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钥匙的转动声和碰撞声，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
这是牧南风的宿舍。原本频繁赖在宿明渊房间的他以只有在自己宿舍才能专心为理由，这几天都窝在这里，至于究竟有没有专心复习……至少从频繁更新的论坛账号来看，不是很专心。
宿明渊的视线首先落在了正开着台灯托着下巴翻书的牧南风身上。看上去很平静，应该还没看到那些评论……他松了口气。
“师兄？”牧南风转头看他，声音却不像平日里那么活泼，嘴巴微微抿着，“怎么了吗？”
“……”他的目光转向书桌，手机……就放在牧南风手边。看来还是看到了。想想也是，南风这几天发卖腐的帖子时总是刷新评论，今天又怎么会例外？
他走到牧南风身边，垂着眼睛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牧南风则有些错愕地和他对视，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映出他的身影。
短暂沉默。
“咳咳……”牧南风一蹬桌脚，带着轮子的转椅“嗖”地后退，和宿明渊拉开距离。他尴尬地咳嗽几声，不再去看自家师兄：“所以到底怎么了啊？”
刚才的氛围也太奇怪了！师兄干嘛这么看他！
宿明渊似乎对他突然后退有些不满，抿唇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道：“你看到帖子下面那些评论了？”
“喔……”声音低落几分，“刚才……等等师兄你怎么知道！你看我帖子了？！”
“我关注你了，不记得了？”
“哦对……”牧南风这才极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不是用马甲号发的帖子，自家师兄当然看得到。呃，也就是说师兄这几天明知道自己在发卖腐帖、而且也都看到了帖子下面的评论？
——不不不不，怎么能说他是在卖腐呢？他只是在分享自家师兄的照片……不管怎么样，明面上他可是纯良好宝宝，尤其是在宿明渊面前，必须捍卫自己无辜的形象！
“那师兄你……”他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发那些？”
宿明渊刚要否定，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问出牧南风对卖腐、cp，以及对他的真实想法的机会。
“发什么是你的自由。”他往前走了一步，牧南风和他的转椅本身就已经靠在了墙角，眼下退无可退，也就只能和他越来越近，“但是这几天帖子下面的评论你也已经看到了，渊风、风渊那些。南风，你怎么想？”
——至少明面上，他还是不知道南风同人男身份的，也只能这样来询问。
听自家师兄口中冒出这些词真是相当魔幻……牧南风缩在椅子上，其实从他决定公开卖腐起就该料到有这一天，宿明渊迟早会看到他发的帖子和下面的评论，但或许是这么多年来被纵容习惯了，他下意识觉得不论发生什么事，自家师兄都会无理由地包庇、放过他，所以压根没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但是今天师兄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气势很足……于是牧南风立刻慌了。话说师兄你问这个干吗，要加入同人男的阵营吗……以及师兄你不觉得问自己的cp这种事情很尴尬吗！为什么可以这么面不改色！
虽然脑海里一堆吐槽奔腾而过，但眼前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他回避着宿明渊的视线，眼睛到处乱转，磕磕巴巴道：“那个，这个，师兄你应该也了解过一点同人文化吧，我觉得这个还是蛮正常的……不过这都是其他人想象的啦，我相信我们俩绝对是超级纯洁的师兄弟情谊！对吧？”
沉默。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牧南风只好死盯着宿明渊左眼眼尾处那颗泪痣，借此逃避那道幽深目光。所以师兄你究竟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看出我的同人男身份了？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好一会儿宿明渊才收回目光，声音微微紧绷：“嗯。……不说这个，还是那句话，发什么是你的自由，但这几天就不要再发了，你也看到评论了。”
“喔……”牧南风看着恢复成平时状态的宿明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师兄你是看到评论之后专门过来安慰我的对吧？”
“……”虽说事实如此，但被自家小孩以这种语气直白地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宿明渊“嗯”了一声。
于是刚才因为看评论的不爽心情、被宿明渊询问产生的慌乱都烟消云散了，牧南风一个飞扑抱住自家师兄，差点把宿明渊撞到床上去：“师兄你对我也太好啦！”
