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这小子是个能惹事的。
沈研才一天没盯着他看，他就能在读者论坛给他整个活。
“你说说，怎么想的，不好好码字，顶着作者号跑去论坛上和黑粉对骂？”沈研懒得敲字，直接给一枪发语音。
“他们骂我的主角渣我都没理他们，但是他们还骂我xp怪，口味奇特，我寻思那不就相当于骂我的女主角嘛！这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一枪忿忿不平。
他小说的名字《触须？鳞片？还是眼珠？》分别对应三个女主角，“触须”这些词不是代称，而是女主角的真实特征。而主角则是个面对众多触手和粘液面不改色下嘴的狠人。
……读者们确实没说错。
沈研尝试开导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控章鱼娘？”
“师傅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章鱼娘！人家是三柱神之女，体型大到能填满一座房子，每根触须上的牙齿能轻易绞断人的四肢……怎么能用章鱼娘来称呼祂！”一枪情绪激动，哆哆嗦嗦把后续设定都抖出来了。
“……行，那你在文案上加一条不能接受此设定的读者慎入。”沈研服了，选择尊重他。
一枪也给他发来一条语音：“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控……”
沈研掐断了他后半句话：“那你就用大伙认知范围内的描写方式去刻画祂们和主角的爱情，写得好大伙都会认同你的癖好的。至于如何描写爱情，我写的感情戏太分散，建议你去看看子禾老师的《叩灯寻路》。”
沈研这话似乎给一枪打通了任通二脉，注重刻画人物恐惧、环境诡异的他一改血淋淋的风格，在研究细腻感情发展的路上突飞猛进，变成了黏糊糊血淋淋的风格。
他写这种题材，关于爱情方面的用词用得很晦涩，有时候审核不仔细看两眼都得让他蒙混过关，久而久之审核就记住了他的大名，传来传去就连郁清都记住了他。
“沈研，你最近收的那个小徒弟，审核说他总是在尺度线徘徊，你能不能劝他收敛点？”这天郁清和沈研在一块吃饭，聊着聊着就想起了这事。
“他啊，我知道了，我会劝劝他的。”沈研这些天在追一枪的《触须？鳞片？还是眼珠？》，不得不说确实很上头，他感慨道：“这种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写的感情戏是真的好看，雾里看花的朦胧感，但凡谈过一段恋爱都写不出来那种感觉。”
他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意识到不久前自己也属于“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范围。
郁清忍住笑，佯装生气：“那和我交往岂不是会让你写不出那种朦胧感了？”
沈研被他趁机摆了一道，也不恼，绕过桌子从对面坐到他身边，牵住郁清的手，眉眼弯弯看着他：“可是我得到了最宝贵的真实感啊。”
郁清的体温没有沈研高，牵久了逐渐变成了一样的温度，心跳是能通过肌肤传达给对方的，沈研的喜欢永远这么坦率热烈。
自己当初究竟是怀着怎样强大的定力，能做到面对沈研无动于衷的？郁清想。明明沈研每次都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却毫无例外让他目眩神迷，心跳加速。
“等开学，我们要不要合租？”郁清回握住沈研的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么确定我一定能上T大？”沈研算了算日子，往年这个时候T大的录取通知书也差不多快发下来了，这个最漫长的暑假眼看就快要结束了。
“先相信就对了，我今天回去就联系房东把客房收拾出来。”
吃完这顿饭，沈研找一枪说了审核的事，照平时这小子必然是要顶撞几句的，没想到这次却很乖，一句“我知道了”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研心知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一枪起初不愿意说，再多追问几句就瞒不住事了，他发了长长一段小作文给沈研。
“我写小说的事情让我同学知道了，他们说我是个心理变态才会写这种东西，还问我书里的女主角是不是对应班上的女同学。我哪有这种想法啊……人的魅力哪有祂们的魅力大。我拿我好不容易赚到的稿费请客，没想到他们那帮人还不放过我，他们威胁我，说如果发现我还在更新，就把我写这种恶心小说的事情告诉班主任和我爸妈。我打不过也说不过他们……这可怎么办啊。”
“师傅，你实话实说，我写的东西真的让人恶心吗？”
沈研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见一枪在掉眼泪。
任谁听见别人指责自己的作品恶心都会难受，更何况一枪只是个16岁的小孩，正值青春期，敏感又脆弱，现在指不定就抱着被子哭呢。
“克苏鲁题材的审美风格本身就是暗黑美学，你能让人产生恐惧和恶心感，正说明你写的内容符合故事背景，不要因为他人的误解轻易否定自己。”
“那……那要是我班主任和我爸妈知道了怎么办？”
