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宫里传出旨意,李勋成降为从六品,并在接下来年尾的京地三换中不得优先考虑派往富庶州县任职。
既不犯法,那也就无条例可循来处置,此举全凭魏寅心意,看他如何衡量抑或说想如何敲打。
其实,李勋成再度被提进宫之后,得知原委的魏寅很失望,他非常希望能跟英王爷扯上点关系,好能够进一步敲打他这个屡次想要打破他既定意图的弟弟,但很可惜,李勋成就是咬定无人指使,是自己的如意算盘,哦不,糊涂算盘。
失望之余,魏寅也同样想到了魏敏想到的,到底是怎么了让他走这损招极力摆脱英王。魏寅自是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把人扔给了内卫去审去查。经过几天的审问和探查,的确没发现英王有丝毫谋反的意图,那就略施惩戒给魏敏和朱家一个交代就是了。
这下,倒是全了李勋成的打算,现在满潮上下都没人把他视作英王门人了,连英王自己都恨不得撇得干干净净。
朱家也有自己的方式和渠道,也几乎确认了英王没有那方面的行为,真的只是想和魏敏的后辈联姻罢了。
但李勋成这一闹,对朱家也有个好处,英王彻底打消了联姻的念头。
若是英王能骗过内卫和朱家的探查,真有谋反的意图,那也藏得太好了。依旧是有人不放心的,于是战战兢兢的英王爷家周围多了两方随时监视的人马。
但就目前看,还是虚惊一场,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戏码暂时不会上演。
但此事闹出的余波还未平,在哪?在朱家,在大长公主府。
旨意下来之后,朱绍跟家里提出了想去军里的意思。
朱成松说:“你想参军?”
朱绍点点头。
“绍哥儿,那日在宴席上,咱俩是演给别人看的。”
“孙儿知道,但回来后,孙儿想了很久,我们家还是要有人从武才行。”
“这……”朱成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其实从他自己内心来说他很希望有儿孙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不说做到他曾经的份上,但也不要丢了朱家在军里的经营。毕竟他还是觉得,征战沙场才是男儿本色。可惜后来情势所迫,朱家弃武从文,况且他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太舍得孙子们去受苦。
魏敏接过话头说:“你跟祖母说说,你都想了些什么?”
朱绍看了一圈家里的长辈们,鼓起勇气说:“大伯父和我爹都在朝中任职,大哥也中举入仕了,咱们家有爵位、有实职,日后就算我和三弟不成器也总能混一个荫封。我知道,爹娘以前都跟我分析过,咱们家在京城很特殊,祖母是地位超然的大长公主,曾祖父和祖父军功累累,为大兴的疆域和安定立下过汗马功劳。近年来都低调行事,收尽锋芒,最怕显赫过头招来祸事。当然,我也不是嫉妒大哥会承袭爵位,我也不敢说我参军后会有什么战功,但我觉得,我们家还是要有能用的拳头和剑才行,还是得有实打实的军中任职,文武兼备才是咱们家更好的立身之道。那日,听那李郎中的话,我真的很气,我们兄弟姐妹又没做错什么,姑姑更没错,凭什么这样说我们家。今时今日可以靠祖父祖母,靠伯父和父亲,可以后呢?我不愿我的姐姐妹妹们被他人如此对待我却没有还手之力。”
朱绍灌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大哥喜欢修史,三弟喜欢跑马队去游历四方,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要做什么。我也试过了,读书识理就好,我也没有什么才华天赋,也没有像大哥那样能中举的实力,说白了我也真不爱读书。所以,我想试试参军从武。”
大家有些沉默,没想到这孩子几天之内自己想了这么多。
其实,朱铭最近也很为几个孩子的前程思虑,科考艰难,不能指望着个个都能中吧,他也想过两个小子里要不有哪个跟着外祖家学医也行,但发现他们在他们娘亲多年熏陶下还是没啥兴趣。当爹不容易啊。
退一万步讲,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将来有荫封,有田地铺子,总归是饿不死。但长此以往,分家之后,没有爵位的那一脉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打拼,现在魏敏以下也不过两代人,考虑这个问题过早,但不代表不需要考虑。
魏敏问:“那你想好了?若真去了,可不许回来诉苦哭鼻子的。”
朱绍一听祖母如此讲,便知成了,又摆出孩子家的笑容说:“祖母放心,孙儿就算哭也是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第二天,魏敏进宫,名头是向圣上谢罪,因自家之事扰了大皇子的婚宴;同日稍迟一些时间,朱成松带着朱绍备了礼亲自上大皇子府,致歉谢罪,万望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见谅。
没过几天,骁骑营大皇子身边多了一位面生的小兵,还是慕统领亲自带来的,说让大皇子带着历练历练。
这小兵没什么功夫基础,但特别愿意吃苦、特别愿意训练,还要求加练。一时之间还有好些人看热闹似的看他,但又过了几天没人敢看热闹了,都知道了他是敏慧大长公主和定国公的孙子,朱绍。
秋意渐浓,朱缃她们纷纷寄回了家书,还有写给学堂里的,说三个人一切都好,但是各自功课紧张,三姐妹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碰面。朱纯说表姐练晨功就练晨功吧,还把野草当野菜摘回来给厨房,万幸不是什么带毒的草药或者菌子;朱缃说朱绒现在也不赖床了,乖乖早起跟着云师父巡山了;朱绒说朱纯现在做饭轮流祸害猪羊牛鱼,最近还迷上了蜀州的麻辣风味,搞得好几天的伙食全是又麻又辣的,大家都要喷火了。
还给学堂的姐妹寄回了用自己的功课成绩换的阁中的奇书杂册,是她们自己原来都没看过的。
学堂里正争相传阅信和书册,就听到一阵欢快的声音,大家忙不迭出来一看,是关月回来了!
她刚回到京城,身上衣服都没换,就骑着马过来了,向几位师父行了礼,又叫焦小妹和元彩儿快出来帮她卸马上的东西。带回了此次去南边得到的东西,分发给姐妹们。也带了南边的草药回来给张氏,张氏见了两眼发光,直言要好好听关月说说来历研究一番。关月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小布包,拿出几支藤钗,说是留给几位师父和张娘子的,是她在那边随马队逗留时跟当地人学着自己做的。这叫雷母藤,是当地独有的,从上山采藤到制作成型都是她自己做的。朱锦几人欣慰得很,当即就互相插入发髻里。
索性课也不上了,就一起听关月讲讲这几个月的见闻,再说了,根据咱们学堂的教学宗旨,这也是一种学习嘛。
关月还不忘让张氏放心,她说:“张师父放心,朱纬此行不仅没添麻烦还帮了许多忙,我哥已经把他和两位护卫送回公主府了。”
“好好好,月儿费心了,赶紧跟我们说说。”张氏也不急着回去见儿子,反而很想听听关月怎么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