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行失眠了大半夜,临清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结果又做梦。
梦里他问文茵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也爱你啊。”她头都没抬,一直在玩游戏。
他不说话,静谧了几分钟,文茵才转头:“行行行,知道了,你爱我,我爱你。”
“我说真的!”
“啊?”文茵哈哈大笑,“陈知行你别开玩笑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还是跟谁打赌输了来玩大冒险?”
他徒劳放弃,文茵还在念叨,别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下一秒他睁开眼,像没事发生,利落地起床。
驱车到公司,翻了翻手上的工作,跟下属谈了话,往楼上走,一把推开了陈建民的门。
陈建民正端着杯子喝茶,瞧见人进来,脸上不太好。
他放下手中的瓷杯:“没睡好?”
陈知行不说话。
陈建民又继续说:“周五的会让秦忠去,Kinder Solar 有人来,你接待吧。”
“不用,我去参会,接待你重新找人。”他没说文茵要去做同传。
陈建民皱着眉:“那你这是来干什么?项目上有问题?”
他突然起身:“我不想让肖宇来星元。”
陈建民愣神片刻,“啪”把茶杯放在桌上,指着他:“你又闹哪一出,这不是说好的事情吗?聘用书都发给人家了!”
陈知行冷哼:“你不就是想哄你老婆嘛!”
“陈知行!”陈建民气得要拿书砸他,指着大门,“给我滚出去!”
他也无所谓,又哼了一声,声音更大,抬脚出了办公室。
文茵倒不知道他又跑去气陈建民了。
还是没头没脑地突然搞一出。
她跟曾子扬一起去上了网球课,又去粤菜馆尝了新菜。
傍晚到家,收到何聿信息,要不要顺路带她。
“不用,我自己去。”她可不想做Steve,人家夫妻俩一趟车,她凑什么热闹。
这何聿病得不轻,怎么想起来问她的。
歌剧八点开始,还早。
她回房换衣服,不能穿得比人家漂亮,中规中矩,另一条小黑裙,香奈儿的。
也是陈知行买的,她前年生日的时候。
那会儿喜欢是真,吐槽陈知行也是真,大冬天的买什么裙子给她。
吃了一小包饼干垫肚子,水也没敢多喝。
美女都对自己要求高,衣服不能显肚子。
最后打了车往剧院去。
文茵坐在后排,眼神无意识望窗外。
高中毕业后跟朱新阳就没见过,那会儿班里的积极分子建了微信群,她新鲜了两天,不耐烦叽叽喳喳,干脆退了出来。
当初从群里加她的几个同学,基本也没联系过,就这样躺在通讯录里。
只逢年过节露个面,互相道些喜气洋洋的话。
她正出神,电话蓦地响起。
“茵茵,来接我。”
她听见那端嘈杂的声音,还有陈知行含糊的醉酒。
“陈知行!你怎么喝成这样!”
电话又被旁人拿起来:“你好,这位先生喝多了,是你来接他吗?”
“是是是。”她忙点头,“麻烦你照顾好他,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喊司机:“师傅,麻烦您去CasaMatta.”
她心里紧张,猜到陈知行可能跟陈建民吵架了,否则不会这样。
恍然又想起该跟何聿说一声,忙发了信息过去:“我有急事,去不了了。下次再跟你们见面。”
何聿正开车行在路上,畅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要不要顺势表白。完全没想到收到她这样一条信息。
她怎么回事?临阵脱逃?
赶紧拨了电话过去。
文茵盯着手机看,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是何聿的电话。
对,她依然没把他号码存起来。
“文茵,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她忙拒绝:“不用,我去找陈知行,就这样,替我跟你老婆还有朱新阳打声招呼。”
她说完挂了电话,又催促司机开快点。
还好是工作日,二十分钟没到文茵就站在了CasaMatta门前。
她来回望了两眼,陈知行的迈凯轮靠边停在不远处。
文茵抬脚上了台阶,推门进去,店里灯光昏黄,小酌的情侣和喝酒聊天的朋友有七八桌。
没看见陈知行。
她往吧台走,忙有服务生迎上来:“小姐,请问几位?”
她摆摆手:“我来接人,那个喝醉的家伙。”
“茵茵。”
她循声转头,陈知行趴在角落的桌子上望着她笑。
他还笑!
文茵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怎么喝成这样?”
“我跟老头子吵架了。”
“茵茵,你来接我了。”
她看他糊得不清,怎么又跟二叔吵架。
文茵架起他往外走,服务生忙过来帮忙。
陈知行把服务生的手一甩,整个人靠在文茵肩上。
她好香,不是香水,是花露水。
他又噗嗤笑,哪家美女夏天里把花露水当香水用的。
“陈知行,你笑屁啊?你能不能走两步啊,我腰都要断了。”
她好夸张!
但是他听话地微微直了直身子。
服务生跟在后面护着。
一直送他们出了门,走到车前,文茵右边肩膀架住他,左手把他西裤两只口袋掏了个遍,只有手机。
车钥匙呢?
