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跟温攘关系这样好?我看得出来,他虽然咋咋呼呼,看着没什么脑子的样子,却对你——是真的敬重的。而且我觉得···你对他,比对温岐更好。”
侯镇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比较小心的,他不知道温括对自己这两个堂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凭着自己所见,他还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温岐敏感,又小心谨慎,在家不管是跟我还是跟别人,都很难有句实话的。可温攘不一样,整个温家,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说话实诚了,我知道他是个小孩心思,没什么心眼的,所以跟他说话的时候,我才能微微放松一些。他俩都是我叔父的孩子,我又也清楚,将来温家的传承,一定会交到温攘手里的。所以那次礼部举行的宴会,我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叫温攘代替我去,结果他就被公主相中了。我知道,整件事原本都是叔父的安排,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后来我向叔父提出,我想离开礼部,去外面闯荡一番,他就帮我安排了,也算是还了我一个人情吧。”
温括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清冷疏离的感觉,真真正正地让侯镇感受到了,什么是寄人篱下的滋味。他已经尽量平和地说出自己的心之所想了,但侯镇还是能时不时地在他平静的语气之下,感同身受到他无声的怒吼,还有对现实的无奈。
他也同样清楚,自己给不了他太多承诺,甚至连可以抓住的眼下,他都不敢直接了当地许诺给温括。
他依旧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温柔大哥哥,只不过历经风霜之后,温括也跟他一样,心性大不同从前了。
再次相遇不久的两人,却像是一对生活在一起很久的苦命鸳鸯一样,心里总是有那么多的话想说,有那么多的苦要诉。
“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吧。”
温括自己开始打起了圆场,其实侯镇也明白,他的这种忧虑、难受,不比自己远在黔州少得了多少,只是学会了时常自己开解自己之后,活得总会轻松一些罢了。
“好啊,说什么,我还挺喜欢跟你一起在路上聊聊天,吹吹风的。”
温括看了看他真挚又明梅的眼神,不禁有些心虚起来,但未来稳住脸面,他还是借口道:“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还整天帮人干坏事,助纣为虐,我这种人呐——”
说到这里,侯镇便注意到了身旁温括变化的神情,他似乎是——在心疼自己?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好好好,我不说这个了。”
“那你不觉得惋惜吗?自己做了这么多,临了临了了,却要再次选择一个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方式,让人知道你,记住你?会后悔吗?”
侯镇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坦然道:“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断向前努力冲!直到今天,我除了家里的散碎银两之外,唯一积攒下来的,就是这点人气了。如果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些人气能帮帮我,帮我跃上一个新的台阶,那我就不算白费了功夫。其实之前所做的种种,不管是跟成南王有关的,还是跟安刺史有关的,也都只是我的尝试而已。人嘛,活着就得知道低头,知道转弯,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自己又为什么能活得更好。我不觉得之前的种种是无用之功,要是没有之前我尽心尽力地办事,那些人,好多也是不愿意来的。元回,我明白,你是心疼我,怕我错失了机会,可我不觉得我错过了什么,我还有你,我又找到了你,这就是我最大的欣慰了,即便是没成,我回不去,也没什么关系的。人生,虽然不能事事如意,但好在——老天待我不薄。”
温括忍着泪水捂着脸,有些不敢看他,心里激荡的情绪也马上就要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了!他都已经伸手,准备去抱住这个可怜惹人爱的小家伙了,那边的官道上却扬起了烟尘,一路向着他们这边而来。
两人收起尴尬的表情,还有略显局促的肢体,齐齐望向了那边。
“是他们来了吗?”
温括忍着口水,边瞟向身旁的侯镇,边假意问道。
“应该是吧,看着像是金吾卫的旌旗。”
可侯镇却没有看他,这可给期待满满的温括气坏了,自己年纪大了,他还年轻,可他看着怎么比自己还清心寡欲些呢?
“哟!猴子!”
远处,尘土之间,传来了一个似乎是在呼喊侯镇的声音,他也赶紧将马绳勒紧了些,紧盯着前面,生怕是什么危险即将来临。
“我呀!才个把月,不认识了?”
“尉迟急北?你怎么还年轻了?”
这还是他印象里的那张老脸吗,怎么看着跟他生了一个新鲜的儿子一样呢?
“什么话这是!那是长安的风水养人,我回去一趟就活力焕发了呀!”
两人正聊着呢,各自身后的人影便都跟着动了起来,一起站到了前头来。
“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陛下身边近侍,内侍省曲公公,是奉旨来黔州宣旨的。”
尉迟急北突然严肃起来,弄得侯镇还差点没收住情绪呢。
“见过公公,我是奉刺史大人之命,来迎接诸位的,来迟了,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这里了,还请勿怪。”
“公子客气了,都是老熟人了,不讲究这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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