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因为筹备婚礼事宜,忙得抽不开身。用顾棠的话吐槽,就是:“等老子死了,办葬礼估计都没这么用心。”
顾莫对亲爹的不满视若无睹,等年一过,就陪南淮回了一趟皖南,灯笼挂在细河两侧,他与南淮坐在小船中看两岸人流,岸边戏楼里几句唱词传出。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
“Yvonne.你一定要一直在我身边。不准逃走。”
南湖笑他有婚前恐惧症,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调侃:“顾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领证了。”
“是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婚礼前夜,顾莫和京都的一群子弟举办单身夜,其实,他是不喜欢这样场合的,但他还是去了。坐在人群中一身休闲的白,清醒又迷离。
后来他通知南淮来接她,身后灯火辉煌,她将醉倒的他搂在怀里,问:“顾总怎么喝这么多酒?”
“高兴,真的高兴。”他将脑袋埋在她怀里,偶尔看到玻璃窗外的江景。嘟囔着:“蜜月旅行我要将你这六年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好不好,Yvonne?”
“好,顾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南淮在车后座哄着他,李叔在前面开车,开玩笑说:“顾总今天是真高兴,很少喝这么大过,也就六年前那阵子……”说完他知道自己说多了,便不再提。
南淮却问:“六年前他经常喝酒?”
“是啊。”李叔叹口气,“那阵子他经常一个人喝得醉倒在马路上,全靠我去捡人呢。”
“后来,顾董气狠了,给他两嘴巴,又将人拽到夫人遗像底下,跪了两天两夜呢,膝盖都跪肿了。冯妈和张嫂那叫一个心疼,天天念叨。”
南淮听得不言语,摸摸腿上人的头发,又摸摸他的脸颊,有点心酸。
夜里,他还是醉醺醺的睡着,南淮睡在他身边。月光恍然照在墙壁上,他突然醒了,贴在她心口听她的心跳声。
他前阵子得到消息,布洛德医生去世了。而他曾经治愈那位心脏病人,也在三天前离世。
距离心脏手术成功,那位病人存活了十一年之久。
那南淮呢?强烈的恐惧感充斥他的大脑,每夜他都要将耳朵贴在她心口确认,这颗心脏还在跳动。她不知情,反而揉揉他的脑袋,笑他是小学生。
“Yvonne.你可要一直陪着我,这次再离开,我绝不原谅你。”他在她耳边悄悄说话,却被她听见了,以为他在说梦话。梦中习惯性拍拍他的肩背安慰:“好,知道了,不离开你。”
·
蜜月旅行,两人逛了大半个地球,洛杉矶、巴黎、苏黎世、马德里、迪拜、新加坡……
曾经许诺的,未曾一起看的世界,恨不得全要补上。有次旅行途中,南淮切水果不小心划伤手指。
顾莫却过分紧张,南淮以为他有创伤后遗症,便安慰他:“没事的,我已经好了。你看!”她将贴好创可贴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晃,要他安心。又想知道顾莫为什么那么恐惧血液?
仅是因为六年前那场手术?其实,也不仅仅是。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顾莫的母亲莫纤纤并非死于车祸,而是刺杀。
莫纤纤被送往医院时,衣裙上全都是血迹,心口一记刺伤,全顾宅上下却都瞒着顾莫,说是车祸,是意外。
顾莫知道,凶手不是顾棠的仇人,就是他外祖的仇人。现在坟头的草,大概都长三尺高了。
总之,这件事,对他造成很大创伤,他厌恶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尤其恐惧身边人的死去。
“Yvonne.你记住,你欠我的。你要好好陪着我。”
“知道了,顾总,你都说多少遍了。”南淮听他唠叨数遍,黄昏,两人从迪拜的音乐喷泉边缓缓走过。让游人给他们照一张照片。南淮靠在顾莫肩上,身后盛大的水景线喷出。他们笑得那样动人,又有隐隐的心酸。
尘埃落定,一生的故事未完。喷泉上空,缥缈的乐声,唱的是张学友的吻别,高喷的水迹溅落一点到顾莫脸上,他突然扭过头,吻她的脸颊,“南淮,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最爱你。你要记住。”
“我记住了,不会忘的。”她的脸上也有一点水迹,经风一吹,都过去了。幸好,她还可以再陪他一段时间。
她想做的事,从来不会放弃,只是有时候命不由己,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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