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已经在周烬手上了，他只能对着许炵奶奶的声音，温和道：“奶奶，还记得我吗，我是周烬。”
周烬先发制人。
电话那边的老人家迟疑了一下，然后连忙道：“啊，小周同学啊。”
“是我奶奶。”周烬说，“炵炵今天晚上能睡我这吗？”
许炵奶奶顿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当然可以了，哎呦，我们家许炵不太安分，他要是吵到你们，就跟奶奶说，奶奶收拾他。”
“知道啦奶奶。”
周烬挂完电话后，无奈地看着脚旁倒下的人，哪里不安分，安分得简直有点……他回忆起刚才那一声“烬哥”，不禁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思考什么。
小梨花这时候过来舔了一下许炵的脸，周烬轻笑一声，真应该把刚才那声烬哥录下来的。
明天又该赖账了。
他想把许炵搬起来，发现这家伙真手长脚长的，不太好下手。
最后只能打横使了，周烬从他的腰处下手，可手一触碰，就跟打了闪电似的，有点软，还有点无力。
他的腰，挺劲道的。还有肩脊，像一件精致的雕饰品般有着可触碰的纹络。
一顿操作后，周烬终于把人放上床，他站直来低头一看，地下几个已经躺得七仰八叉了。
周烬出去把门关好，又抱了小梨花，窝在了沙发上，盖了毯子睡了下来。
**
第二天，第一个听见声音起来的是莫遥，他没有很沉的睡眠，平时睡觉时间也不是很长，所以天一亮，一点小动静，都能让他清醒。
他找了找眼镜，发现自己根本找不着，只能用手去探寻。
“哎呀。”梁潜被触碰，赶紧抱胸，“谁啊，谁偷袭我。”
一睁眼看见的是一个没戴眼镜的莫遥，他眨了眨眼睛，他这个样子，居然还有些呆。
“我眼镜不见了。”
梁潜立刻回头往床底四周看，发现眼镜就卡在……他屁股下面。
“……”
说话的声音把睡着的几个人都吵醒了，许炵揉了揉眼睛，又拧巴地眨了眨，四周呈现在他眼前。
不是他家，他却睡在床上……
“都醒了啊。”陈珂函说，他撑了一下身体，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
霎时，刺眼的光芒照进来，后面几个人整齐地用手把眼睛捂上。
“卧槽。”老巷子三人发出了惊叫。
“陈珂函你，谋杀我的眼睛。”梁潜呐喊。
星期二的头发尖卷翘起来，又慢慢把手放下，无力道：“好吵。”
这会儿，大家都保持一个动作静止不动，耳朵却在认真听。
谁大清早的锄地啊？
转念一想，这附近哪有地，于是他们一股脑往门外冲。
许炵还没回过神来他为什么会在周烬的床上，梁水星期二和陈珂函就消失在房间里了。
莫遥一直静默地坐在地上，出神。
而外面三个人在面对着青湖的阳台往下一看，周烬大清早居然在后院拔除杜鹃花丛，被他拔掉的花丛枝桠修剪得光秃秃的。
“烬哥，大清早干什么呢？新时代农夫？”陈珂函喊。
周烬还戴着一副工作手套，工装背带裤，也不知道他哪弄来的，反正像是一个干农活的城里大少爷。
但是又熟练得很。
周烬使了个眼色，从屋里就走出了一个人，是周京京，她扎着双辫子，头发在清晨的阳光中看起来滑亮滑亮的。
脱去校服，换上一身平时的休闲着装，真真一个邻家女孩儿。
“哥，你怎么那么慢啊，这么半天才拔掉一棵。”
“要不你来试试？”周烬问。他过去把拔出来的那棵根给她看，“根深蒂固。”
上面三个人懂了懂了都懂了，此趟清晨劳作，并非烬哥本人所愿。
这时周京京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抬起头来。
“嗨，早上好妹妹。”陈珂函朝她打招呼。
梁潜和星期二也朝她摇手。
周京京眼神一扫而过，没有看到那个哥哥。
此时修剪枝桠的锯子又响了起来，阳台三人觉得自己的耳朵刺剌剌的。
他们三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往楼下跑去。
“我去。”梁潜边跑边喊，“你们也是逃离杜鹃花园的吗？”
“挺有默契的嘛。”陈珂函说。
跑着跑着陈珂函就拉起了星期二的手。
“卧槽，你有病啊。”星期二被吓到。
“不好意思，手往后的惯性。”陈珂函说。
星期二：“……”
跑到楼下，他们看到了正在开门的莫遥。
“操，还是遥子快啊，无声无息的。”陈珂函说。
“太吵了。”莫遥说。
梁潜揪起他的衣角，“那就跑啊。”
“哥哥，他们干什么呢？”周京京摘了一朵杜鹃花，“像是在屋子里跑。”
周烬把一棵杜鹃灌木抽起来，倒抽了口气，“几个孙子。”
“哥哥我饿了。”周京京对周烬道。
周烬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了在阳台上的许炵。
在晨光照射中，他的脸显出了几分迷茫，好像没清醒，又好像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怔怔地站着，不像是这时候能思考的人。
又过了半分钟后，许炵才开口：“你在……做什么？”
捡着一条一条枝桠的周京京抬头，手顿住。
