大上一岁的,但生活没有小檐鲜活,他曾经的人生几乎四分之三都在研究所内渡过。
“那你几岁?”
肖檐序: “……”
肖檐序:“……还是二十吧。”
魏复霖目光流动在肖檐序身上,又轻佻一笑。肖檐序不喜欢这样的笑,他拒绝交谈的态度那么明显,对方却摆着一副无奈模样,好像他的拒绝在人眼里是欲拒还迎的**手段。
“权力和利益是这场婚姻的价值,不过在我这里你的容貌、年龄都是优势。”
他说话总是低而轻的,不听话的内容,挺有云淡风轻的气势,瞧瞧内容,却稀碎一片,只剩内里的油腔滑调。
肖檐序有些反胃,又看了眼手表,两分钟了。
魏复霖晃着杯中红酒,食指关节摩挲过肖檐序的蓝宝石碎钻袖扣。
肖檐序像触电似的一躲:“看你坐不牢,不如喝了我?这杯吧,喝了的话……”
他特意停顿,续道:“就放你自己去玩。”
肖檐序:“……”
又是他讨厌的语气。
肖檐序抬手招来侍应生,拿过一杯,干脆饮尽,面容皱了皱,随后明亮的双眼第一次落在对方的脸上。
一张素净儒雅的脸,其实看不太出年纪,但肖檐序却觉得这张完整无缺的脸下,是由贪婪、狂妄和下流编织的。
“我不用别人喝过的,尤其是陌生人,你认识我爷爷,就去跟他讲话,跟他联姻,不要和我。”
他说话没什么气势,魏复霖挑眉,交叠的双腿放下,并未生气: “你可能误会了。”
肖檐序转头就走的步子一顿。
“求人的是你们肖家,我和你耐心说话是不想强迫,但你要偏偏喜欢……那也可以。”
没想到是这种不像人会说出口的话,肖檐序起先没有听懂,反应过来后,半秒都不再停,离开了这处觥筹交错、荒诞不经的宴会。
穿过两道走廊,转角时视野中出现一块身着定制礼服的胸膛,他差点撞上,那人反应迅速退开。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檐?脸色怎么不好,有人欺负你了?”
肖檐序撇清面容,故意绷起脸露出生气的表情,但肩膀很快又耷拉下去:“我今天都没见着你人影。”
“你在难过吗?因为没见到我。”
肖檐序摇摇头。
“哦……我知道了,不就是没带你去见林颂浔嘛?会补上的,别伤心。”
肖檐序:“……”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他只是有些不安,如果魏复霖一定要和他结婚的话,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肖庭丰往他手里塞了一张房卡,道:“你今天去这里,别回房间了。”
肖檐序困惑道:“为什么?”
“我怕你房间进贼。”
肖檐序:“啊。”
见这个弟弟的表情确实像是不明白,肖庭丰弹弹他的头: “傻嘛?联盟要开会议,你这功名利禄一样不沾的人,爷爷为什么要带你来,不就是为着魏复霖,这两天一群人开会,明天休息,你说今晚大家房里会发生什么事儿?”
肖檐序愣愣抬头,想到了魏复霖刚刚的话,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从脊背蔓延开。
他明白过来,却又难以理解,这些上流权贵的心思,变种侵袭威胁着整个人类社会,感染危机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荒谬的酒池肉林、权力交锋不受丝毫影响的进行。
“下个月我就去部队了。”肖庭序揉揉他的头发,“听话,今晚去这里,我得给你找一个能庇护的地方。”
肖檐序沉默地答应了,不过就是换个房间住而已,并不是麻烦事。
电梯到达他住的楼层,走廊隔着一段距离挂盏壁灯,影子不停拉长又变短,身前身后都是漫长而空荡的无人回廊。
终于到了门口,大门发出“滴滴”两声,锁扣自动解开,他反手阖门,借着玄关自动亮起的昏黄小灯蹲下身,打算换鞋。
屋内没开暖气,比外面的走廊还要凉,肖檐序的头皮微微有些发寒,解着鞋带的手指不似平日那般灵活,喝下的那杯酒带着微醺的暖意从脖颈蔓延上来,让他本就胀痛的大脑更加昏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鞋柜深处放着一双军靴。
他慢吞吞地解着鞋带,目光有些出神。
玄关小灯自动熄灭,视线陷入短暂的黑暗,肖檐序起身打算先把房间的灯和暖气打开,身体却猛然一顿,后背冒出冷汗。
暗适应后的眼睛逐渐能辨别暗中的事物,模糊的视线中,一道高大瘦长的身影站在玄关和房间的交界处。
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可肖檐序没听见脚步声和呼吸声,那黑色的身影便像幽灵一般出现、靠近。
肖檐序后退,膝盖猛然撞上鞋柜上,巨大的响声惊亮了灯光,他看清了对方,心脏砰得落回原位。
这是一张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面容,神色不似早上那般冷淡,眉眼漆黑浓郁泛着一层冷调的波光,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令人不解的压迫感。
