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商道劫案

“什么老二老二的,哪有什么老二!你那张臭嘴,能不能闭一闭!人家是···是司马,别瞎说,让人听见了,对他不好。”

“哟哟哟,对他不好!怕坏了他的名声嘛,我知道,不过——我就要!”

侯镇就知道,赵回声总是爱跟人唱反调,尤其是自己,自己说什么,他就反着干什么,烦都能烦死你!

“行了,别墨迹了,赶紧过来搭把手,把人运回去,晾在这山野荒地里,好看呐!”

“来了,你先别动他,先找个麻袋来把人装起来再说嘛。”

两人又在小事上开始争吵不休了,原本寂静的山林边上,现在突然嘈杂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嘈杂,像是···

“蹲下!”

侯镇一把拽过赵回声,两人躲进了旁边的大树底下,眼看着一只规模不大的商队,从那边的官道上穿行过去了。

“咱们又不是贼!躲什么躲!”

“人家就是路过,看见几个官差在树林子里捣鼓来捣鼓去的,以后还怎么来咱们这儿做生意了!都是为了百姓!”

“呵!瞧给你厉害的!”

连着翻了他几个白眼,赵回声甚至想在他弯腰下去的时候,上前去给他一脚,最好是直接踹翻,免得他一天天的嘚瑟!

“别看了,再看小爷的美貌也不是你能得到的,赶紧过来帮忙!”

“脏活累活叫我,好事美事全想着他!真是个负心汉!”

“跟着我,哪有好事,尽说瞎话!”

侯镇那两声小声音,还颇有点宠溺的味道呢,老赵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见识到了。

“哎,你再来两句我听听!你别走啊!再来两句!我还没听够呢!”

“不来了,完事准备回家去了。”

“哎,你是不是平时就这么跟他说话的呀,那我也要!我也喜欢!”

“喜欢个屁!”侯镇扭身回去照着他的腰就来了一脚,“谁许你喜欢了?啊?滚滚滚!小爷我还嫌恶心呢!”

“好啊,那你今晚上就自己做饭吧,哎呀,我们家厨子做好的扬州菜,我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咯!”

一听说又有白食可以吃,还是他们家厨子做的,侯镇立马变换了嘴脸,赶紧又折返回去,死皮赖脸贴了上去:“哎呀,赵大爷,您想要什么没有啊,不就是想听我叫唤两声嘛,我这就给您叫唤,啊!”

“啊,恶心死人啦!”

赵回声在前头死命地跑,侯镇在后面疯狂地追,边跑嘴里还边叫唤着“赵大爷!别怕啊!来呀!”

好不容易跑回了家,侯镇又还想继续犯贱呢,没想到就看到了温括带着两个小孩子,正在赵回声家门口坐着呢。

侯镇连忙控制好了情绪,理了理解衣裳,清了清嗓子,正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大为说要请客吃饭,我看府衙也没我什么事,好像我现在也插不上手了,所以干脆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哦,辛苦你了。”

侯镇现在又换成了一副娇羞到见不得人的模样来,真是谁看谁瞪眼的程度,那变脸速度之快,简直是令人咋舌!

“进来吧,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啊,外头多···”

本以为自己身后还有人呢,没想到人家早就跑去找侯镇去了,根本没听自己瞎白话。

“城外什么情况,听说官道被劫了?”

“你也知道了?”

“城里很多客商都在谈论这件事,还说现在是马上要到大朝会的关键时候了,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看来黔州,要不太平了。”

侯镇也跟着无奈地叹息道:“是啊,但要是只是被劫货也就算了,更关键的是,被劫走的货物,不是一般的东西。”

“是随行而来的金吾卫的箭镞丢了吧?”

