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宁扬坤

岑豫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行动力、执行力一绝,说行动就行动。

但他刚准备行动,就碰到了个难题,那就是如何和对方成为朋友。

岑豫在大课间操心不在焉的趴在桌子上,闭眼冥想了十五分钟,都没思考出个结果。

有些人一出生就自带好人缘,三言两语就能和周围人打成一片。岑豫显然就是这种人,他从小到大都不缺朋友,和谁都能称兄道弟。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想和一个人成为朋友。

可具体怎么做,他不知道。

而且对方还一副讨厌死他,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态度,这更让他无从下手。

正面露愁容的岑豫忽然间不知是想到了何处,猛然起身。

都说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是否会使用工具。

岑豫自诩是个大聪明,这个时候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手机,就起了作用。

大聪明岑豫向教室窗外瞄了眼,确认杨手电和雪哥不在后,小心翼翼的在搜索框中输入。

——如何主动和人成为朋友?

他这个月的流量刚好用完,只能用学校的网,可能因为连网的人过于多,网络状况很差。他舔了舔嘴角,等待的过程有些焦急。

浅灰色圆圈在空白界面转了好几圈,岑豫终于放弃挣扎,自暴自弃的烧起话费。

搜索界面很快加载上来。岑豫满怀期待的点开点赞率最高的那一条。

——第一步,先加上微信。

我曰。

岑豫一下子将手机按灭,为自己点了个蜡烛。

很好,第一步就折了,因为他现在还在宁惘的黑名单里。

但……四舍五入好歹是在微信联系人里面,所以……嗯……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大差不差。

岑豫踢了下桌腿,调整好心态,重新将手机打开,开始浏览第二条。

——其次,增加见面交流时间。

我靠。

岑豫直接将手机扔回桌肚里。

很好,他和宁惘身处两班,一天下来就能见面几分钟,这还是在上厕所能遇到的前提下。

可岑豫合理相信,宁惘能一天在心中骂他八百来回,所以等量代换一下,也算是见面了,而且是在心里、脑海里见面的哎。

岑豫点点头,觉得差不多。深呼吸了下,将前两条一笔一划的记在小本子上后才是浏览第三条。

——再次,对她好。

岑豫皱了下眉,什么鬼?这也太笼统了吧。怎么对他好也没交代清楚啊!

岑豫指尖动了动,在下方提问:怎么对他好?

等了会依旧没有回复,岑豫有些焦躁。上课铃声刚好响起。岑豫被迫合上手机,翻开书本。

一墙之隔的宁惘刚练完一套英语试卷,趁着下课时间将答案对完,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刚好用来装订错题。

宁惘刚用小刀将试卷的错题裁下,正准备粘在错题本上,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季秋怀忽然将他叫出来。

宁惘还在想是什么事,季秋怀直截了当:“刚才校门口的保安给我来电话了,你父亲在南门等你。”

宁惘一愣,父亲这个词他都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他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付欣和宁扬坤人离婚后,宁惘最开始还会在微信上有事没事地和宁扬坤分享近况,但因为学业,上微信的时间越来越短暂。

后来他在高一文理科分班迷茫时,想和宁扬坤说说话,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换了新的微信,自此之后音讯全无。

最近一次关于自己父亲的近况还是从付欣口中得知,自己那个喜欢给自己讲大道理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一个赌鬼。

宁惘走出教学楼,在去往南门的路上时,他也有想过要不要听付欣的话选择不见面,但无论宁扬坤变成什么样,他终究是他的父亲。

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昔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宁扬坤会变成自己口中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通往南门的那条小道两侧种满了栾树,三月份的天气足够绿叶繁茂,远远看出,连绵成一到绿色的线。

南门两扇大门一侧设立着一个专门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平日里大门永远紧闭,有家长来给住宿生送东西时小门会专门打开。

宁惘在距地十米左右的距离时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走的越来越近了,看的也愈发仔细。

