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玖章

穆璟回到阔别两年的故国,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而他这位战死沙场两年之久的大将军突然死而复生,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远在皇宫的穆泱,欣喜得连夜派人将穆璟接进了宫。

再见到穆泱时谁也没有料想过会是这番场景。两年未见,穆泱这个年轻的帝王变得更加优秀了,从前风流浪子的气息尽数收敛,眉宇间皆是帝王的威严。

但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仍旧勾人心魄,里面的喜色和思念仿佛潮水一般涌动着。“朕差点以为你真的死了……”

穆泱声音激动而颤抖着,上前仔细的抚摸着他的容貌,好想像心中唤了千万回那般叫他世安,可是说出来的却还是皇叔这两个套上血缘枷锁的字。“皇叔,我好想你啊。”

他没有再自称朕,把心中念了千万遍已经滚烫的这句思念的话说了出来。

男人冷峻的面容依旧,英俊深刻的面庞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仍旧那么好看。

穆泱细致的打量着,见他脸色尚好,心中才安稳一些,又走近些看着男人的面庞,心中想要拥抱他的想法太过浓烈,他差点就要压抑不住了。

但到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他不能惹皇叔厌恶。他这样在心中告诫自己。

最终,那双半伸出的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穆璟将当年的事略略的讲了一遍,说自己在战场上没有被楚帝杀死,而是带回了楚国皇宫,他最终也将盟国的想法告诉了穆泱,二人又分析了当下的局势,最后基本达成了一致。

“如果皇叔想的话,未尝不可。”穆泱原本是打算攻打楚国为皇叔报仇雪恨的,但穆璟的一番话让改变了想法。

且穆璟死而复生一般给他带来的喜悦实在是让他难以自抑。

“皇上此言当真?”穆璟轻声问,冷酷的声线柔和了许多。

他没想到穆泱如此好说话,让他原本准备的一大堆的说辞也吞了回去。

“自然金口玉言。”穆泱笑了,他拉住男人的手,带他往殿内走,“快陪朕喝个尽兴。”

一年未见,穆泱心中的思念每每折磨得他难以入睡。

他最初听闻穆璟的死讯原本不敢置信,命人在现场寻了许久次,最终却只找到他的佩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这让他这些年心中隐隐的抱了几分侥幸。

虽然派出去打探穆璟踪迹的人始终没有消息,但这依然是他这两年夜不能寐,心痛难安时最大的慰藉。

当初别扭矛盾的情感终于被他后知后觉的从心中最暗处拎了出来。原来他所有那些矛盾的举动,都是因为他对皇叔早已情根深种,只是他自己却还自欺欺人那么多年。

这一夜,二人在宫殿里喝得酩酊大醉,穆泱酒量大的惊人,却也在激动和欣喜的心情下放纵自己醉倒在美酒之中。

穆璟看着穆泱寝殿里的墙壁上悬挂着的他的佩剑,心下了然,原来并非是楚衔羽藏起来不给他,而是被穆泱给寻回来了。

原本寒芒锋利的宝剑如今已经断了剑鞘,这本是一把绝世宝剑,是先帝为奖励穆璟的战绩功勋,命穆国最厉害的铸剑名师打造。它追随着穆璟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上面沾着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最后原应同剑的主人一般陨落在楚山沙场,却不曾想这个世界的剧情发生了变化,穆璟没有被楚帝杀死。

穆璟目光深邃,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他在这些世界里最初走向死亡的路线都会发生偏差而改变。换句话说,他更像是在各个世界的命运齿轮里的一个bug——不死之身。

这几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说从当初他故意为穆泱挡刀开始便偏离了剧情路线,那之后在沙场上没有被楚帝杀死而是被带回楚宫就可以解释了。

虽然有了这种假设,穆璟也仅仅是心中稍安而已,毕竟他掌控不了未知剧情的走向,最难测的是人心。穆璟不由得感慨道,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这么些年了。

***

穆璟回到了阔别一年之久的镇安王府。

因为在皇帝的旨意下,府里的下人们都还精心的维持着王府,才让穆璟回来时与一年前差别不大。

穆璟回到王府,府内的下人们皆是极为高兴,尽管这位王爷冷面薄情,可是对他们这些下人却是极好,听说王爷战死沙场时,他们难过极了,虽然皇帝不允许,暗地里还是偷偷为王爷设了灵堂悼念。