“你怎么会又···”见此话一出,温括表情有些不对劲,侯镇便立马住嘴改口,“看来这件事确实是挺棘手的。”

“不必想着我,我明白,安戟不信任我,府内又没有什么别的我可以干的事了,所以一时间闲下来了,也不算坏事吧。”

“对,正好避避难,现在大理寺少卿也在这儿,就更轮不到咱们操心了。”

两人边走边聊,正好聊到了屋里,赵回声也端着茶点出来了。

“自己人还这么客气呀,直接上正菜就行了嘛。”

嘴上是这样说,但手上又管不住,赵回声刚一端上来,侯镇就第一个伸手去抢了。

“能不能有个人样,弟弟妹妹还没吃呢!”

“他们想吃自己会来的,矜持,可不能填饱肚子。”

话音刚落,刚刚还拘束在角落里的两个小孩子,便立马飞奔到了桌子边上来,嘴里跟赵回声说着谢谢,手上也一点不含糊,能拿多少拿多少。

“你也不好好教教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嘛。”

“有了以后再说吧,黔州这种地方,我们这种家庭,当个坏孩子比当个好孩子,要活得更久些。”

嘴里还在不停嚼巴,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了两个孩子那边,侯镇也不知道,这样拘束困顿的日子,自己还要带着他们过多久。

他们长大了会埋怨自己,跟自己断绝关系吗?其实很多时候,侯镇嘴上说着,不喜欢这两个累赘,但有什么好东西,还是会想着带回家,给他们尝尝,看看。侯镇也不想他们落于人后,不想他们被人看不起,可现实就是,他拼尽全力,才可保一家人无虞而已,至于出人头地,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幻想了。

晚上有时候失眠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也一个人趴在被窝里想过,自己的那些所为规划,到底是幻想,还是只是自己不满于现实,而强行加注在自己身上的麻醉剂呢?

可只要看见眼前有这两个小家伙在,自己心里总能好受些,就算是欺骗,那也只骗自己好了,别给他们希望,也别让他们失望。

“过来。”

侯镇轻声唤了两个小孩子过来,也不管他们脸上是否还有没吃干净的残渣,一把就将他们俩搂进了怀里。

侯镇很像告诉他们,以后等回了长安,他们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住多大的房子就可以住多大的。但叹息一口气之后,他还是将话给憋了回去。只是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背,温柔地说道:“待会别吃撑了,晚上会睡不着的,知道吗?”

“嗯嗯!”

小家伙疯狂点头,嘴角上的残渣也随之掉落,侯镇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样子,顿时欣慰起来。

他看着他们,温括就看着他,在温括眼里,他也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只不过现在,似乎自己对这个小孩子,开始有了些别样的情感了。

他有担当,有气魄,知进退,明事理,虽然嘴硬了点,但心眼不坏,是个可雕琢的好模子。

“别看了,腻歪死了,吃饭吃饭!”

赵大爷真是出力还不讨好,人家都有想看的,可以看的,就自己是一个人,看谁都招人嫌。

不过他也大方,每次侯镇带着全家来他这儿蹭饭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珍藏的东西全拿出来,给他们吃喝殆尽了才算完。

“以后啊,除了孝敬你哥,还得孝敬我,知道吗,两个小家伙。”

“知道知道!”

芳怡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是侯灏,还是不太愿意说话,跟谁也不太爱搭腔。

温括谨慎地提醒了一下侯镇,没想到他也只是看了两眼,就不再管他。

“孩子嘛,有心事了,我找他说说就行了,不用紧张。”

嘴上是这样说,但侯镇心里也怕,怕自己哪个不小心就教坏了他们了,所以台平才会这样丧气。

很多时候,他都是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任他们自由生长,尽量避免自己身上那股子市侩的气质,将两个孩子给感染了。

侯灏从小就比其他孩子冷静疏离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对任何人,也都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热情。侯镇有什么也想过,是不是他不习惯离开长安的生活,毕竟那时候,他还是比芳怡大上几岁的。可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来没有喊过一句,要过一点东西。

大多时候,侯镇都选择直接忽略他了,可直到现在,他愈发大了,侯镇才慢慢地感觉到了危机。

要是这小子变坏了,自己是不是也要成千古罪人了?

