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别去,跟我走。
大雨漂泊。
“你,怎么了?是怕打雷吗?”
“今天,不要出门。”
“可是刚才管家派人来催……”
“说你病了,会传染。”
“小九!过来,少爷喊你!”
“我病了……”
“那又如何?一个仆人,还敢生病不伺候主子?”
‘哐当’
“跟我走。”
“可……”
“你要留下?为谁?”青衣人眼神很冷,像是冬日里、破碎之后的冰渣:“岳七吗?”
“不是……”少年被吓得有些发抖:“离开这里,我能去哪?”
————
“喂!你带我去哪啊?”
少年站在飞剑之上,看着仿似存在一层空气墙的青衣人。
夹杂着湿意的冷风虽穿不透结界,可每当他偶尔一个低头,便是心惊胆战、两股战战。
没有人不怕从高空坠落。
那是足以摔的鼻青脸肿、连骨头渣滓都找不到的‘分尸荒野’。
“我说你到底跟我有什么渊源啊?” “不是,你说句话呀?”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你跟我是不是有血脉关系呀?” “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性格很糟糕?” “喂!” “别吵!”青衣人的脸崩的紧紧的,眉毛皱的能夹死文字。
“别吵。”
“可是这里好高,万一摔下去……得成肉酱吧?”
少年心有湛湛,害怕之下,忍不住向前一步,想抓住前方之人的衣角。
“哇啊!!!”
少年猛的被灵力激退,跌下飞剑,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直面快速流动的高空气流。
脸上、胳膊上,所有露出的、被风吹起而没有遮掩的部位,都迅速割裂出无数细纹。血液,快速将他涂染成鲜红。
“你……怎……这……啊——”
声音被飓风打散,脸颊充满气流。
远处雷声滚滚,瞬发的闪电照亮世间。
大雨倾盆之下,连雨点都像是鞭打甩动的抽搐。
少年刚自由落体到想哭,眼泪还没来得及流下,人已回到飞剑之上。
青衣人的身躯越发颤抖,手指上的血迹在闪电照耀下极为鲜艳。飘逸的衣袍随乱风呼啸,柔软的丝绸吹到少年脸庞。
少年还来不及稳定思绪,下意识将发带撰在手心,听到来自前方的不满责怪:
“再乱讲,这次不救。”
可。
你,确实在第一时间将我救下了。
并且,还在第一次不欢而散之后,冒着狂风暴雨,带我离开。
少年不懂此刻的心情是什么。也分辨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只是……想要了解一个人。
从来不能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真正做了什么,不是吗?
御剑飞行。
是所有人的梦想。
仗剑江湖。
是无数人的英雄向往。
但——一个还不会飞的人,被人拉上飞剑,驰骋于万丈高空之上……
尤其是,当他明确‘绝对不会摔下去’‘就算掉下去也会在第一时间获救’后。
抛弃生理性的战栗,心中,便只剩下满腔的‘豪情壮志’。
“啊————”
少年迎风而立,张开双臂,放声大喊。
就像是所有攀越高山、横跨江流的越野人士。
征服自然奇景、亲身见到常人不可得的风土人情,挑战世间边域、行寻常不可为之事。
他们统一称之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既是少年郎,何惧风与霜?
——————
——————
————
3.你明明是个好人,却为何……
“你做饭,看起来像是要下毒。”
“……”
“为什么烤鱼会一股木炭的味道……熬粥,又腥又臭还怪怪的?”
“不吃就滚。”
“我还有些海棠酥,是之前大小姐给的,别吃你那些毒物了。”
“……”
“你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为何老是恶言恶语呢?”
“滚。”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吧,要不然也不会淋着暴雨来找我。”
“……”
“还有,你明明那么厌恶与人接触,却还要咬破指尖、画着符箓带我出门,是今天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你准备的这些东西,这些皮毛,是给我的吗?”
青衣人一把将手上的兔皮砸过去:“滚”。
“果然是给我的,你还真是个贴心的好人。”
“……”
————
4.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不收徒,是因为出了个畜生?”
“可你为什么要为他人的行为埋单呢?”
“他。造了太多杀孽。”
“所以你要清理门户?”
“嗯。”
“最后为什么没成功呢,是你打不过他吗?”
“……”
“那你打算怎么办,努力修炼,然后打死他?”
“……”青衣人沉默,转移话题:“岳七去苍穹山拜师,你可要去?”
“去啊。他一定想不到,他靠两条腿过去,而我却是御剑飞行。”
“嗯。”
——
“你为何不去参与拜师?”
“我有你啊。”
“?”
“虽然你一直不承认,但我知道,你与我,都是对彼此非常重要的人。”
“油嘴滑舌。”青衣人眼神复杂,再次询问:“岳七已拜入山门,你确定不去相见?”