他被她弄得痒,闷着声笑,等文茵不耐烦要生气了,才变戏法似地摊开手,车钥匙躺在他手心里。
文茵恨恨瞪他,他还是跟傻子一样笑。
她开了门,把人往里塞,她个子没他高,还要护着他头别碰上车框,累得她直淌汗。
陈知行却大声嚷嚷疼,文茵白他一眼,就头顶蹭了一下,至于娇气成这样嘛。
她“刷”地关上副驾驶的门,谢了人家服务员自己也上了车。
“茵茵,我疼。”
“好疼啊,疼死了!”
他夸张地叫,捉过她的手往自己头顶上揉。
文茵无奈,启动车子开了空调,赶紧轻轻地给他揉。
他也不哼哼了。
车里电台播着体育新闻,这样的背景声下却是一片宁静安全。
是安全感、满足感,只要有她在,无论哪里都是最安全最好的地方。
“快坐好。”
文茵把手缩回来,把人扶好,又倾身过去替他系好安全带。
她发丝擦过他的脸,有些痒,陈知行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
“陈知行你给我坐好,别动!没见我一身汗嘛。”
他又傻笑,自动过滤掉她的白眼。流汗也是香香的。
文茵终于有手收拾自己,拿了纸巾擦了额头和脖子里的汗,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把车子开了出去。
到家不算远,她路上开口问他怎么跟陈建民吵架了,没得到回应,睡着了?
她把人推醒,自己先下了车走过去替他解了安全带,像回来时那样,把人拖出来,架着他进了电梯。
回去先喂了半杯水,又给他擦脸,把人扶进房间躺下,刚转身要去厨房煮点粥,陈知行拽住她,像呓语:“茵茵不走。”
她叹了口气:“我不走,你躺好,我煮点粥。”
他还是不松手,闭着眼睛另一只手在床边拍了拍。
文茵无奈,拽了懒人沙发过来,靠在了床边。
他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
文茵低头看自己起了皱的裙子和一身臭汗,慢慢拿开他的手,把两个人的手机都调成静音,回自己房间冲了澡。
洗完澡又把粥预约上,回房一看,他换了个姿势,身体侧过来朝着床边。
她轻脚走过去拿了薄毯给他盖上,陈知行突然抱住了她的手臂,又是呓语:“妈妈。”
文茵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微蹙着的眉头,心里猜测,他跟陈建民吵架,肯定是因为肖宁。
他很少喊她“茵茵”,总是朗声直呼她的名字。
那时候念高中,两个人分开。
父母在美国,爷爷奶奶上来照顾她。陈知行只要有空就来看她,蹬着他的山地车,从西到东,乐此不疲。
后来爷爷生病,动了手术,医生关照静养,两位老人又回了老家,二叔和二婶要把她接回家,她也没同意。
他们家离南中太远了。
她乐得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
二婶请了保姆给她做饭打扫卫生,陈知行嚷嚷她这里饭菜好吃,时常骑车穿城过来,他也不嫌累。
假期里一起补课,一起旅游,一起去美国看文启仁和项洁。
这么多年,两个人习惯了彼此照顾。
或者说,她习惯了有他照顾。
她想这些往事想了睡着,连微信进来都不知道。
陈知行再醒来是夜里2点,头不痛,也不再昏沉。
他喝得也不算多,夹着多少假装只有自己知道。
手轻轻把床上扫了一遍没摸到人,也没摸到手机,只得微微起身拧开了床头灯。
灯光亮度调到最小。
他看见文茵侧躺在懒人沙发上,头发糊在脸上,心口一起一伏的呼吸。
他连忙起身,把人轻轻抱上床。
替文茵理了理脸上的乱发,拽了毯子给她盖上。
怕把她吵醒,他又关了灯,房间里再一次陷进黑暗。
陈知行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陈建民发来的信息,让他别使性子。
他哼了哼,无所谓,反正目的达到了。
又拿起文茵的手机。
打开就是微信界面,何聿?
10点多问她事情解决没。有没有回家,他担心她的安全,让她回复消息。
陈知行皱起眉头往上翻,才动了手指,进度条就阵亡了。
文茵加上何聿的微信才五天,聊聊几句话。
何聿问她是不是住文昌华府,是去打网球?还问她是不是躲着他。
他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算个什么东西?当旁人都跟他一样结了婚还不跟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毫无边界感!
又往下看,他又问文茵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废话,有他在,文茵还能不好?
他气得恨不得删光,又怕被文茵骂。
好的是,文茵一直没睬何聿。
果然,周六一大早何聿就问她怎么不回信息。
文茵:“我在工作,不要找我。下周二歌剧,我记得。”
就是,不要找她!
陈知行笑出声,忙又收住,怕把人吵醒。
他略一思索,删了何聿昨晚上发来的信息。
脸色恢复正常,看不出喜怒,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客房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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