看着站在门口望着天上的弟弟,侯镇第一次觉得,自己该跟他好好聊聊了。

“别看了,吃饱了站会儿,你也别吃了啊。”

赵回声一筷子打掉他正伸出来的手,自己嘴里却仍旧嚼个不停。

“今天的事,棘手吗?”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小孩儿也出去了,温括这才敢试探着开口询问了两句。

“司马呀,这个案子,我真心奉劝你,别插手了!”

“真的很棘手吗?是不是遇到什么高手了?”

赵回声往肚子里哽了哽嘴里的吃食,艰难地说道:“不是高手,是狠人呐!你想想,谁敢平白无故,劫了朝廷,还是金吾卫的货!就算是不知情,那也是官道啊,离咱们黔州已经很近了!你说说,安戟这张老脸,他可往哪儿放啊!所以呀,这件事,上头就算是不发火,安戟也要彻查的,毕竟让人架起来了,不狠点不行了。”

“阿史那彼干怎么说的?”

“他没说,最开始我还怀疑,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呢,可看到后面,我又开始觉得,他应该是不知情的,这件事,就是一件蓄谋已久的劫杀案!”

“兵器,普通山匪怕也是用不上的,刚刚还听老赵说呢,里头还死了一个胡人?”

“你也觉得这件事跟西域商队有关系?”

温括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自己思考起来,他上次到黔州,也是那样一个夜晚,他也遭遇了伏击,刺杀自己的,也跟西域商队也关联。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都是与朝廷有关的东西,所以整件事看上去,被加上了不少挑衅朝廷的意味在里头。

“一个胡人虽然难查,但是陌刀这种武器,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件锻造坊就能打造出来的。咱们虽然暂时不好直接去插手商会,容易打草惊蛇,但陌刀的来路,咱们倒是可以弄弄清楚的嘛。”

温括的提议倒是不错,不过事关如此强悍的武器,他们又能上哪儿去找线索能?

“找安戟?”

三人一拍即合,决定趁夜色,偷偷摸到安戟家去跟他商量商量这件事。

“哎,他要是不肯跟咱们干,怎么办?”

“他要脸呐!不查出点东西来,他那老脸还要不要了!”

“也对哈,面子里子的,咱们又没有大白天去找他,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不就行了嘛。”

“赶紧的吧,再晚点,人全跑了,还查个屁呀!”

蹑手蹑脚出了门,生怕吵醒了两个小家伙,三个人跟做贼一样,猫着身子蜷着脑袋,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可偏偏他们忘了一件事,安戟家的院墙,砌得特别高,除了侯镇可以试一试飞身进去之外,他俩就只能留在外头候着了。

“早知道我就练武了,现在这种时候,只能指望他了。”

赵回声的嘀咕倒是挺让温括好奇的,他凑近问起了他来,为什么对这件事情有独钟,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赵回声抱怨自己不会武功了。

“我亲爹就是因为逞能才死的,我娘怕以后会强出头,所以死活不让我学武功,这些年我也跟着我爹走过不少地方了,就是羡慕人家,拳脚好的。”

“是吗?那我带你吧。”

“啊?你?”

赵回声还没反应过来呢,温括便拽上他,拉着他一起翻到了院墙外的大树干上,吓得赵回声差点叫出了声来。

“哇塞哇塞!你···你竟然会轻功哎!”

“雕虫小技而已,还想看看吗?我还可以带着你站得更高哦。”

“嗯嗯嗯!”

赵回声猛地点了好几下头,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抓稳了!”

温括猛地一使劲,赵回声整个人都被他抛向了空中,紧接着,他自己也跟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即将下坠的他,两人猛地再一起身,直直地便站在了安戟家的院墙上。

赵回声还没来得及惊叹,温括又一个飞身,带着她转了几圈,下了院子,还捂住了他的嘴,叮嘱他不要说话。

“哇塞!你好厉害啊!”

