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要去哪?辽州?陈匪照觉得匪夷所思,茫然地问,“你去过辽州吗?”

“去过,”谢恒一面咳嗽,一面不忘嫌弃地补充,“乡下地方。”

“你偏见很深。”

“就是个乡下地方,很穷,民风也很差,一点都不值得去。”

可你现在不正要带我去那儿吗?陈匪照和他走在这厚厚的雪上,因着这片天地都是白色,便也没意识到他们此刻并非前行,而是通天似的在往上爬。她被冻得难受,道,“我们是要去辽州吧?既然你觉得那里不好,我们可以不去,这对我来说也不是必要的。”

“嗯。”

“你让这雪消失啊?冷死了,”她等了一会儿,见周围没有变化,便催促他。

可谢恒却仍拉着她还在往上走,“我....”

“怎么?”

“我有点控制不了这梦境。”

话音一落,漫天飞羽,天上飘落红红的雪。

陈匪照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雪,伸手去接,手掌心感受到灼烧感,皮肉像是被烫伤般流出血来,可当她用另一只手去揉,却发现并没有伤口存在。

是这红色的雪在手心化了吗?不过因着这滚烫的雪,身上寒意被驱散不少。

“你的梦为什么会那么奇怪,”她望向谢恒,他还在咳嗽,捂着嘴说不出话。

她便不让他再走一步了,“谢恒,我现在和你说生辰快乐,我们能出去吗?”

“出不去。”

“....我到底是怎么入梦的?现世中的我在哪?”

“你和我待在一起,很安全。”

“可我想出去,你如今的状态......”她说到一半,忽然发现他身上堆满了红色的雪,那雪在融化,便也像给他穿了件血淋淋的衣裳。

陈匪照倒吸一口气,“谢恒,这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舒服,”他低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实在让她心惊胆战,伸手将他身上的雪拨开,“这两个月来都发生了什么?”

“情蛊。”

“嗯?”

“情蛊要解了。”

他说得很轻,而随着他这句话,方才叼着蓝衫的鸟又出现了,这次它停在十丈外,探头过来,和陈匪照对视。

而在那一刻,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谢恒消失了。

她一惊,“谢恒?”

白色的天地,红色的雪片片吹落,陈匪照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只有那只鸟、只有那件蓝衫在前方。

即便是她想找他,都不知方向。

陈匪照想起上次在竹林她入梦去救谢恒,难道这次她也要去找他吗?可当时是她自愿入梦中的,这次是他把无辜的她拉进来,要她一个人待在这诡谲的梦里,甚至还要她去找他?

谢子陵,你怎么敢。

数不见的红雪落到陈匪照身上,烫得她难受,同时心里也烧起一把火。

“谢恒,我不管你听没听到,但我这次不会去找你了,梦是你拉我进来的,生辰我也答应陪你过了,你还想怎样?”

寂寥沉闷的天地,陈匪照盘腿在雪地上坐下,十丈外的那只鸟好像听到了,两只黑石似的眼瞳凝视过来,接着雪地上出现一连串小小的脚印——它拖着那件蓝衫,向陈匪照走来。

“你还真是有蹊跷啊,”陈匪照托着下巴看它,“想干什么?”

鸟停在她一丈外。

“然后呢?”

它当着她的面消失,徒留一件蓝衫。

陈匪照走过去,弯腰将它捡起。

当她手触碰到衣裳的那刻,脚底下踩着的雪地不见,蓝衫变作一条河。

“什么?!”陈匪照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往下坠落,却是一屁股坐到了一张竹凳上。

“这是......”她望向四周,还是在大雪天里,但面前却出现一条冰河,她坐着凳子,手里多出一根鱼竿,这是要她钓鱼?

细看那鱼竿,是直钩。

旁边有鱼饵吗?她想进一步的确认是否真是要她钓鱼,但偏头低望竹凳两旁,只有厚厚的雪。

“是要我做什么?”

她看着面前被冻得结实的河,试探着将鱼竿放到冰面上——只见下一瞬,河面上的冰化开了。

水波荡漾,不远处冒出几个泡。

“是有鱼在河里?”她脱口而出,“不对,我在说什么,河里自然是有鱼的,所以我是要.....”

陈匪照皱起了眉——没有鱼饵,要她用直钩去钓鱼,此情此景她为什么会觉得非常熟悉。

姜太公钓鱼吗?

她想到后半句话,很自然地低喃,“我要钓的....真是鱼吗?”

