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伪装

虽然安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些南诏人面前提起此事,但既然他开口了,自己也得应上他的话。

“是,上次国师大人来,还亲自上山看过呢。深潭确实是深不见底,而且那洞口也···”

安戟刚想接着往下说,阿史那彼干就扬手打断了他,并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南诏人。

“王上,听说你们南诏遍地都是这种深潭巨洞,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布满了奇珍异宝啊?”

“哦?难道这山脚下的深洞之中,有宝贝?”

“当然了,王上可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不了不了,我一个外人,去了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在这里还有诸位为我辩解,可要是到了长安,那里的人恐怕就不会对我如此仁慈了。我相信中原的那句老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找麻烦,麻烦也就不会找上你了。”

“哈哈哈哈哈,王上倒是个谨慎之人呐,是我虑事不周了,请见谅。”

班趋也只是笑了笑,他知道,在场这些,都是狐狸精,挖好了坑正等着自己往下跳呢。

现在下洞,到时候那些中原人自己贪财,盗取了宝物的话,肯定要全赖在我头上!还真当我傻呀!

独孤千叶也对阿史那彼干的举动,颇为警惕,尤其是在他发出邀请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人就是为了张扬炫耀,才如此不知道忌讳的。

“来到黔州,也算开眼了,多谢法师讲经颂德,为我兄妹二人祈福。不过我们也要启程前往长安了,要是耽误了,恐怕天朝降罪,我们会担当不起呀。”

他那借口说的,就连阿史那彼干都找不到理由留他了。

“那就祝二位一路顺风,早到长安了。”

“多谢将军。”

领着他们下山,侯镇赵回声他们就跟在最后头,两人虽然也没说话,但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前面的班离。

“老侯。”

赵回声小声将他叫到了自己身边来。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没看出来呢。”

“我看出来了,我也知道,你也看出来了。”

侯镇当然知道,凭着赵回声的仵作手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走在前面的那个班离,行动有些不便了呢。

“是不是咱们的错觉啊,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那在花楼偷东西那个,又是谁呀?”

“不知道啊,谁知道山上还有什么精怪,人家要启程了,咱们也拦不住,只能尽快查清楚,真正的古二娘到底去了哪里,她跟这个班离,又是何时认识,怎么互换身份的。”

“或许不是互换呢?”

他俩还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呢,温括又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

“你怎么跟在后头了?”

侯镇甚至有些担心他在那诡异寺庙里出事了。

“内急,耽搁了一阵,你们俩说的,也正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觉得···”

见自己说话有些大声了,温括便凑近到了两人中间来,低声道:“这个古二娘要是真把身份给了班离的话,那应该是在她接手小醉花楼之后了,只有这样,班离才会选择她这个目标下手。而班离、古二娘之间联系的通道,最为直接的,就是···”

“拨曲娅!”

他俩也跟着异口同声道。

“对!拨曲娅!当年南诏在陀山发生的事,咱们未知全貌,只是全凭这个班离的一面之词,知道了些许而已,谁知道她是被抓来的,还是在杀了古二娘之后,自己躲进花楼去的。所以呀,关于她的目的,还有身份,咱们都得再看看。更何况···”

温括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高山阶梯,那古罗寺从这儿看上去,就只剩下最上面的塔尖了,却仍旧散发着黑色的光,闪耀着整个山腰。

“何况什么?”

“何况这山上的东西,还有山下的,咱们都还没弄明白呢。”

侯镇不懂温括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肯定是温括发现了没事,才会觉得这寺有所不同。他不愿告知,也定是因为心里还没有个准数,他得自己先弄清楚了再说。

“走吧,公主要走了,咱们也该下山了。”

“是啊,人走了,以后可就不好查了。”

赵回声的话显然没有让温括产生共鸣,他只是叹息两句,随后便盯上了前头的队伍。

班离,古二娘,还是···

到底谁才是真的你呢?还是说,真正的你,根本就不在这里面!

温括没有多言,只是记下了刚刚自己的所见,他要亲自去探查出,其中的诡秘。

探案于他而言,现在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不再只是为了功名利禄,为了升官显名,而是真真正正的,为了找到答案,而付出全力。

他之前不明白,觉得侯镇这些年一定很苦,可当他也静下心来,跟着他一起查案,一起冒险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和赵回声的关系,会这样亲近。而那种亲近,在他心里,此刻又有了不一样传的意义,那是并肩作战时的信任,是拿命去搏出来的。

使团即将进京,安戟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为了保证使团的安全,安戟特地安排了黔州军的五百人马,护送他们到达黔州和蜀中一带的边界地区去,再亲自写信给自己在蜀中任官的老友,让他们照顾着使团的行进。

班趋自然也很是领情,对于安戟的安排,人家也是铭记于心的,还说要到长安去,面见天子时,亲自帮他请功呢。

“王上,一路小心了。”

“多谢安刺史费心周旋,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最后寒暄两句,班趋便想带着妹妹直接离开,没想到这时候最后面的温括,却站出来吼了一句:“王上!您就不管祭司了吗?”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警觉,更引起了那个班趋的脸色大变!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他也只能先看向身旁的妹妹,过了半晌,才想到了借口:“哦,是这样,我们商议了一下,觉得祭司要是一同前去长安的话,会惊扰京师百姓的,到时候天子降罪,我···我一个边陲小国之主,恐怕也是接不住的啊。既然是进京朝贺,那就我去好了,国内诸事,还得交到祭司手里呢。”

很明显,他的借口并没有说服任何一个人,但大家都是懂了装不懂的样子,他说什么,那就认什么好了。

至于他那个现在还懵着的妹妹,就显得更可疑了!