赵回声还是忍不住地想夸他,想把自己心里那些崇拜、敬佩,全都说出来!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赵回声手舞足蹈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很不一样的温括!几次想要惊叫出来,地被温括给拦了回去。

“以后还带你哈,别太激动了。”

“好好好!”

赵回声就差拍手叫好了,那一脸的崇拜娅吗,简直是掩抑不住!

“哎,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温括也学着他小声说话的样子,凑到他耳边,解释道:“学这个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在人前显摆的。要是真让人随随便便就知道了你会写拳脚,以后会对你更加提防的。”

“对对对!还得是咱们司马深谋远虑啊!佩服佩服!”

赵回声还在这儿拍马屁呢,温括就眼神就已经放在那边里屋去了,一个没注意,他就绕到了自己身后来,扯着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呀!你站我后边干什么?”

“师父,你收下我吧!”

“我···我收下你?我也就是会点这个了,打吧,也不太能打,身子骨也不太硬朗,你去找侯镇教你,不行吗?”

“要是肯外传他家的独门秘籍,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了,我在黔州不早学会了!”

见他声音越来越大,温括干脆抓上他,躲到了一处花坛后边来。

“他不教你,肯定也是你娘的嘱咐,都是为了你好嘛,不学也就不用受罪了。”

“我宁愿受罪,也不愿意受制于人!”

赵回声倒是挺有骨气的,这一点,温括也挺佩服他的。

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当,非得来黔州这种地方当个仵作,没什么前途也就算了吧,还整天跟尸体打交道,臭烘烘的,人家见了他就躲,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住这份心性的。

“你倒是有骨气嘛。”

“当然了,小爷我除了有钱,就剩下···”

“不要脸了!”

侯镇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打断了他,气得赵回声不管不顾地跳过花坛,就要过去很揍他一顿!

“闭嘴闭嘴!不许你你说服了!”

想捂但却捂不住,够又够不着,赵回声也只能垫着脚干着急。

“大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安戟衣裳都还没穿好呢,一出门就看见了两个人又闹起来了。

“见过刺史。”

三人齐声问候,但安戟却是一脸的愁容,只挥了挥手,叫他们自己坐下便是。

“哎,睡不着啊,就算是你们不来,我也得到院子里转悠两圈才行啊。”

“刺史其实不必如此忧心的。”

侯镇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他,反而叫他叹息声更重了起来。

“我何尝不想轻轻松松的呀,可眼下,金矿的事,还没交出去呢,又出了被劫道这种大事!我本来是想立功,在长安长长脸的,现在好了,脸全丢光了!”

但转眼一看,堂下坐着的三个人,不正好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吗!

安戟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的了,扯上外套便摸到了侯镇身边来:“你们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解决办法了?”

“正是。”

“太好了!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直说,只要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解决公子案子就好。我这心呐,悬了一晚上了,现在可算是看到点苗条能解决掉它了!”

“刺史,其实我们是想从陌刀的来源上找线索。”

“你觉得,是安西军那边搞的鬼?”

“安西军乃是我大唐边军的主力,是国之重器,不会轻易被卷入到黔州的一桩小小案件里来的。所以我们想先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西域商队,从河西经关中、蜀中,到了黔州来,规模还很大,商队人数也不少的这种。”

“这个嘛···我让司户参军去查查看,这些人有通关文书的,会查得到的。”

“另外,”见安戟没有说出自己心里憋着的剩下半句话,侯镇便再次开口叫住了他,“还有可能州府官员,帮着这些客商伪造了身份,甚至有些都不需要文书都能直接到黔州城里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内鬼?”

“这个内鬼具体在咱们这边,还是小公爷那边,还不得而知,不过这个人应该是老手了,经验丰富,或者是靠山很硬。咱们只能现在暗地里找着线索,看看商会那边能不能汇聚些有用的东西过来,到时候再请刺史定夺。”

安戟闻听此言,便来了兴趣,要跟侯镇单独谈谈。

见他慢慢悠悠地凑近道侯镇身边却不说话,赵回声和温括也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纷纷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留下他俩说着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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