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齐然偏过头看向杨誉，笑着说，“不带路吗？杨少爷？”
闻言杨誉轻咳一声，无视眼神幽怨的陆某人，走在最前面，“跟我来。”
六楼的包间并不多，杨誉走了没两步，就在一个写着901的门前停下，他后退两步，将正对着门口的位置留给齐然，他出来的时候没有把门关紧，此时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砰！砰！砰！”
“欢迎回来！”
原本黑黢黢一片的房间在门打开的瞬间伴随着五彩斑斓的彩带亮起，两个服务生退到一旁，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让齐然将每个瞬间都看得清清楚楚。
房间正中间是一张极大的圆形桌子，桌上放着各种金闪闪的小玩意，有价无市的藏品被随意堆积起来，形成了一个十二寸大小的“蛋糕”，而“蛋糕”的最上面是一顶金丝银缕交织、宝石镶嵌的王冠。
如果齐然没认错，这顶王冠是E国前任女王带过的，曾有数位收藏家上门求取，但最后都无果而终。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求而不得的珍宝就这样被随意摆放，也不知道心会不会滴血。
圆桌边上坐着几个熟悉的人影，一旁的沙发上也堆着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一看就不是眼前这群人送的。齐然默默想着。
“谢谢。但我可没给你们准备礼物。”齐然眉眼间扬起些许笑意。
司洛轻笑一声，开玩笑道，“那可不行，没有礼物你还敢回来？不怕陆竞把你扒皮抽筋啊？”
杨誉一只脚刚踏进来，听见这句话吓得差点把脚收回来。
“咳咳！”杨誉带有警示意味地轻咳两声。
桌上几人都不约而同地、一脸戏谑地看了杨誉一眼。
都知道这事是他干的。
齐然挑眉，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全身上下就这么点东西，真要报复我——”齐然扭头看向陆竞，“那就真的只能扒皮抽筋了。”
陆竞盯着齐然看了好一会儿，垂下眸子拿过齐然手里的包，他说，“抵债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包间里的人都能听见。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绕着桌子往前走，拉开上位的椅子，将视线投过来。
隔着金银珠宝，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两秒后齐然移开目光，没有推拒坐在上位。等齐然坐下后，陆竞再次拉开齐然右边的椅子，坐在她的旁边。
齐然环顾一圈，意料之外地没有看见某个人，她问道，“阿言呢？”
杨誉低头看了时间，就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还在开会，得晚点了。”
闻言齐然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余林翻着平板，对几人的话不慎在意，勾画了几个后才抬起头来，将平板递到空中，“点了几个正菜，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齐然刚要伸手，右边就率先伸出一只手接过了平板。
齐然回过头，发现陆竞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偏头，“知道我想吃什么吗？”
陆竞说：“嗯，知道。”
齐然点点头，赞赏道，“嗷，那你真棒。”
陆竞道：“嗯，谢谢。”
齐然依旧点点头：“不客气。”
话语间，陆竞已经点完了菜，一抬头，看见好友们戏谑的眼神，默了默，“……点吗？”
樊牧新扯了扯唇，“点什么点，全上一遍，”他用手指比出一个八，对准陆竞，“今天在林生消费的每人送一瓶二十万以上的酒，陆总买单。”
几人都被樊牧新的不要脸震惊到了。不为别的，因为林生的老板就是樊牧新本人。
“你拿他给你冲业绩呢？”司洛没忍住开口。
樊牧新认真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妥，冲一旁站着的两个服务生说道，“菜不用全上，就刚才点的，酒全送，一个都不能漏。”
服务生：“……好的老板。”
幸好这是一张14人的桌子，他们又只有六个人，就算中间堆积着个“蛋糕”也丝毫影响不了什么。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近黄昏，晚霞绚烂如火，铺满天际，将天空渲染成一副流光溢彩的画卷。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饮酒，杨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网上那些事还得再烧把火。”
既然齐然已经在电梯里把这事挑明了，杨誉也就不用再顾忌自己的身份，事情做了就没有只看一眼就收手的道理，要拱火，要火上浇油，要烧得寸草不生。
齐然的目光落在那顶王冠上，话却是对司洛说的，“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践他的藏品，不得关你十天半个月的？”
司洛将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脸，她说，“他看重的是这样东西背后的价值，并非它本身，况且，有钱，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买不到。”
如果它没有价值，那就用金钱将价值堆砌出来。
没人会在意这份价值到底从何而来，他们只会在意它是否能够撑起这份价值。
齐然点点头，拉着陆竞的衬衫袖子就往外走。
“人准备好。”齐然说。
杨誉比了一个OK，“礼物跟狗仔一起。”
电梯里，陆竞看着被齐然拉住的一角衣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被齐然打断，“不要说那些我们都心知肚明的话。”
齐然的心情不算好，一回国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将齐家架在风口浪尖上，幕后主使还是自己的好朋友，齐然气吗？委屈吗？难过吗？答案是肯定的。
可她甚至说服不了自己去劝他们放下。
一场风雪带走了他们的至亲，带走了她的至亲好友。
齐然越想越烦，抬头对上陆竞的眸子，松开衣袖，带着上位者的倨傲，缓缓摸上陆竞的脸，她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是我的狗。”