对上这样的眼神,心脏在怔仲中蹿跃起来。
男生套着睡裤和白色的浴袍,额发湿润,这一切都昭示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
他想不通为什么肖庭丰给的房卡打开后会遇见林颂浔。
肖檐序的喉结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平复过于慌乱的心绪。
“咔哒——”
手枪保险滑块移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内清脆响过。
肖檐序喘到一半的那口气顿时噎住。
澄黑的枪口瞄准了他。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颈,胸腔被巨大的恐惧挤压,粗重的喘|息|声回响在玄关口。
“林……”
坚硬的枪口顶上肖檐序眉心。
“少、少校……”肖檐序满是冷汗的手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有些痉挛,他用力攥成拳,指尖无意识的陷入掌心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军方少校会将枪口顶在平民的脑袋上,即便是无端出现在他房间,似乎也有别的方式将他驱逐出去。
(而枪口的保险已经拉开,这并不是单纯的威胁恐吓,而是实实在在想要杀了他。)
“谁让你来的。”
顶低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嗓音中有些难以察觉的喑哑。
“我、我走错了……现在离开可以吗?”
肖檐序细微的动了一下,眉心的枪口重重往前一压,推着他抵在了门上。
??? 这是所有记忆中,林颂浔第一次正眼盯住他,眼底浓重的情绪像深夜下汹涌的海浪,沉沉地压制住他。
可那些情绪又全都收拢在眼底,额角手臂上冒出的青茎都在昭示着这人正在极力克制。
这个发现让肖檐序似乎摸清了林颂浔反常态度的来源。
“你是不舒服吗?”
发麻的指尖颤巍巍地抬起,小心翼翼圈住林颂浔的手腕。
他想移开一些,很怕林颂浔手一抖就把扳机扣下去,子弹从这个距离射进他的大脑,一定是面目全非炸开花了。
触及的手腕滚热,肖檐序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生病了,明明早上碰见他时还没有丝毫异样。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你房间,对不起……我帮你找医生,放我离开可以吗?”
他断断续续地解释。
枪尖动了动,从眉心开始滑过眼睫一路而去,似微风拂拂,青丝飕飗,要触不触地徘徊在他耳畔。
肖檐序觉得心脏被一根紧绷着的弦拨弄,它不明所以,却慌乱地颤动着。
两人靠的极近,灼热的体温似乎可以通过这窄窄的空间传递。
枪口松开一寸,气音道:“滚出去。”
肖檐序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先挪开了自己汗湿的头,也松开了贴在林颂浔手腕的手指。因为害怕他下一秒又反悔把枪口压回来,收回手的动作极慢极缓。
指腹有些冰,让相碰的触感分明,薄薄一层皮肤下汹涌的跳动清晰而急促。
刚摸到门把手,后衣领猛地被拽住,他惊呼一声,指尖擦着冰凉的把手脱开。肖檐序整个人被拉了回去,重重摔进身后宽阔的胸膛。
气息扑在耳廓和脖颈间,剧烈的心悸让他整个人都在发麻。
手臂拦腰而过,抱起他锢紧在身前,往房内走去。
肖檐序怀疑林颂浔又要杀了他,奋力挣扎,他的身体比训练有素的军方少校要小上一圈,轻而易举就被制住,动作间身体磨到了下面直白又明显的部位。
肖檐序身躯骤然紧绷:“你!你!要干什么!”
腰上的手更用力地勒紧他,林颂浔的声音近在耳边: “再动,就杀了你。”
他抱着人踢开了一道房门,往床边走。源源不断地热量笼着肖檐序,他警铃大作,声音发软,控制不住地带上颤音: “放开我……你去找医生好不好!你要找医生!”
这简直比被枪口顶脑袋还恐怖,他死死地掐着林颂浔的小臂,试图让人松开。
依旧没开灯,他被随意扔上床,那么黑的房间里,林颂浔却准确地从抽屉里拿出了胶带和手铐。
肖檐序踢他,捶他,他都不为所动。
“我要去告你的!放开我!”
“你需要医生,找医生好不好……唔。”
“撕拉”一声响起,肖檐序含糊几声,嘴彻底被被胶带封住了。
林颂浔扔开胶带到一边,又把手铐穿过床柱困住了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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