刚刚的话主温括,也在此时,跟身边之人,交流起了眼神来,此次南诏使团,不管是入京,还是在入京的路上,都不会太平了。

“老赵,你传回家的信,什么时候有回音呐?”

温括倒是显得更上心了些,说话底气也足了不少。

“快了,我们家做生意,靠的就是腿脚快!我已经特命人连夜送信回去给我爹了,很快吧,就这两天,信就可以传回了,反正我爹正好在蜀中,那些姑娘也安排在那儿,就不必回长安一趟了。”

“好,咱们的线索能不能接上,就看你爹的了!”

“哎,这话——我听着不对劲吧?不应该是咱们通力合作的结果吗?”

三人倒是很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心里有底了。

“三位,;聊什么呢?”

褚世安那个搅屎棍,愣是什么时候都不放过他们!

侯镇假模假样地装作受安戟辖制的样子,悄摸摸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侯镇就是不想自己应对他,拉上安戟进来,让他那张嘴去跟褚世安这个公子哥周旋去吧!

“安刺史?是你的安排?”

果然,转过脸去,他就又去找安戟了。

“那个···这个嘛···南诏毕竟是我大唐西南边陲之地,最大的属国了,我作为黔州刺史,理应好生应对。我叫侯公子配合着温司马,时刻堤防着附近的情况呢,毕竟现在山匪横行,知道往南边的商队也多了,油水就大了,所以不要命的,也就更猖狂了。诸位都是长安来的上官,我理应照顾得当啊!”

“哦,原来是安刺史用心良苦啊,倒是我——错怪某人了。”

褚世安一个白眼翻过来,侯镇便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了,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赔罪。

“小人嘴笨,让大人见笑,让刺史受累了。”

褚世安是没说什么了,就是安戟那脸色,稍稍有些不太好看了。

“安刺史,”不过幸好这个时候阿史那彼干又叫他了,“咱们去看看那洞吧,。来黔州本就是为了这口洞的,耽搁了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去瞧上一瞧了。”

“是,侯镇!还不快前头带路!”

“哎,来了!”

那边的路本就是小路,不好走,再加上这段时间雨水多,草也就跟着长得更快了。

侯镇在前头开路,本来已经将及腰身高的草木都给砍倒了的,没想到那个褚世安还是不满意,非得要他除草才行,故意刁难于他。

“刺史,你觉得这草该不该除掉啊?”

“当然该了,褚大人自长安来,是见过大世面的,对这种偏远之地,看不顺眼,有要求,我们自然应该满足了。”

说着,他就扭过头去,对着侯镇就是一顿哀求,然后将侍卫手里的刀递给了他,让他在前头一边除草,一边开路。

“将军!”

温括倒是敢在这个时候冒头,还敢站出来叫住阿史那彼干。

“温司马?何事啊?”

“下官在礼部时候,曾多次闻听关于您在昭陵为太宗皇帝守陵之事,心中倍感敬佩,今日难得有机会,温括也请求为将军除草,以清除杂弊。”

阿史那彼干愣了一下,笑了笑,没说什么,便答应了温括的请求。

不久,赵回声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到了前头来,跟着温括侯镇一起,在前头除起了草来。

褚世安见状立马就不高兴了,厉声质问安戟,他们是不是在跟自己示威。

安戟便立马开口想要辩解,没想到赵大为竟然硬气了一回,自己站出来说道:“上官容禀,小人乃是衙门里的仵作,这天热了,小人这是在为诸位上官,清除杂草里的害虫、毒蛇一类的东西,是怕这些畜生不通人性,咬伤了诸位上官。”

“你说什么呢你!”

没想到听到赵回声的话后,褚世安竟然暴跳如雷起来。

“小人说的都是实话,上官可能不常在黔州住,不知道咱们这里毒蛇毒虫的厉害,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有时候甚至连郎中也救不活呢。”

“真···真的啊?”

“正是如此,所以还请上官暂且歇息片刻,等小人将这些个脏东西理干净了再来请您。”

挥了挥手,褚世安便一脸嫌弃地使唤走了赵回声。

安戟站在一旁,也只能旁观,根本无法出手去救他们几个。

跟褚世安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不同的是,阿史那彼干倒像是把此事看做了对他们几个的考验,毕竟黔州事大,自己还真得需要几个帮手才行。

通力合作,不抛弃,有默契,他们倒是正正好,合适!