记忆中的父亲一直都是儒雅随和的模样,肩膀宽大,脊梁挺直,永远带着股宁折不弯的劲,永远沉稳内敛。

可现在的宁扬坤淡蓝色的衬衫泛黄泛白,边缘已经勾丝,西黑色西装裤也是褪色的模样,但最为明显的是他弯了的腰身,佝偻的脊柱。

他的脚在空中滞留了下才落回

这一刻的宁惘竟然生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他想逃。

他害怕。

更近了些。

宁扬坤的面容也清晰了起来,原来的淡然的神情五官被另一种东西取代。

明明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可看起来却是又老了十岁不止,永远弯起的眼角变得吊梢,嘴角最□□的小痣因为肌肉下垂而不伦不类。

三年的时光,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因为他想亲近,可脑中的自我保护机制却开始防御。

“爸。”

宁惘的声音干涩,从喉咙深处艰难的溢出这一声。

他其实很像问一嘴,当初为什么要在他初四最为关键的一年离婚,为什么换手机号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和自己不再联系,还有付欣说的赌博到底是什么回事。

但过于哑的声音叫他说不出话来。

宁扬坤见他叫了声再无其它,率先开口:“宁惘,你把你妈的微信或者是手机号给我呗。”

耳旁凭空炸响一道惊雷。

宁惘猛然的抬头,他直视对方,下意识的后撤了步。他问:“做什么?”

宁扬坤笑了,但本就吊梢的眉眼并没有增加他的亲和度,甚至是起到了反效果。他责怪道:“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我找你妈妈当然是有事情商量。”

这一刻,宁惘不需要再多的证据,表情冷冷的质问:“你是不是染上赌博了。”

宁扬坤明显怔忪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什么赌博,就是和好友打打牌,放松放松。”

“爸。”宁惘视线落在宁扬坤的眼尾皱纹上,轻轻划过,“你不是说过你最讨厌赌博的吗?”

以前,宁扬坤在手机或者是电视上看到赌博等新闻,是每每都要感叹的程度。

他指尖总是在这界面上多停留半刻,唏嘘完还要警告宁惘说:“你可不要染上这东西,每年这因为东西家破人亡的人不在少数。”

宁扬坤每次感叹完,都会笑嘻嘻的想付欣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离这东西远远的。”

可现在,他却变成了他口中的人。

宁扬坤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斥责道:“你这孩子别一口一个赌博的,是不是和你妈妈学的,都说了就是几个好友打打牌,打牌有输有赢,我只不过是恰好输了罢了。”

宁惘喉结滚动,下压的语气将尾音的那点哑淹没:“这事我帮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吧。”

付欣虽然当上了班主任,但教的是初中,一个月的工资也不高,而且宁扬坤一定是奔走了所有人脉都没有解决后才找的付欣,那么多人都没有还完钱,一个付欣怎么够。

最重要的是付欣早就和宁扬坤离了婚,除了一个宁惘再无交集,而这一点交集也被宁扬坤的音讯全无所斩断。

宁惘将瞥向宁扬坤眼尾的视线收回,最后问了遍:“还有别的事情吗?”

宁扬坤忽视了宁惘的话,还在絮叨:“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说了找你妈妈是……”

宁惘点了下头,打断宁扬坤的话,自言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没有别的事。

宁扬坤嘿笑一下,以为宁惘是同意给手机号了,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等着宁惘报电话号,可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

他正准备催促,但没想到宁惘只是愣愣转身,向前迈出了步。

他发觉不对,手腕发力拽了下学校大门,大门铁链被带着碰撞铁制大门,发出的声音震大又刺耳尖锐。

“宁惘!宁惘!!你给我回来!!!”

“老子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我的!!!”

“宁惘这个白眼狼!你他妈给老子回来!!”

温情的、被粉饰太平的表面终于被撕毁,露出本来的、不加掩映的真实。

保安室里的保安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冲出保安室,安抚宁扬坤,制止他乱晃铁门的动作。

保安抑止声、宁扬坤的喊叫声和铁门撞击声,纷纷攘攘的交织一起,像个密封食物罐子,食物的残渣腐朽恶化,真空又将宁惘层层包裹。

他脚下的速度愈发加快,这次是真真正正的逃离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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