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对,是该谨慎些的,少川呐,这次你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但是可能还得请你帮我指一指那几个人是谁,我也好自己去跟一跟。”
“这就是我现在出来的原因了,他们马上就要出门了,你们且看着吧。”
于是三人摸进了那边的雅间,找了个靠窗的地方,趴在窗台下面就等了起来。
“还不来啊?”
赵回声看着喧闹的人群,声音嘈杂,顿时就不耐烦了起来。
“他们还得先吃饭,吃饱了才会出门呢。”
虽然外头暂时没什么异常情况,可里头却让侯镇十分头疼,那个浪荡公子,竟然又把手搭到自己身上来了!
侯镇想躲,但他每次都咋咋呼呼地,叫喊着说那边有人很像那几个人,然后就不停地往他身边靠,弄得三人紧紧挤在一起,不知道的瞧见了,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呢。
“哎,这次是真来了!”
那边确实是声势浩大地出现了一批人,跟之前他顺便一指用来糊弄人的,还是不太一样。
顺着段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侯镇却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熟人一样,那里面,怎么看着有自己的故人一样啊?
“镖师是真不少啊?得多少银两啊?”
赵回声倒是对这些东西,挺上心的。
“贵!长隆请一个镖师走一趟货就得十好几两银子呢!更何况是专门贴身跟着,还十几个!没个几百两银子,估计是下不来了。”
“几百两?他们怎么不去抢啊!老侯啊,我以后还是请你吧,你就要三五两银子,还是你便宜。”
“滚!谁让你刚刚不救我的!”
侯镇也跟着耍起了小性子,我刚刚求救的时候,你小子可是立马就把脸给转过去了的,现在想巴结我了?没门儿!
眼看着人群越来越近,侯镇也开始在自己的“熟人库”里,仔仔细细地翻找了起来,用力地回想着,到底是谁让自己觉得眼熟了呢?
镖师?一个两个,四五个···好像长得都差不多呀?那刚刚自己乍一眼瞧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谁呢?
正愁着呢,那边一个人高声一喊,便将附近之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而侯镇也趁此机会,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丝毫不动的身影。
那人正是觉得眼熟的那一个!
只见他连头也不回,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满不在乎的样子,只顾着摆弄自己手里的剑。
“剑?”
“你说什么?”
侯镇突然说话,可给靠在他身上的段冲吓了一大跳。
“那剑——我好像认识。”
“什么剑?”
人群杂乱,大家根本就没看清侯镇说的是谁,可他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直接拨开段冲,自己冲下了楼去。
任凭身后两人如何叫喊,他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商队来往,车马人流都很多,所以即便是侯镇跑得很快,他也还是没追上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
那剑,分明就是大哥的赤水,那是先帝赏赐给他们兄弟二人的,自己那把飒露现在还在家里供着呢,那把肯定就是大哥的赤水了!
“大哥,大哥!”
侯镇忍不住地惊呼两声,却仍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那个自己寻觅的身影。
赵回声他们也紧跟着下了楼,只见侯镇站在人群中,不知道是在寻觅着谁。
“老侯,你找谁呢?”
赵回声一把抓住有些异常激动的他,轻轻安抚起来。
“我大哥!我看见他了!”
“胡说,肯定是你看错了,他在甘州,那可是边陲要地,他不可能轻易回得来的。再说了,他要是回来了,能不来找你吗?肯定是你这么多天没好好睡觉,累得眼花了,咱们回去歇会吧,这里情况明了了,不用再来了。”
说着,赵回声就要带他回去。
段冲也想着趁火打劫,要抱着恍惚之中的侯镇回去,却没想到被赵回声一顿教训:“拿开你的手!我们家老侯已经有两房了,我容不下你这第三房,给我滚!”
“嘿!你还···”
刚要硬气两句,没想到赵回声竟然折返了回来,还恶狠狠地盯着他,警告道:“别打他的主意了,惦记着他的人可多着呢,你呀,慢慢排队去吧。王爷过了之后,还有我们呢,什么时候轮到你先上手了?”
“赵回声!你小子别得意啊!”
“承你吉言,小爷我还真就得意了,怎么着?”
最后翻了他个白眼,赵回声便拽上侯镇赶紧离开了。
等回了自己家,赵回声刚要开口问问情况,没想到侯镇却像是变戏法一样,又变出了一张笑脸来,看着赵回声,连声道谢。
“我没听错吧?你刚刚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
拿手探了探他的脑袋,赵回声又摸了摸自己。
“我没病!别瞎摸!”
“那你刚刚还——”
看着侯镇那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有回避自己的眼神,赵回声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在躲他呀?”
“可不是嘛!”
“你这演得也太好了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也只有在安戟那儿骗钱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戏码呀?今天怎么回事,他给你逼上绝路了?”
“可不是嘛!”侯镇立马激动地大声叫喊起来,“我就是想赶紧躲!多亏你了,老赵,谢了啊,我先回去了!”