陆竞眼睫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竞知道齐然说的是什么。
杨誉想利用舆论为他造势，就必定需要一个托举方，而这个托举方就是齐然——
这个在杨誉创造的舆论里，青梅竹马长大、门当户对却在订婚宴前夕一声不吭出国，一走就是七年的凉薄女。
越是将灯光聚集在齐然的“决绝”上，陆竞所付出的就越是容易被放大，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利益交易，更何况是杨誉在齐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她做出的决定。
仅此一次。当然，仅此一次。
陆竞握住齐然即将脱落的手，“我不会让你为难。相信我。”
齐然愣了两秒，其实对于这件事，她并不意外，从十一年前开始她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她也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出现。
她想过这天或许大雪纷飞，也或许暴雨倾盆，那些带着极其恶劣自然灾害的时节都被她奉为“这天”的出现。
“叮——”
电梯门就在这时打开，齐然抽出自己的手，往外走去，但这天的到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惨烈，只有一张几千块的机票。
一路绿灯行驶，在即将到家的时候，齐然忽地轻声说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为难，我知道你比我还要在乎我的未来，我知道你心疼我。
陆竞默了两秒，将车停在别墅对面，下车替齐然打开车门，他垂眸看向齐然的眼睛，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道，“开始了。”
从下车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狗仔的视线内。
这场戏正式开始了。
齐然看着藏得并不隐蔽的狗仔嘴角抽了抽，杨誉这小子不会是为了省时间找业余的吧？
齐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着陆竞开口，“去把后备箱的行李给我拿回来。”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狗仔录进去。
陆竞乖顺地点了点头，拿上行李箱跟在齐然身后，活像一只跟在主人身后的大狗。
走进别墅大门，本应开着各种各样鲜花的花园，此时却被各种奢华的礼物堆砌，将花枝都压在泥土里，不见一点芬芳。
齐然：“……”
齐然转身就给了陆竞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清晰地落入狗仔的相机里，“谁准你把这些垃圾拿到我面前来的？”
这一巴掌要说一点私人情绪都没带是假的，出国留学七年，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花园被“糟蹋”地没眼看，这搁谁谁不气？
陆竞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
一旁的狗仔：……不是，也没说这么狠啊。
送礼物送太多还能被打，狗仔发誓，这是正常人都会想回扇过去的地步，就在他以为陆竞会暴起时。
他听见陆竞说：“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
狗仔：…………？
狗仔：他幻听了？怎么听见被打的人道歉了？
他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另一个狗仔，就见对方也一副“我耳朵幻听了？”的神情，心下了然，吓死了，原来没幻听啊。
原来没幻听啊！！！
外界传说中的那个沉默寡言，手段狠厉的陆总居然在这里当狗！还是舔狗！
齐然眉梢微微扬起，眼神中带着一股审视，又有几分傲慢，昏黄的夕阳洒在她的头顶，一半站在光里，一半隐匿于阴影，她缓缓开口，“跪下。”
没有丝毫犹豫，陆竞单膝跪下去。
一只手插进他的发梢，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与半弯着腰的齐然对视。
齐然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涌起一抹莫名的情绪，分不清到底是入了戏还是真的在问他，“就这么喜欢我？”
陆竞喉结上下滚动，轻声应着，“嗯。心甘情愿。”
不知道这句话是触及到了齐然的哪根神经，忽地松开了手，拉着行李箱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自己滚回去。”
陆竞还维持着仰头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然的身影，直到关上门再也看不见。
二十分钟前，齐然在电梯里还对着陆竞说“不要说那些他们都心知肚明的话”，结果转头自己就不明不白地问出了口。
齐然懊恼地闭了闭眼，将行李箱随意丢在一旁就上了楼，虽然出国七年，但她的房间依旧每天都有阿姨打扫，与七年前无异。
洗完澡出来，齐然一头栽进床里，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并不好受，从昨天到现在只靠着在飞机上睡得那几个小时撑着，现在一沾床困意就袭来侵占了她的大脑。
她迷迷糊糊闭上眼，房间内的灯依旧亮着，落地窗边的窗帘垂落，末端隐隐投射出一片昏暗。
墨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月亮四周稀稀疏疏点缀着几颗星星，这是一个无风的夏日长夜。
不急不缓，不干不燥。
慢慢沉寂在脑海。
总觉得不满意，好像怎么写都达不到自己的预期…晚一点再来改…
本文练文笔 练节奏 练感情戏，有一丢丢狗血，宝子们不喜勿喷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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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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