“散修不好吗?多自由。”
“……”
————
5.数年重逢
“小九!”
已成为首席的岳七看着英姿飒爽的沈九,眼里满是重逢的喜悦:
“多年未见,你修为如此之强!”
“嗯,一般般啦。”
“可有师门?与我一同回山?”
“不用了。”少年看向一旁的青年:“这边。”
青年长着与沈九极为相似、却出尘许多的脸。手里原本活蹦乱跳的山鸡,在看见岳七的那一刻,彻底失去活力。
“!”沈九‘唰’的一下从青年手里把猎物夺过来,看完之后对青年埋怨到:“你又捏死他了!还没放血呢!会腥!”
边说,沈九边拉着青年向一旁离开,消失之前,对岳七笑着摆摆手:“我走啦~江湖再见~”
——
沈九将烤好的山鸡递给青年:“你今天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沈九’可以鲜活生动,‘冰哥’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冰妹’。”
“?”沈九有些不能理解,什么哥呀妹的,双重人格吗?
嗯。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但不得不说,冰哥对沈清秋的‘控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到他。
“如果当初我不曾将你从秋府带出,你会经历无数困苦,最后与岳七一同爬上巅峰。而,你现在却与我一同风餐露宿,你可会恨我?”
“不会。”
“为何?”
“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岳七邀请我去他宗门,我没答应。”
“可。在某一次里,也曾有人带你走。却……在最后,令你陷入无尽噩梦。”
“你在担心我?”
“你可会恨他?”
“会。但不是恨他。”
“你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对。我会恨自己识人不明,没有反抗之力。”
“那如果……你可以选择救一个人,也可以选择不救。不救,对方真的会死。你救吗?”
“救与不救,皆随本心。就像是你带我离开,我现在与你烤火闲谈;你不带我离开,无非是长成你的样子。”
“你……知道了?”
“你从未遮掩,不是吗。”
————
6.你从来,不曾做错什么
“洛冰河所言,对我确有触动。”
“他那套狗屁怀柔,希望你温和待人之说?”
“……”沈清秋闭上眼,不想承认眼前这个口出不逊的家伙,是自己培养的:“对。”
“你软弱、退让了。”
“……”“嗯。”
“明面上看。温和待人的家伙,确实养出来一个会卖萌撒娇的冰妹,而你我这等冷漠无情之人,养出来阴冷灭世之辈。”
“可深究之下,冰妹,不也曾灭世?”
“骨子里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学问与礼仪,只能带给他一层遮掩,撕开内在,残忍的程度,不相上下。”
“再者说,你无需为他人埋单。真正作出选择、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人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可。我终究是他师傅。”沈清秋眼神发虚,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不能逃避的事实:
“即便我对他不喜。但收下他的那一刻,我对他,就有管教之责。”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无论是否承认,当他唤我‘师尊’,自称‘弟子’之时。未及时清理门户、替修真界除去这等灭世灾祸,便是我的失责。”
“这一点,沈清秋,绝对有过错。”
“……”
有时候,若是人太有责任心,往往……过的也不会太舒服。
年幼的沈九还不曾收徒,自然也不懂为人师表应该做些什么。在那些被人忽视的角落里,沈清秋的‘自责’,似乎,并非毫无道理。
他喉结涌动,不知要如何劝解的咽了口唾沫,艰难拉回话题:
“人无完人。将他弄死了,就好了。”
“嗯……好主意。”
“做人不要道德感太重,将他人犯下的错误归咎于自己身上,灵魂太过沉重,做人怎会快乐?”
“你就是太善良了,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困在思维逻辑里,去试图扭转一个本就有问题的人。”
“……”
善良。这个词,还真是第一次听人描述。
沈九突然站起来,用十多岁的少年身躯抱住了沈清秋:
“真正作出选择的,一直是洛冰河。你只是他人生的过客,别把自己想得太重。”
“若你真有那么大能力,你与他相处那么久,怎么还没改变他性格里的强势与霸道?”
“人连自己都改变不了,又怎么能轻易改变别人?”
“所以。你没有错,别总是将错误归于自身。”
“我没错?”
“是啊。你没错,错误的,从来不是你。”
“世人强加给你的枷锁,他人在你耳边无数次重复的话语。若你信了,就真的没办法逃脱了。”
“沈清秋。你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搏而来。别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弃了属于自己的坚守。”
“当一个人被其他人话语所影响之时。他的灵魂与行为,就不是自己所为了。”
写这个水仙的原因是。
如果少年沈九遇见的是对他心怀鬼测的冰哥,那就是场救赎悲剧。
可如果是对他心怀善意的良人,这就是场救赎佳话。
所以,如果不能确定对方是善是恶的情况下,还不如自救。
譬如,一开始沈九选择的,砍杀一切、用鲜血铺就仙尊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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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水仙 做出选择的,永远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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