赵回声还没问完话呢,他就着急忙慌地跑了,怕的那样,跟赵财主也会对他上下其手、不拿好心似的。
“急什么,他都把你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了,我还没上手呢,真是的,便宜那个混蛋了!”
没想着怎么去跟安戟交代,侯镇转头就回了自己家,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了一整天。
要不是安七七奉命来找他,估计他还不会出门呢。
“怎么不去府衙啊?刺史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么?”
“汇报啊!今天有人看见你跟段冲站在一起了,回来禀报给刺史了,所以他正找你要问问情况呢。”
“哦,好,我去收拾收拾·,你等我一下。”
“啊?你还要收拾收拾吗?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看着侯镇丧着肩膀进屋的样子,安七七也不禁跟着多往里头看了几眼,这情况,眼瞅着可不太妙啊!
“是不是情况不太好啊?”
回去的路上,安七七还是试探着开了口。
可侯镇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牙根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今天怎么回事,在大街上疯跑,现在又如此失魂落魄的,是不是让人威胁了?是南诏,还是那个小公主?别怕,刺史他···”
“都不是,就是最近太累了,心里慌得很,缓一缓就好了。刺史那边,脸色如何?”
“不太好啊,跟你差不了多少了呀,情况眼瞅着越来越失控了,箭镞没找到,南诏王就要入城了,城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刺客呢。现在呀,整个府衙,能调出去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就是为了找到这个藏匿大批箭镞军械的地方。”
“有什么眉目了?”
“要是有眉目了,他也就不派我来找你过去了。”
“我也没什么进展呐,耽搁这么多天了,他不会那我开刀吧?”
刚刚还丧气得不行,现在一听说安戟那边的情况之后,侯镇立马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会!他现在没什么眉目,正是要指望你的时候呢。那边小公爷也派人来催了,王爷也派人来问了,就连一向不出门的独孤少卿,昨天都专门来了一趟,要问刺史进展如何呢。”
“那我···我岂不是成了他的替罪羔羊了?他这是叫我过去商量事的吗?分明就是···”
“好了好了,别激动啊!眼看着就到了,进去之后好好说,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说得轻巧啊,到最后还不是得我来扛事。
进门之前,侯镇连着哀怨了好多声,都是叹着气摇着头,看着真是跟上刑场没什么两样了。
“别怕,刺史正等着你想办法呢,不会怎么着你的。”
“废话!我也得想的出来办法才行啊!”
现在真就是把他一个人架在火上烤了,谁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插手这件事了。
厅里,安戟正急得团团转呢,眼见着侯镇来了,疾走了两步便飞快地来到了他面前。
“如何?有新进展吗?”
“暂时···”
看着他吞吞吐吐那样,安戟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后天,刚刚南诏派人来说了,后头就要入城。本来确实只是一个边陲小国而已,不必放在心上的,但那是长安的贵人们,才能不把他放在心上啊!我可是办事的,要是招待不好,要是他们在我这儿丢了性命,我就得提着头回长安去谢罪了!”
安戟一边转圈,一边开始不停地冒汗,嘴里也在不停地跟着嘀咕。
“刺史,那个祭司呢,还在牢里吗?”
“早放了,扣着她也是那天被气晕了,现在她也是个烫手山芋,早让她走我也少份差事!”
安戟已经极其不耐烦了,现在不管是谁跟他说上两句话,他都是吼叫着回答的。
“刺史,我倒是有点想法,不知道···”
“说说说!赶紧说,只要有办法,总比干看着强啊!”
“咱们为什么不加派人手,护卫着这个南诏王,从进城到离开,反正不让他一个人待着不就行了吗?”
安戟瞬间垮脸下去,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想到了,可人家派来的人说了,这是他们南诏的规矩,要大祭司护在国王身边,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他们!你说说,这让我怎么办?”
安戟摊着手,显得极其的无可奈何。
“刺史,我觉得···咱们先不管人家南诏有什么习俗,您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刻意吗?”
“什么意思?这是个局?”
安戟顿时又来了兴致,靠近了侯镇准备听听他的说法。
“这个祭司突然跑到咱们这里来,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让您把她给关起来了。现在呢,又说什么习俗不习俗的,不让咱们靠近了护卫。我瞧着反正觉得是不太对劲的,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他们要搞您故意整的这一出啊。”
“为什么要整我呢?”
“您想想啊,南诏上一任国王,几年前去世了,新任国王都已经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今年就想起来要去长安亲自朝贡了?你说,会不会是跟前段时间的鬼火,还有拨曲娅和阿托公主的事有关呐?”
“有吗?我怎么瞧不出来联系?”
虽然有些眉目和方向了,但安戟却显得更加迷茫了。
“南诏内部势力分崩离析,这个咱们都知道的,对吧?”
“对呀。”
侯镇开始慢慢地引导着他去细想这件事。
“国王、祭司,这是两派,对吧?咱们现在押着他们的公主,那在南诏人看来,咱们是不是就跟国王站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是,是祭司在搞鬼?她要整我?”
