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风盯着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师兄师姐的背影，本能地感到一点异常。这俩人今天的表现都古里古怪的。
在申请表右下角的横线处签下名字，他捏起表晃了晃，用纸张弯折的清脆声音吸引不远处两人的注意力：“我填完啦。”
方远悠立刻转身大步走了过来，牧南风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脸上的表情也很呆滞的样子，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牧南风给他看申请表：“可以通过了吗？”
“……还需要审核。”方远悠不和他对视，只是盯着申请表，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宁冬夏抱臂站在旁边。大厅里安静下来。
牧南风趴在桌子上，下巴压着手背，以这样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抬眼瞅着方远悠，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二师兄，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师兄哦。”
“都说了不要叫我二师兄……”方远悠动作一滞，终于和他对视，眼神复杂，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才道，“为什么要瞒着大师兄？如果你搬出去，他一定会知道的。”
“至少在我搬出去之前不要告诉他啦。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方远悠抽抽嘴角，重新看向申请表，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在看到宁冬夏的表情时还是选择了顺着师兄师妹的意思来：“南风，你现在有多少贡献值？”
少年一愣：“呃，不太多……七八十的样子……”
所谓贡献值，顾名思义，就是按照宗门成员的贡献换算而来的数字，这东西和人间货币一起共同构成了宗门的交换体系。像是吃穿、日用品，用钱买就行，但是一些仙道独有的物品，比如符箓、丹药、法宝、宗主一对一授课（呃）什么的……光靠钱是换不来的。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之前有过钻空子的情况，似乎是某人和一名富商商量好，后者出钱，前者拿到宗门买东西，五五分成……当时给一众长老都整蒙了。
其实放在很久以前，这种投机倒把（划掉）的行为也不是不能容忍，宗门也很需要钱的好不好？全靠拨款的话该饿死了！人道交钱，仙道出货，多么公平。只是现在仙道的各类物品都受到严格管制，是不能随便流入人间的，所以也只好改改制度了。
话又说回来，贡献值该怎么赚嘞？倒也简单，像方远悠在后勤大厅值班，工资就包括贡献值，不过很少就是了。要赚多一点就去接任务，神州大地上需要仙道出马的灵异事件可太多了，像是宿明渊就必须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相对的，贡献值也多得让人眼馋。
至于牧南风同学……很遗憾，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贡献值少得可怜。
“这样的话，要换宿舍有点为难啊……”方远悠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张表，“你看，住宿舍也需要贡献值的。”
宗门可不是养老的慈善机构，如果有弟子选择躺平，想占着宿舍住到天荒地老，那是不可能滴。
牧南风明显呆住了：“可是我从来没……”
“你当然没交过。”一直没吭声的宁冬夏笑起来，顺手还在方远悠脸上掐了一下，很开心的样子，“因为你住的严格来说仍然是大师兄的那个单人间，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在交。”
此时此刻，牧南风终于切实感受到了搬宿舍——亦或者是，独立——的重量，那可真是相当地沉重。
*
“他还是要搬？”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冬夏翘着二郎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方远悠坐在她身边。已经是傍晚，天边的深红色逐渐隐没，晚风吹拂头顶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没错。我说大师兄你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宁冬夏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居然这么坚定要搬出去。”
“……”宿明渊默了一秒，还是没打算把牧南风的同人男身份说出去，“我还不太清楚。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如果他再找你，及时告诉我。”
宁冬夏咂吧下嘴。真是可怕的占有欲……新文的灵感之火正在她脑子里熊熊燃烧！今晚回去通宵好了。
“对了，我已经告诉远悠了，应该没关系吧？”挂断电话之前，她补充道。
“远悠……”这次对面沉默了更长时间，看来宿明渊也很清楚方远悠的个性，“没关系。只要你负责好他的心理疏导就行。”
宁冬夏没忍住笑出声，迎上方远悠疑惑的目光，伸手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行，挂了。”
至于该如何安抚被师兄师弟的“不正当关系”震撼了三观的方远悠，那是之后该操心的事了。
*
牧南风并没有被一连串的波折打击到，正相反，他现在斗志昂扬。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没有过想做却做不成的事，眼下终于有了例外。这已经不是有没有私人空间写文的事情了。他有些赌气地想，他一定要搬出去，而且不靠师兄帮忙，靠自己的努力搬进单人间！不就是贡献值不够吗，他去挣不就好了？
在夜色里坚定地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后，他默默登上了论坛作者号，又发了个请假公告。
——眼看着短时间内是搬不出去了，可不得请假吗……不过他会抽出空闲时间先把手上这篇文完结的，至于新坑，那真是遥遥无期……
他点开自己作者号的头像，那是一张风渊的Q版大头照，他和圈里一位画手约的稿——天知道圈里能有这么一位太太多不容易。他的拇指按在了头像里宿明渊的鼻子上，点来点去，喃喃道：“师兄……”
“找我？”
牧南风一个哆嗦，手机险些摔到地上。他匆忙转身，拿着手机的手背到身后，顺便按熄了屏幕：“师师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恰好路过。”和平时一身青色道袍的打扮不一样，宿明渊穿着一身黑色便装，整个人和夜色融为一体。
刚干完亏心事，牧南风实在不敢和自家师兄对视，低着脑袋含糊其辞：“啊哈哈哈那太巧了……师兄你有事没，没事的话咱俩一起走吧，去买个冰淇淋啥的……”
看着怂唧唧的，行动起来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某些时候他会希望牧南风是懦弱的性格，这样就可以完全地依赖他，可惜终究只是幻想。更何况，换了性格的南风，还是南风么？
“我接到一个任务。”他没接牧南风的话，只是伸手把少年发旋处的一根呆毛压了下去，“接下来几天都不在，不过你过生日之前我会赶回来。”
“……”牧南风的表情变幻莫测，先是惊讶，然后闪过一丝欣喜，最后又变成了失落，“必须去吗？”
“嗯，很重要的任务，而且这期间不能和外界联络。”
——当然是假的。他干吗闲的没事在牧南风独立之心蠢蠢欲动的关键时刻去接任务？脑子坏掉了么？接下来的几天他确实不会留在宗门，但是会密切关注、干涉牧南风行动。目的么，也很简单，让牧南风丢掉搬出宿舍的打算。
他很清楚牧南风死倔的性格，要是真的认准了某件事，一味地阻拦只会让他更坚决，所以他选择了“放手”。具体来说，让牧南风在接下来几天享受一下住单人间的生活，与此同时，多使点绊子。
一向被外界评价为光明磊落道德楷模的宿明渊同学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具体来说，他要让牧南风在衣食住行、赚取贡献值等多方面都寸步难行，从而让南风深切感受到独立的艰辛、离开他的代价，然后知难而退，乖乖回到他身边。
碎碎念：
囧……怎么会这样……突然发现风璇门下四人构成了经典古早国漫的配置……我完全没意识到……请看，酷哥：明渊，阳光男主：南风，女性担当：冬夏，憨憨老好人：远悠……额滴神……怎会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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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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