此外,穆璟还打听了余朝歌的情况,那个面容清秀俊逸的男子与他情谊颇深,又对他情深义重。

当初为了他辞去禁军统帅的职务,陪着他去寸草不生的荒凉关洲上战场杀敌,他亦不会忘记在战场上他毫不犹豫的替他挡箭。穆璟心中念着余朝歌的平安。

打听之后穆璟才知道,原来余朝歌这么多年居然一直是女扮男装,这是剧情里都不曾提到的。

不过细细想来,余朝歌面容清秀俊逸,而且身材也不很高大,比穆璟矮了一个头,而且相处时的一些举止细节确实是像个姑娘。

然而还未等穆璟登门拜访,余朝歌便已经上门来见他了。

眼前的俏丽女子如这京城的闺秀一般穿着一身秀美的长裙,与以往的面容还是有些差别,但除去眉眼间的英气之外,怎么看都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

“将军,我差点以为你死了!”余朝歌美眸中闪烁着泪光,动情的看着他说道。

“朝歌,我没死。”穆璟见好友平安,心中亦欢喜,唇角几不可察的露出一抹笑纹。

见美人儿望着他眼泪簌簌的就往下落,忙上前安抚,“朝歌,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穆璟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珠,“我死而复生你应当为我高兴才是,”穆璟突然话锋一转,严肃的盯着她道:“还有,你这女儿身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瞒着我和皇上?”

说完,他怔愣了一瞬,心中已是了然,恐怕穆泱早就知道,是这二人伙同起来瞒着他一个人罢了。

在男人深邃无比的目光中,余朝歌不自觉的羞红了脸,轻咬着红唇微垂着头。“王爷……我……”

穆璟并非真的恼了,他亦是惊奇余朝歌这么多年都未曾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美人娇羞的模样看得穆璟心里痒痒,他何曾见过余朝歌这个样子?

在军中的余朝歌那是与穆璟一般杀伐果断英勇不凡的人。

穆璟心中失笑,拉住她的手便往屋里引。“好了,不说这些了。一年未见,我们可得好好喝几杯。”

***

余朝歌一直濡慕他,穆璟是知道的,但当男子的崇拜变成了女子的仰慕,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当余朝歌说想要嫁给他的时候,穆璟看着空荡的镇安王府,心想也许让这个地方热闹热闹也不错。

首先他需要进宫告诉穆泱。

当他说完时,穆泱一脸的复杂表情,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半晌也不说话,就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一样。

“皇叔,你喜欢余朝歌吗?”穆泱抑制不住自己酸溜溜的语气,一想到他的心上人要娶妻,这心里就像当初将林雲抢过来一样难受。

男人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笑纹,“朝歌她很好。”

一句她很好,就好像他这些年暗藏在心里的感情只是一个笑话。

穆泱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桌前堆叠的像小山一样的奏章突然觉得心累。他是穆国的皇帝,日理万机,被万民称颂,可到头来他发现自己仍旧不抵一个女子在男人心中的份量。

“那林雲呢?林雲怎么办!”穆泱紧紧的盯着男人的脸,几近低吼的声音带着颤抖。

心中的酸痛又像之前那样一点一点的蔓延出来,将他淹没。

每当二人提到林雲时,常常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尾的。

穆璟拧着眉,一双深邃的冰眸淡淡的直视着他,而后缓缓的道:“皇上,林雲早已经是您的雲妃,她该当如何,又与我何干?”

这心中也琢磨不透皇帝的想法了。难道一年未见已经开放到不介意头戴绿帽了?

男人冰冷的语气是那么的刺耳。穆泱心中突然有些慌乱,这一年来,他不断的在自责自己当面将林雲抢过来的做法是否正确。

可说到底,他不过像平常吃醋的男子一样,只是想把占据在自己喜欢的人心中的那个人一脚踢开。

看到穆璟痛苦的同时,他又何尝不痛苦呢?

可他没有想到,过去了一个林雲,又来了一个余朝歌……

“皇叔。”穆泱低唤,掩住心头的酸涩努力道:“有空去看看雲妃吧,她很想念你……”

他知道穆璟是一个专情的人,这些年虽然他占着林雲,但是穆璟对她依旧情深不悔。

他现在只想着,如果让穆璟见到林雲的话,或许能改变主意。

穆泱有些沮丧的苦笑,原来在面对这个男人时,他不过是一个小人。

穆璟凝视着坐堆放着小山似的奏折后面的俊美男人,听到他的话不免诧异万分。

这是第一次,穆泱将林雲主动的推在他的面前。

不过穆璟除了有让穆国繁荣昌盛的主线任务外,还有让林雲痛不欲生的任务,他自然也是需要见见她的。

想到这,穆璟心中释然,也不忘记再上演一出情深不悔的悲情戏码,这么多年了,穆璟早已经炉火纯青。“谢皇上隆恩。”

穆泱紧抿着唇,双拳紧攥,低垂着苍白的脸,心中如同蚁噬一般酸痛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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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黎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