“……”宿明渊接住牧南风，由着他蹭来蹭去，心情却有些冰凉——南风对待他的态度仍是超出师兄弟界限的亲密，但他却看不到一丝情爱的影子。
……算了，总归还有时间。
“师兄你也不用担心我啦。”拱完了，牧南风才一骨碌倒在自己床上滚了一圈，看着天花板，“这种级别的评论而已，我都习惯啦……嗯，三四年前他们说得可比现在难听多了。”
宿明渊没说话，只是安抚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牧南风沉默一小会儿后忍不住笑出声，哎呀管那些评论干什么嘞？有自家师兄在不就好了？
*
话是这么说，但是再次打开论坛，看到刚才那些评论统统不见了的时候，他还是很震惊的。
他举着手机给帮他看错题的宿明渊看：“师兄师兄，你删评了？”
宿明渊拿着红笔在笔记本上画圈，头也不抬一下：“我让冬夏删的。”
“总感觉这样一来会被骂得更惨啊……”不仅卖腐，还控评……抱着这样的想法点开个人主页，果不其然，私信那边都快99 了，他是不是该选择性忽略……
正发愣的时候，手机被从手里抽了出去。宿明渊皱着眉看了眼页面，直接按灭了屏幕：“这几天专心复习，手机和电脑都交给我。”
“啊……”充满失望的声音。
“……”顿了顿，还是屈服了，“有需要的话就用我的。不要登录论坛。”
“好耶！”
*
东海门的期末考试和平常的大学差不多，考试周持续两周，选了哪门课就去考哪门，分平时分和期末分，按比例换算后不及格的挂科重修……非常先进非常现代化。
——其实挂科的很少，几乎没有。没办法，老师们冒不起这个风险……听方远悠说，很久之前有名弟子被挂了，然后怀恨在心，偷袭了那门课的老师的家属——因为他们没什么修为。自从出了这事，就再没有老师敢挂学生了……太吓人。
当然，就算老师诚心捞你，也得成绩过得去才行，要是分数实在不堪入目，想捞也捞不起来，那就没救了。不过一般来说，成绩差到这种程度的人，也不用担心他/她会报复，根本就没什么威胁嘛……
牧南风背着包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后放好笔和水杯，然后就开始盯着黑板发呆，过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
据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容易emo……他这两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虽然说着有师兄在就好，不用在意那些评论，但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来，心情也实在不好，这两天睡得很差……
考完这场就回去补个午觉吧，今天中午为了复习都没睡……明天还有一场实践测试呢。
——东海门的考试大体可以分两类，第一是理论性的考试，在试卷上作答，第二就是实践性的，毕竟法术这东西，光会说有什么用？
牧南风的成绩全靠理论知识提分，那些东西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但是根本用不了，于是应用实践类的测试永远是零分。好在只要笔试分数高，勉强还能混个及格。
盯黑板盯够了，他换个姿势枕着胳膊继续出神。如果要说他最讨厌的考试，那肯定非群体实践测试莫属，一群人在一起测试，他就只好顶着周遭人或讶异或嘲讽的目光傻站在原地，为什么宗门不提供弃考选项……
他又想起昨天那门考试，是风璇的课，宿明渊是助教，也担任监考。不知道是谁起哄喊了声“宿师兄可不要徇私舞弊啊”，结果没有换来一片哄笑，只有寂静，他站在人群中间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师兄虽然在各方面都纵容他，但在这种事情上根本不会徇私舞弊，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只是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觉得……
正神游天外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牧南风一个激灵坐起来，看见一个女生没什么表情地塞给他一个纸团，转身就走了。
“考试结束后，藏书阁后树林里见。p.s.：如果你还有自尊的话，最好不要找人帮忙。”
“……”他收起纸团，转头看向刚才那个女生离开的方向，就看见教室后门处站着几个人，有男生也有女生，对上他的目光后只是一点头。
他抿着唇，同样点点头，然后就转过身，坐得笔直。从监考老师进门到发试卷，一直到考试结束，他都咬着牙，紧紧握着笔，试题纸上的每个字都向下凹出痕迹。
碎碎念：
最近头晕得厉害，颈椎不好……真心提醒大家不要一整天对着电脑，否则就会出现我这样的惨剧……（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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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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