沈研略一思索，反问他：“现在不是正在放假吗？那几个欺负你的同学是怎么知道你在写小说的？”
“他们约我出去聚餐，我闲着没事在备忘录里写大纲，被他们看到主角名字了，上网搜出来的。”
“你的父母知道你在写小说吗？”
“知道，但是笔名和书名我没告诉他们。”
“好，你先发制人去和班主任聊天，说他们欺负你，看你的**还威胁你。无论班主任准备怎么处理，开学后他们找班主任举报你的笔名，班主任都只会以为是小孩之间的报复把戏。”
“至于父母，只要班主任不找他们，几个混小子的话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最后是你，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出去参加他们的聚会？谨慎交友啊。上学期间留个心眼，监控、录音都利用起来，拿出你网上聊天的那股横劲儿回击那些想要欺负你的人！”
一枪被沈研说得振奋不已，打字速度飞快：“知道了师傅！明天我就跟他们提这事，他们要是再敢说我写的小说恶心，我就狠狠地把他们的名字用到书里反派身上，让他们见识见识更恶心的，还要每天祈祷他们穿进我的书！”
虽然有点像精神胜利法，但是一枪应该有了反抗意识，沈研不再担心他被校园霸凌了。
教着这么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徒弟，沈研总感觉自己年纪不是18岁，而是38岁，直到T大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他家门口，沈研才意识到自己大一新生的身份。
“外婆，我考上T大了！”他举着那张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飞奔进屋，炫耀似的递到外婆手里。
外婆“唉哟唉哟”叫着，从眼镜盒里取出老花镜仔细端详，皱巴巴的手抚过烫金大字，脸上透着层红润的光泽：“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小研，你可得把这东西好好保管。”
沈研趁外婆高兴，佯装顺口一提：“外婆，郁清也在T大上学，他正好在附近租房子住，我能不能去找他合租啊？您放心，周末我肯定回家看您。”
“你想和小郁合租？”外婆可没那么好糊弄，她看向沈研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人家小郁有什么想法？”
“唉哟您这让我怎么回答……”沈研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外婆的膝盖，脑袋一晃一晃，企图蒙混过关。
“那就是有想法！”
外婆从小看着沈研长大，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摸摸孙儿的头，担忧道：“小郁能看上你？”
沈研直起身子，定定看着她：“外婆，你真的不介意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吗？
“一开始是有点不能接受吧，我看到你身边没什么女孩子，反倒和小张越走越近，就去了解过，听网上讲解之后，我觉得也还好。小郁他很好，长得俊还会做饭，没什么可介意的。”
沈研终于明白为什么郁清会误会他和张一志之间的关系，原来是从外婆这里传出去的。
外婆不反对他的取向，沈研心中无形的巨石终于卸下，他无奈解释道：“外婆，我和张一志单纯就是好兄弟，我只喜欢郁清，您别再和他提这个了。”
“好好好，既然知道了你对他的心意，外婆又怎么会乱说呢？”外婆拍拍沈研的背，让他放心。
第二天早上，郁清开着车来到沈研家楼下，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西装，往黑色轿车旁边潇洒插兜一站，手腕上戴着的机械表随意露出一截表带，阳光照耀下正在反射银光，引得无数路人侧目偷看。
沈研提着行李箱走下楼，第一眼就看到了精心打扮过的郁清，他戴着两人初见时那副墨镜，大步朝沈研走来，接过沈研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怎么样？我今天的造型是不是很有成功人士的感觉。”郁清替沈研拉开副驾驶车门，沈研清晰看到镜片下他那双含笑的眼睛。
“太帅了。”沈研衷心赞叹道。
郁清将墨镜一勾一折，挂在沈研的卫衣领口，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上辈子我找你谈合同的那天穿的就是这一套，你说，要是当初我真的顶着花粉症下车，你会不会对我一见钟情？”
沈研搂住郁清的脖子，借着车门的遮挡将他拉进，鼻尖相抵，回答简洁坚定：
“会。”
二编：时间线有点问题，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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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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