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这一问，景涩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路北的出现是针对路南，提起焦若，无非是想打开锤死他哥的突破口。
所以景涩笃定焦若跟路北说了什么，才让他有足够的底气试探自己。
景涩不能承认，也不能露怯，更不能隐瞒。
于是在路北勾着笑意直直盯了他好几秒后，景涩放下资料，装作毫不在意地靠在椅背上。
“路北。”他眼睫微阖，斜斜看去，“我不知道你跟你哥在争什么，但焦若这个人，我三年前就跟你哥提过。”
“噢？提过？”路北表现出他很感兴趣，“提你们打小认识？”
“算是吧。”景涩拖着尾音，视线游离在化妆台和路北之间，仿佛在回忆那段过往，神色装得那么风轻云淡，“我跟焦若是在一个军区院子长大，我们的爷爷、爸爸都认识，我跟焦若打小就是玩伴，像隔壁邻居的哥哥和弟弟那种。”
焦若比景涩小两岁，这点路北知道。
不过焦若今年刚满十八，就从他爸手里接手了大部分娱乐圈产业，是个让明星都畏惧的存在。
可从景涩嘴里说出“焦若”时，显得这个存在又那么的……不存在。
“难怪。”路北点点头，“难怪焦若听到那些明星嘲讽嫂嫂会那么生气，全部封杀，一个不留。”
“——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
景涩：……
“是弟弟，邻居家的弟弟。”他看着路北眼睛强调。
“OKK。”路北举手投降，“那我听说焦若有一个订婚对象，嫂嫂知道这个吗？”
景涩手指偷偷蜷了一下，“焦若跟你说的？”
“不是”。路北微笑，“是圈内在传，说焦少的订婚对象是他的青梅竹马。”
“——除了嫂嫂，你们还有其他玩伴？”
景涩：……
眼睑不由自主在跳，他快要绷不住了。
“不知道，或许，应该——”
下一秒，“呕——”
景涩起身，一只手捂住嘴，“呕——”
接着说：“不好意思路北，我去个洗手间，呕——”
路北：“……”
刚才和路北的谈话，景涩真的毛骨悚然。
因为他看路北看他的眼神，还有扬起的下颌，线条凌厉且掩不住锋芒。
这种感觉景涩很熟悉，就跟当年路南拆穿他谎言时一模一样。
兄弟俩实在太像，景涩不敢赌，演不下去了，只好装吐逃离。
现在离录制时间还有半小时，化妆间已经不安全，景涩不打算回去。
在洗手间待了差不多十分钟，他确定路北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才离开洗手间。
他去找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确定，“我们这档综艺，制片人会来现场吗？”
工作人员回答：“JING老师，制片人很忙，从来不会来现场。”
“噢，谢谢。”景涩立下松了好大一口气。
距离节目录制还有五分钟，景涩确定路北作为嘉宾不会出现在后台，才走进录播的观察室。
节目组的动作很快，那几个嘲讽景涩的十八线被炒了后，他们迅速补充了新的嘉宾。
导演给景涩拿来新的名单，顺便——
“JING，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另一位特邀嘉宾。”
景涩站起来，越过导演往门口看。
一看，他顿时咧嘴笑开，“这么惊喜，原来是矜羽前辈。”
矜羽，PUBG电竞中心总教，青训界大佬，有“电竞黄埔军校校长”之称。
从电竞中心出来的选手，百分之八十输送进了PCL，剩余的百分之二十活跃在游戏直播平台。
可以说，PCL现役选手一大半都是矜羽的学生。
最重要的是，景涩的偶像是South，矜羽是South的队友。
四舍五入，景涩算是见到半个偶像。
能不激动吗？
“JING你好。”矜羽走向景涩，礼貌伸出右手。
景涩立马激动握上：“你好你好你好。”
活像见到偶像的小粉丝，景涩此刻抛开了酷拽，只剩乖张。
矜羽留有一头过肩长发，戴着金丝半框眼镜，身上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开，衣角扎在黑色休闲裤里。
虽然搭配半点不符合电竞人，反而有种斯文败类的明星既视感，但一点不影响他在后辈眼中的偶像滤镜。
矜羽有实力，这一点景涩很清楚。
“没想到能跟矜羽前辈一起上综艺，我太荣幸了。”
两个人开始聊起来，一旁的导演被视若无睹。
但没办法，这是一档电竞综艺，没有电竞大咖撑着，节目也没法录。
相比那些随随便便能邀请到的明星，导演给足了景涩和矜羽的面子。
双方坐下后，矜羽拿起桌上的资料随意看了一眼，又放下。
他跟景涩聊：“JING，其实我很早就听过你，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给我感觉很不一样。”
面对偶像没来由的话，景涩微微受宠若惊，“矜羽前辈听过我。”