她想起谢恒说的最后一句话,情蛊要解了。先前谢恒日夜放血,只剩短短几个月寿元也不肯解了那情蛊,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解了,陈匪照便会离开——这是他们如今唯一的羁绊。

他们说是在梦里又成了一次亲,但终究是假的。

而如今他说情蛊要解了,是怎么个解法?现世里的陈匪照处于昏迷状态,是有蛊虫师介入,于无声中让她在这场梦里,解开和谢恒的束缚吗?

还是说待这场梦破了,再去解情蛊?

姜太公钓鱼,只要陈匪照放下鱼竿,必定能钓上东西。

可谢恒到底想让她钓什么上来?

依着陈匪照对他的了解,还有先前的经验,许是他们的姻缘。

“不过姻缘怎么能钓上来呢?”

这般想着,陈匪照便也苦笑,“应该是我想多了。”

手中鱼竿一动,她将其放到了冰面上——漫天飞红的雪,有人独坐在冰天雪地里,坐在一竹凳上,当了一回姜太公。

而鱼竿往下弯曲,鱼线绷紧,当真是钓到了一个东西。

非常重,陈匪照险些被拖进水里,被那沉重的物件逼得从凳子上起来,双手握紧鱼钩,青筋拔起。

“这到底是什么鱼?”她有一瞬间想要放弃。

“不要.....”而冥冥中听到了谢恒的声音。

“你一直在吗?”于是立刻感到不快,“说是要过生辰,这就是你想过的生辰?留我在明处,自己在暗处观察我?”

本来好端端在平岭制作解药,又是吐血又是被他的人带到一个陌生宅子里,接着还入了梦,在这冰天雪地钓鱼。

“谢恒,你最好是立刻出来,不然我.....”

她要如何?造孽,陈匪照鲜少放狠话,愣是说不出下文。

但也双手一放,径直松开了那把鱼竿。

*

“唉......”

于是耳边似有一声轻叹。她身上一重,有个看不见的人挨着她握住了那把鱼竿。

没帮她把“鱼”钓上来,只提在手里——要她自己去钓。

陈匪照不动,看着那停在半空中的鱼竿。

湖里的鱼、旁边看不见的人、还有她,三者像在博弈似的僵持着。

谁先输呢?

陈匪照重新坐到竹凳上,过去许久,直到身上落满了雪,被烫得无法忍受了,才在挣扎中做好决定,握住那把鱼竿,轻呼一口气将河里的东西拉出水面。

——是一个木盒。

陈匪照左手将其捏住,右手拇指动了动,手抖般试了几次,打开。

——血淋淋的一颗心。

她早知道在谢恒的梦里,从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先是失踪,然后逼着我钓鱼,就是要我‘心甘情愿’把你的心钓出来?”她愠怒,在这漫天飞羽下将他热烘烘的心拿出来。在那一刻,天上不再下红雪,变回了正常的白,也不再感到寒冷。

陈匪照看着那颗心,只一眨眼,它便不见,与此同时陈匪照身上的衣裳也没有了。

她愣了一瞬,又羞又怒,忙不迭地抱住自己,赤脚站在这雪里,“谢恒!”

即便他们曾是夫妻,但也不能这样羞辱人,然而还没等陈匪照感到委屈,面前的河重新变回一件蓝衫,她想也不想,将其穿在身上。

“等我找到你,非杀了你不可,”她赌气地说。

抬头遥望前方,发现这天地间生出一条通天的道来,白雪皑皑,陈匪照不再怠慢,往那儿走去。

而在这时,被一个东西绊倒。

低眉一扫,竟是方才的鱼竿。

陈匪照将它拿在手里。

大雪纷纷,她想她还真是去一趟“辽州”,体验了一把下雪的感受,可谢恒也如愿了,她变得非常讨厌雪天。

还好此时不觉得冷,陈匪照赤脚踩在雪里,右脚踝那儿多出一个金色的铃铛,一条红线。铃铛铃铃铃地发出脆响,她也一步步往上走去,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此时离地面有多高,就在想停下来时,鸟又出现了。

它本来是白色,此刻成了黑色,站在雪地上,等她过去。

陈匪照自是瞧见,但也不看它一眼,站在通天路上往下俯瞰,虽还是一片白,看不出什么,但也感受到了凌厉吹来的风。

“这回你又要指使我做什么?”

她站在边上,先是问了那一句,而后脚底下的雪往下坠落。陈匪照也往前一送——跳下了这所谓的通天之路。

他想要她去哪?又想让她做什么?

无从得知了,陈匪照从不任人摆布。

“这算是跳崖吗?”

她仰天跃下,心想还好那风是从底下吹来的,没吹得她睁不开眼,心里感到轻松,根本没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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