一时间，世界静止了两秒，又开始飞速运转。
“周烬你把它们干嘛了！”许炵火速跑下楼。
“啊？”周京京看向他哥哥，表现出了疑惑。
周烬耸耸肩，在把另外一棵杜鹃花的枝桠抓起来时，被许炵抓住了手。
“嗯？”周烬发出疑惑。
“你拔它们干嘛！”许炵大声。
“我……”周烬斜了一眼周京京，他妹妹低下了头来，好像很怕她自己被责问到。
“你……”
周烬想问，他生什么气，许炵就说：“杜鹃花多好看啊，而且我看了它们十几年了，每次去青湖都会看一眼，以前它们可没长得这么好看。”
此时还有最后一丛杜鹃花在旁边，它不会动，却像在隔岸观火。
许炵发了些火，周烬反而愣了。
被抓的手也没松开，半晌，许炵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好像在多管闲事，这是别人院里的花，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的。
手被松开了。
许炵转身要回去。
“要种月季，也很好看。”周烬说。
许炵脚步一顿，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来。
“橙色的，粉红的，还有胭脂……色的。”周京京补充，语气越说越低。
场面一度僵硬。
直到许炵抬起头来：“真的？”
“嗯！”周京京快乐回应，“只不过，哥哥还没给我买其他颜色的。”
“最后一丛杜鹃花不拔了，给你留着。”周烬说。
因为意识到自己在管别人家种什么拔什么的问题，这会儿被别人接受，他还有点羞愧的。
周烬活动了一下脖子，“想要其它颜色可以，帮忙！”
许炵心说他可没说，但是跑不了了，因为后院开满月季的样子他也很想看。
于是回家洗了个澡吃了早餐后，就给周烬发了个消息：品种和棵数发给我，还有……费用。
他的零花钱被他妈妈克扣得紧，要点额外花销真的挺艰难的。
[火尽]：来我这儿，周京京和你一块去。
[冬火]：哦，可不可增加外援？
[火尽]：随你。
许炵立刻给梁水和星期二打电话。
[梁潜]：行啊，我马上过来啊。
[星期二]：行。
于是周京京在等待的时候就看到了三个人出现在她家门口。
“……”其实再买五株就可以了，这一下子来了那么几个哥哥，不知道这是去干活儿的还是一块儿逛花鸟市场的。
于是一路上，周京京跟着他们，被他们护在中间，明明走得很好，几个哥哥总是害怕她被车撞到，东边拉一下，西边拉一下。
她手足无措，但是三个哥哥注意力分散时，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们继续前进，不要再在不需要的东西上浪费时间了。
星期二在看猫，梁潜看鹦鹉，许炵站在热带金鱼的缸子前站了很久。
周京京捏着衣角走过去，“哥哥你也喜欢这个吗？”
许炵回头再低下去，“还行吧，挺好看的。”
他一般不会把真心话说出来，其实这样说，已经表明他很喜欢了。
“我哥哥也喜欢。”周京京找话题。
“嗯？周烬？”
“嗯，我哥哥看斗鱼的时候也会看很久，我知道他喜欢。”周京京说。
许炵若有所思，喜欢是喜欢，那又怎么样，只能在市场的鱼缸看看。
“走吧。”许炵转身，然后去找梁水和星期二。
植株买回来的时候，周烬已经把拔出来的杜鹃处理好了，所以地面也没怎么脏了。
回来的人有四个，五株月季许炵拿了两株，梁潜拿了两株，星期二提着一株，轻松得很。
梁潜开口解释：“我们早上就是想回家洗个澡，这不洗完澡就来了。”
周烬笑笑，心想还挺义气。
他从屋里拿来了两个铲子，递给了许炵和星期二，“帮忙。”
“我……我呢烬哥。”梁潜问道。
“你……处理事后。”周烬说。
事后……那不就是浇水之类的，他表示自己可以。
周烬做事很认真，挖土坑的时候几乎是一挖稳一铲，不拖泥带水的。
许炵也跟着来，却发现自己很难那么精准，周烬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被周烬发现他在盯自己，许炵赶紧低头继续干活。
而被看的少年却默默移到了他身边，“铲子拿反了。”
“哦。”许炵没回头。
“深度不够。”
“哦。”
“再叫一声烬哥呗？”
“哦。许炵囫囵，回答了之后才发现他说的是什么，他抬起头来，这句话里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合起来却每一个字都不理解。
如果要做阅读理解，他可以分析出两个疑惑点：为什么要叫你烬哥和为什么他要用“再”这个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小辣椒：我听不得这种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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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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