“嗯。”矜羽指尖细捻，“听过无数次，至少不下几百次。”
景涩的小心脏又开始怦怦怦，“不下几百次！那么多！前辈都听谁提的呀。”
“就……”矜羽一顿，“就我学生，叽叽喳喳在我耳边提你，很厉害。”
景涩不知道这话是夸是损，面露微微尬色，“这样啊，那不好意思，我打扰到前辈的耳朵了。”
矜羽失笑，“笨蛋，我在夸你呀，他们说你在赛场不允许自己有低级失误，对自身要求极其严格。”
“——所以很好奇，待会有嘉宾们打臭了，你也会骂他们吗？”
诶诶诶，这可终于聊到导演关注的重点了。
电竞选手的严谨，导演之前就了解过。但这是档综艺节目，老师骂太狠，明星粉丝会激进。
不骂呢，竞圈粉又会觉得是做戏。
左右思量，导演跟矜羽和JING说：“客观评价就行，嘉宾们努力。”
这话多少有点嘴下留情的意思。
矜羽笑“嗯”。
景涩只“嗯”不笑。
这么交代好，节目正式开录。
第一期是明星嘉宾和游戏玩家打，四四分组，一共有六组。
期间矜羽和景涩是看不到嘉宾，只能从观察室看到各组的游戏画面。
观察室有一面很大的显示屏，景涩就跟矜羽坐在沙发上，每人手里一个记事本。
矜羽问他：“有没有理想的搭档人选。”
景涩看得很认真，以至于眉头一直紧蹙，“还没有，目前来看，一个都不符合我的搭档人选。”
矜羽忽而失笑。
在棚里监控着选手和观察室的导演一听，完了完了完了，这个JING老师是把刚才谈好的事给忘了呀。
景涩确实忘了。
只要游戏开打，他可以忘记所有跟游戏无关的东西。
包括导演之前的交代。
“他们这是安排的人机吧。”景涩屏息嫌弃。
“怎么说。”矜羽配合。
“前辈你看，这么近的距离都打不死，除了人机，人真的能做到吗？”
一向矜持的矜羽没忍住，曲指小“噗”了一下，“嗯，不过我看八号选手不错，我挑他了。”
说完矜羽在小本本的八号选手后面打了一个圈。
谁知道景涩点头说：“八号水平是最好的，所以这个人我已经要了。”
矜羽：……
侧身去看景涩的小本本，果然把八号先下手为强了。
行吧，他心道，头一个就让你。
随即矜羽在小本本划掉了八号。
景涩又问他：“前辈，你觉得十号怎么样。”
“十号……”矜羽看着大屏，皱了皱眉，“没有八号发挥出色。”
“对啊。”景涩接过来，“十号可不像他的档案资料写的，排名亚服前五十，这是连路都没找着，人家跑毒他找毒，对面R队还能被他干掉，尤其说明对面也像人机，这完全就是个人机局。”
棚里的导演：！！！
“消音消音，把JING老师说‘人机局’三个字消音。”
一旁的矜羽没忍住，“JING，你可太有意思了。”
“所以前辈要十号吗？”景涩侧头问他。
矜羽“啊”一声，“……你要吗？你要我让给你。”
“不不不。”景涩摇头，“我不要，我给你推荐的。”
矜羽顿时：……
过了二十分钟，景涩和矜羽的搭档挑得差不多，双方都只剩一个首发位。
景涩说：“前辈，十五号不太出彩，要不我卖前辈一个面子，这种水平的我要了吧。”
一局四十分钟的挑人，矜羽无语了三十分钟，逐渐失去刚见面时的优雅。
“JING，既然十五号不出彩，要不前辈让到底，十五号我要了吧。”
“怎么了前辈。”景涩不好意思说，虽然不出彩，但医疗速度很及时，作为后勤医疗兵，十五号可太出彩了。
矜羽说：“你也看出来了，十五号虽然突击不行，但他对队友的救援意识很强，有了十五号，做后勤辅助怎么也是一把利刃。”
景涩：……
果然是前辈，眼光跟他一样毒辣。
但景涩还缺一个医疗兵，这人他舍不得让给矜羽。
即便矜羽是前辈，到了赛场，那也是敌手。
于是他开始忽悠。
这时，导演的声音从耳麦传了过来，“打扰下两位老师，按照节目组规定，两位老师就挑选搭档出现争议的话，嘉宾是有权利反选老师的。”
“什么意思？”景涩问。
导演回答：“就是让十五号根据老师资料进行反选。”
这个有意思，景涩举手，“我同意。”
矜羽今年27了，哪好意思跟一个20的后辈争，“我也同意。”
观察室的沙发左右各一个灯，如果嘉宾反选，座位的灯会被点亮。
景涩盯住他座位扶手上的灯，指尖在腿上没规律地轻敲。
忽然，灯亮了。
景涩五指一收，“yes！”
他转头跟矜羽说：“不好意思前辈，是嘉宾选我的，不是我跟你争的。”
被KO掉的矜羽凉凉呼吸，强作无事发生，长发悠缓滑过肩头。
最后勉强微笑，“没事，可能十五号更喜欢你，我还撑得住。”
景涩失笑，那种从前辈手里赢了人，开心的笑。
可当导播宣布到他的搭档阵容时，景涩笑不出来了。
“——JING搭档阵容公布：八号路南，十号路北，十五号焦若……”
什么？！
景涩蹭一下从沙发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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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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