就是这个侯镇···身份有些特殊啊,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不会震怒。不过听说侯镇这小子一直嚷嚷着要回长安,想来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应该不会坏事。

阿史那彼干看着眼前三人越看越满意,便想着出手搭救一把,也算是自己白捡了一个人情了。

“诸位,让开了!”

只听得他高声呵道,身下坐骑便高昂起马头,直接越过了眼前几人,直冲到了前面的草丛里去。来回奔踏,他又反身回来,将最近处的草地,也给踏平了。

“它挪动挪动脚的事,何需你们如此辛苦,走吧侯公子,前头带路。”

侯镇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不想看自己的笑话,也或许是自己的笑话看起来,比较浪费他的时间吧。总之,还得谢谢他了,不然看着温括和赵回声跟着自己一起在这儿受辱,他心里也憋着不是滋味。

就是此刻褚世安那脸呐,那才叫一个真正的难看呐,见阿史那彼干发话了,他也不能跟他对着干,只能叫骂两句,极力挽回些颜面了。

“是前面那里吗?”

看着一处草丛之后,一片深黄色袒露出来,阿史那彼干便知道,地方到了。

“是,正是那里,前段时间山体垮塌,塌出来的,底下还有一个深渊巨潭呢。”

说起这个地方,那可真就是要了侯镇和赵回声的老命了,那一段奇险的经历,让两人至今不敢靠近任何深水的地方,一见就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那地方,可有暗流?我听工部的人说起过,说黔州多涵洞,多暗河,也多地下深潭,这个地方,是原先就有,还是只是被砸出来的一个深坑啊?”

“回禀小公爷,一半是原先就有的,另一半,是新塌陷出来的。”

没想到侯镇一答完话,后边的褚世安就不乐意了,觉得侯镇一定是在说鬼话,狂他们呢。

“胡扯!这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说瞎话,戏耍我们!”

“大人,真是如此,黔州风物,与长安中原不同,很多景观,都不能按常理度之。这个深潭,原先那一半,就是隐藏在古罗寺后面那座山里的,应该是暗河河道的一处断流。后来塌方,将水面给扩大了不少,不过奇怪的是,两处洞口竟然神奇地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处洞口了,而且看上去,毫无违和。”

“好,那我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你说的这么神!”

侯镇就知道他不会信,起初他们发现这个诡异之处的时候,他们也不相信,觉得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巧合。不过自从那次被暗河裹挟着卷了老远,再次回到这处潭口后,侯镇便对此事表现得深信不疑了。

来到黄土夹杂着红土堆积的裸露地面,几人也不能再骑马了,都得下来步行。虽然看着近在眼前,但由于草深林密,路还是十分难行的,尤其是对于褚世安这种养尊处优,甚至连刀剑都没有握过的公子哥来说,就更难走了。

“还没到吗?”

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前头的侯镇。

“褚大人,您看,就在眼前,咱们把这处高低跨过去就行了,您当心点。”

“我当然要当心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非得带我们走这么一条路!”

“其实也还有别的路的,就是怕——您没有这样的轻功和命数了。”

侯镇仰起头来,看着山巅之上,还不忘回头轻蔑地瞧了他一眼。

本来应该很是生气的褚世安,现在也正忙着跟蚊虫斗争,也没有功夫搭理他了,只能催促他快点,再快点!

“小公爷,到了!”

侯镇让开前头的路,引着他俩站到了那处崖壁的边上,眼前,便赫然映出了一处深潭洞穴来。只是跟他们之前来时不一样的是,那潭水,竟然已经变得颜色分明了,不需要特别观察,便能看出,哪里是原先就有的,哪里是新塌陷下来的。

阿史那彼干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惊奇道:“国师说的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什么?”

众人皆诧异,不知道他在激动些什么,便只能一起看向他,等着他解惑。

“众位,国师曾向陛下献上了一张藏宝图,上面所绘,就是这样一幅深潭洞穴,颜色分明,前方幽深的画面呐!我以为只是国师一时兴起,画画而已,没想到啊,竟然是国师看见的!”

阿史那彼干他们或许不知道,但侯镇他们之前是看清清楚楚的呀,国师走的时候,这潭水还是浑浊未分的呀,如何能凭着肉眼看清?

“将军莫要说笑,国师当真画的是,现在这样一幅画吗?”

“当然没有说笑了,我说的是真的!国师马不停蹄赶回长安,就是为了告诉陛下,西南有宝!之后不久,安刺史就上书,说黔州发现了金矿,这一切,都跟国师所言,丝毫不差!”

现在轮到侯镇他们惊异了,阿史那彼干嘴里叫喊着的,也正是他们发现之后为之惊奇的,只是更让人觉得后背一凉的是,原来上次站在山巅,国师往下看了一眼,他就已经瞧出了山底的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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