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岁从中原逃亡过来,没读过书,识不得几个字,清誉这二字还是前几日从一个恩客那儿听来的。
当时他办着事,明明觉得舒爽,却还要骂她,说她住在寺庙,尼姑打扮,却又日夜与人寻欢,真下贱。
尹姑咯咯地笑,她不生气,同时也被这男人弄的很舒服。
这些人也是从中原来,马夫、商人、农夫、挑大米的货郎....身份五花八门,只是给了银子来庙里玩玩。
至于为什么好好一个寺庙会成为这种地方,其实它一直都是个正经地方,不过因着苗疆大部分人信道,鲜少有人会来拜佛,这香客少了,便没了香油钱,但适逢乱世,方丈总要存活下去。
还好遇到尹姑,遇到这娇俏漂亮的小姑娘,从她身上获利。
而在尹姑没来之前,方丈和青书又是怎么过日子的——后话。
“哎——”尹姑躺在床上,吃着花生米,听到外头又下起雨来,舒服地盖上被褥。
“这可比当年要好多了,至少这会儿我可是在屋内。”
*
可吹灭红烛,没做多久黄粱梦,便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叩。
“谁啊....”尹姑醒过来,粘粘乎乎地喊,“青书.....青书!”
回答她的只有薄墙外闷雷似的鼻鼾声。
叩叩——敲门声还在继续。
“烦死了,”尹姑忍了一会,掀开被褥走出去,滂沱大雨,她撑着伞走出屋檐,裙角和布鞋都被打湿,“你哪位啊?!”
少女拉开庙门——黑灯瞎火,听得外面传来男声:“深夜造访,叨扰施主了。小僧从大宛来,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
“不能!”
话没说完便被尹姑打断,她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听声儿是挺年轻的,其余的——“砰!”关上门了。
“叨扰....自己也知道那么晚了过来会吵人睡觉啊?”她骂骂咧咧的转身,却是撞上几丈外方丈的视线。
“尹姑,是有施主在外面吗?”方丈也没提灯,笼在黑暗里。
“嗯,嗯.....要开门吗?”尹姑忽生心虚,小声问。
方丈不语。
“好像那人....说他从大宛来....”
大宛?方丈似乎心思一动,温声道,“开门罢。”
“好....”
于是这夜里来投宿的人便走进来,住进尹姑的房间。
以往也有恩客对她流连忘返,留宿庙中,因而尹姑都不用方丈开口,便带着僧人进了她的房。
而迈入门槛,二人在这荔枝红的灯火下一看彼此——
“你长得挺俊啊,”尹姑才知这僧人和她差不多年纪,相貌和衣裳布料都比她见过的男人要好上百倍。
大宛是个很富裕的地方吗,怪不得方丈会放他进来。
“原来姑娘是....”而那僧人也是吃了一惊,方才太黑了,他只透过半开着的门看到尹姑,听出来是个小姑娘,却不知她原来是个尼姑。
这会儿借着光,才知她穿着尼姑服,剃了头发。
冒犯、冒犯。
“小僧该如何称呼你?”他问。
“你不就住一晚吗,要什么称呼,”尹姑摆摆手,吹灭灯火,“行了别废话了,我都要困死了。”
嘟嘟囔囔地躺到床上。
可僧人又问:“男女有别,我能和你住一间房吗?”
尹姑背对着他,学着他文绉绉地说话,“有何不可。”
“我毕竟是男子,礼教都在。”
“那你出去?我无所谓的。”尹姑睁开一只眼,于黑暗中窥视他。
没听到声儿,僧人既不答应,也不挪步。
“呵,”于是她便又笑了。
粘粘乎乎地说,“在这庙里,有的是让你大开眼界的事。”
*
几日过去,僧人都不曾离开。
尹姑才知道他叫无浊,“狗屁名字,”她对小和尚说他坏话,“哪有人叫无浊啊,还是你的名好听。”
青书点头,“方丈给取的。”
“哦嗬?”尹姑夸张地抬眉,瞥了眼庙里最偏僻的那间房,“除了银子,我一年都没听他主动说出几句话来,居然会给你取名?你俩啥关系啊。”
青书眨眼,“不就是我和你那样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
尹姑蹲在地上和他对视,两人好像脑子都笨笨的,见青书指着彼此,便道,“同窗?我从一个恩客那里听来的。”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谁,是个书生不是。”
青书说着,在这难得的大晴天看到一个男人走进寺庙,往他们面前丢来几个铜板。
铃铃,铜板转了几圈,落地。
尹姑便也站起来,“干活了,晚点记得给我炒盘菜啊?方丈只会给我米饭,抠死了....”
“好,”青书捡着银子答应她。
*
也是在那天,无浊知道尹姑在做的是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他感到气恼,晚上独坐房中,好容易听到外面神魂颠倒的声音断了,尹姑推门进来,看到他竹板似的后背,“还没睡吗,三更了。”
走过去,“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对不起啊,是不是我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没吵到我,”无浊看向她,眼神一开始是凌厉的,见她好像怯生生的,便垂下眼,“听你口音,你是中原人吧?为什么会到苗寨里来?”
“我没长住啊,我娘过几日就回来接我。”
“你说真的?有人会来接你?”
“对,她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女儿,我爹也是个富商,只是我半个月前贪玩,被歹人抓到这深山.......”尹姑在床边坐下,打着哈欠闭着双眼,不知自己衣领大开,□□半露。
末了,发觉房里没声,才抬眼去瞅无浊,“你信了?哎呀....我瞎说的,刚才那人非要我编个假身份,说这样弄着更带劲,我这不是还在戏里.....”尹姑像个天真烂漫的姑娘,要不是身上布满红痕,一双眼还含着被欺负惨了水光,真以为她就是个小小姐。
“抱歉抱歉。”她说。
“你喜欢被人这样对待?”他问。
“还好吧。”
“你想要出去吗?”
“.....”尹姑不答,觉得他眼神有些不对。
“你想出去吗?”
“关你什么事,”尹姑便也有些恼火,甩了鞋子露出白嫩的双脚,“出去,我要擦身了。”
“你不是不避讳的吗,”无浊从木凳上起来,给她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
站到面前递来一条毛巾——尹姑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你那条不干净。”
“你给我丢了?!”
他不答。
她便好像被激怒,“哗啦”一声踢翻水盆,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湿答答的地上,“那是我的东西!”
无浊膝盖以下的衣裳被水泼湿,“一条毛巾,值得你那么紧张吗?”
“是我的就不能被拿走!”她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丢哪了!我去找!”
无浊不答。
“吃哑药了?”尹姑将他推开,走出门外,还好今夜没下雨,虫鸣在闹,她打着灯在寺庙里乱转,身后是无浊,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一盏茶、一炷香、不知道是过去多久了,尹姑满头大汗,急得喘不上气,就要逼问他她的毛巾到底在哪,这时,无浊拿起一直攥在手里的毛巾,“在这,别找了。”
“都说了不是我的,它没那么.....”
“我给你洗干净了。”
他道,“那么脏,又旧又多杂毛,刚才你做那事的时候,我给你洗了。”
“那么快就干了?”
苗寨天气阴湿,她仍狐疑着。
无浊点头,“烧了柴火,放在上面烤。”
“......”尹姑又说不出话来,手里握着他塞过来的毛巾。
“可以回去了吗?”无浊问。
“......嗯。”
不太喜欢这章的情节设定,会觉得有点....对不起尹姑
还是想对女性角色好一点
但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实际上写出来的又是这样(作者痛苦的其中一个来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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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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