“祭司这些年在南诏,几乎是大权独揽,但奈何班家根基深厚啊,她动不得王室家族。但现在机会来了呀,他们可以接着此次之机,挟持着南诏王来到咱们这里,再在咱们的地盘上把人一解决!回去之后,民怨沸腾,他们借机掌权,独揽南诏大权,既扫清了对手,还换得了边民归心。到时候即便是他们不再与你开战,那长安,会放过咱们吗?”
侯镇的分析,令安戟顿时毛骨悚然起来,不由得瞪大了眼,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他。
“我···我得罪谁了我!”
“您没有得罪任何人,但——架不住您挡了路啊!照现在的情形看,祭司跟咱们应该是势同水火了,咱们不如趁机拉拢那个班离,让她去跟那个祭司斗。只要她出面了,说上两句,咱们大抵也就算是洗清了。”
“她又不傻!她当然知道现在站出去就是个死了!咱们怎么可能说得动她呢?”
安戟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正是侯镇需要解决的,怎么样才能让班离不走,还能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帮忙呢?
“拨曲娅!”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的意思是···”
侯镇先是在脑海里回忆起了拨曲娅来,顺口而出她的名字,虽然他也不知道拨曲娅在这件事情里能不能起到作用,但直觉告诉他,试试应该行。
“你什么意思,你倒是接着说啊!”
“上次去陀山安葬拨曲娅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要紧吗?”
“她···她很奇怪,高台之上,她竟然在舞蹈!”
“你可别瞎说啊!那是死人,怎么可能舞蹈!”
“我说的是班离,不是拨曲娅。”
“那她就跳个舞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吧,想什么女人呐!”
“我不是那个意思,”侯镇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那天她不仅跳了一个很奇怪的舞,还召来了一群南诏人,而且···而且她竟然知道地道的位置。”
“什么地道?就那个金矿地道啊?”
“对。”
“跳舞,还招魂,还寻金?这女人,听着确实是来头不小啊。你那时候就没细问问,打听打听关于她的事?”
“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啊,她能告诉我这些嘛,我甚至觉得——拨曲娅的故事,也像是···”
“她编的?”
“不,是她经历过的。”
“她···难道她和拨曲娅互换了身份?咱们要不拿这件事跟她谈判吧,你觉得她会同意跟咱们一起对抗那个南诏祭司吗?”
安戟在察觉到一线生机之后,便立马就要付诸行动。
“我也觉得像,不然为什么她能召唤来那么多人呢,嘴里还喊着些像咒语一样的东西。刺史大人,这个班离,她想走,说不定不是她预感到了危险,说不定就是她心虚害怕,她想赶紧借着咱们的手,帮她到长安去,这样她的身份定下来了,她才不怕被人认出。”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办法,可行?”
“但会不会太冒险了,她要真是公主怎么办?咱们不成了两面不讨好,到时候谁都在陛下面前说咱们坏话了?”
侯镇的顾虑也说到了安戟的心坎上,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不停地叹着气。
“咱们就真找不到那批箭镞是被谁给弄走了吗?”
安戟急得都快要跳脚了。
“我倒是有个去处,不知道···”
“说说说,都这种要命的时候了,还顾忌个什么!”
“成南王府。”
安戟听到他的话,倒是不意外,自己也曾经做过这样的设想。但他不敢去验证,因为他知道,若那些东西真的在王府的话,那策划这场劫道案的人,就绝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了。
“不行!你心里应该清楚,这是谁的手笔,咱们现在做的,是要求生,不是去找死!”
“我们不跟上头为难,我们只求生。”
听着他的话,安戟倒是觉得有些门道可以寻找,便坐下来耐心地听他讲了起来。
“东西丢了,现在,它要不就是在南诏人手上,要不——就是被人偷偷运到了成南王府里去了。可不管情况如何,咱们的境况不会变的,所以,咱们只能自己求生。刺史,这件事已经不再只是能要王爷的命了,还有你我的!天威降下,谁能逃得了呢?除非——”
侯镇转过脸来,紧紧地盯着安戟。
“除非怎样?”
“帮陛下达成,他想要的东西。”
安戟盯着眼前这个人,不免心头一惊,继续问道:“那你觉得,陛下想要的,是什么?”
“做一个真正掌权的皇帝,铲除那些现在掌权的大臣,陛下想要的,就是拿回先帝原本就给了他的。”
“你这个想法,会要命的!”
“咱们坐以待毙,也是会要命的,刺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从阿史那彼干和褚世安一起到了黔州来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成了陛下案桌上的棋子了。我们要是自己不进,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杀了我们,帮我们进上这一步的。”
“其实···”
听到这里,安戟倒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而且看向侯镇的眼神,也变得躲闪了起来。
“您还有事?”
侯镇差点直接就骂出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倒是叫我知无不言,自己还藏着掖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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