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走?”
阚佩一手捞起书包,一手摁掉电话,点了点头。
同桌叹了口气,道:“我们都舍不得你。”
阚佩和他走出教室,道:“我妈疯了,在我18岁以前,需要一个精神正常的监护人。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
夕阳落得很快,天色已经黑了,路灯替太阳上班,撒下的光晕稍微没那么刺眼。
分岔口的路灯下摆了个垃圾桶,同桌把冰淇淋的包装纸扔进去,对他说:“办个欢送会吧。让我凑个热闹。”
“等我考取状元一定请你吃饭。”阚佩退开一步,想走了。
同桌扬了扬手里的冰淇淋,笑着道:“行啊状元。等你好消息。”
阚佩不语,转身回家。
同桌在垃圾桶旁站了一会儿,手里的冰淇淋化了,他只好扔掉。随后,哼着小调儿,漫步在光影交错间,路径小远。
*
湾州——
烧烤店的嘈杂声覆盖了街上各个店仿佛竞赛似的听了上百遍的流行音乐,除了老板娘扯嗓子的方言,客人的笑闹 、催促,还有就是让人想直怼着自己吹的摇头大风扇的杂声。
余烬对着电话叫嚷了一会儿,就缩成一团挤入人群,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店里,在去抢肉串和占座中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伴着人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从容地坐下,眼睛逮着WiFi密码的挂牌,输入进手机,愉快地玩起了水果忍者。
“叫你先来是让你玩游戏的?”许英圭带着其他人到的时候,脑筋直抽抽。
余烬划到雷,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道:“我能占到位你就该夸我了。”
“……那你真棒。”
“谢谢。你眼光不错。”
最后许英圭被其他人按住了揍人的动作,好言劝去了选肉串。
余烬退出游戏,抽了几张纸,在自己的范围内擦了擦油腻腻的桌子。擦好后就把手机小心放到桌上,刚想叫打工妹拿瓶啤酒就响起了电话铃。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着接了。
“喂?小烬。”
“嗯。”
“今天是我和你妈的结婚纪念日,你妈心情很好。晚上回来吃吧?”
“……好。”
“那就好。我定了碧罗园的蛋糕,你回来的时候去取来。”
“我知道了……爸。挂了。”
“……诶,好,好。”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说话也有些激动的颤音。
余烬抿了抿嘴,挂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挥手招来打工妹,要了几瓶脾酒,就是没带上惯有的调侃。
这会儿许英圭他们也回来了,看到余烬稍稍安静了些,便道:“怎么了?刚刚不还欢腾着呢吗?我看你接了个电话,这是……”
“那么八卦呢。我都饿死了,有能先吃的吗?”
许英圭笑了笑,道:“赶紧死吧。反正也没你的份儿。”说罢,因为深知余烬的尿性,抽了纸把整个桌子擦了一遍。
聚餐吃的尽兴。有人问起余烬的女朋友,余烬眼皮一掀,转了转酒罐道:“我被甩了。你们也别多问人家。”
“知道,我们都有分寸。”
女朋友是初三毕业的时候交的,小女生一点儿也不怯懦,拉着他到了没人的地,大大方方地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余烬初一也谈了个,跟这个不是一个款的,那时完全是当妹妹在照顾。有了一年的空窗期,余烬对于谈恋爱的兴致又起来了,被顺势答应下来。
奇妙就奇妙在,她们要分手的理由是一样的——没有恋爱的感觉。
初一的那位性格软,也就这么提了一下。但刚分手的这位强硬多了,用她的话来说:“每次都是你朋友在出谋划策。我到底是在跟你谈恋爱,还是在跟你那群朋友谈恋爱。”
余烬接受批评,但也觉得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讲实在的,兴致和激情是两码事,特别兴致比激情还要淡的许多,眨眼就散了。
“行了,喝酒,待会我结账。”
吃到尾声,许英圭先把余烬拉了出去,问:“你真没事儿?”
余烬热得慌,一手扇动着衣服下摆,回道:“你操心什么呀,真没什么。我爸妈又不是不要我了。”
“他们没打算把你送过去?”
“两家都不同意换呢。”余烬用另一只手搭在许英圭肩上,接着道:“这事儿就是说着大,其实也没那么难解决。”
许英圭也热,推开他的手,道:“行吧。真有事儿还得跟我说。”
余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许英圭正要进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人还没付钱吧?”
*
碧罗园的门被推开,挂在门上的铃铛也随之响起,前台服务员听了头也没抬就喊了句欢迎光临,但等了下也没再有什么动静,除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和行李箱的轮声。
服务员把目光从手机转到来人身上。
那背影还挺入眼,就是不知道正脸怎么样。服务员边想着边看,那人走到一张已经有个男人的桌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坐下了。
“小佩,你妈妈还好吗?”李辞郇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素来严厉的面容都柔和了许多。
“平常不疯的话还算好,一头疼就疯。”阚佩如实回答,自然而然地打量起生父。
李辞郇默了默,让服务员拿来菜单递给阚佩,“想吃什么就点,你看着,我说几句。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不好,你以后也要来这里读书了,要是实在介意我,我就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我不会经常去。行吗?”
阚佩收回目光,又落在菜单上。他选了杯奶茶,等服务员走了,才道:“我同意这个提议。”
李辞郇点点头,心里舒了口气,道:“房子我明天能找好。如果你有事,可以跟我商量。”
阚佩垂眸道:“听您安排。”
李辞郇心中一空,倒是灌满了苦瓜汁,涩得很。他咳了声,问:“那你今晚是要住酒店,还是跟我回去?”
阚佩搅了搅服务员端上来的奶茶,左手扶着,冰感刺到了骨子里。他松了手,道:“回去吧。”
铃铛响了一阵,阚佩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个男生走了进来,同服务员调笑着什么。
李辞郇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刻也坐不住,起身握住行李箱的把手,道:“那我们现在去结账,我带你回家。”
阚佩捏紧了奶茶,缓缓起身,应了声“嗯”。
“我?我是市一中的。姐姐不聊了,蛋糕我也拿到手了,这会儿急着走,下次见。”余烬眉眼带笑,将蛋糕从柜台上拎下来。
“结账。”
余烬转眼看去,被男人身后的青年吸引了目光。
阚佩抿了一口奶茶,推到服务员面前,道:“打包。”而后似有所感,瞄向余烬。
余烬刹时别过头,装似从容地道:“姐姐再见。”便徐徐离开。
李辞郇付完钱,见阚佩注视着门外,问到:“怎么了?”
阚佩笑着摇了摇头,道:“走吧。”
*
李辞郇是一个事业上比较成功的人士,从他精装修过的电梯式江景房可以看出一二。
“我每个星期会请人来打扫,昨天我又特地叫她来了一次,挺干净的。”
挺干净的,确实。地板在阳光的照射下铮亮,沙发茶几之类的好似自带特效,一闪一闪的。
阚佩不适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李辞郇要么就是审美不太好,要么就是偏爱这种亮闪闪的东西。
李辞郇察觉到他的动作,以为他累了,不再多说别的,带他去客卧,“被子枕头我昨天拿去晒了,应该能睡好一点。”
“没事,我不认床。”阚佩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意外地发现这个卧室看上去挺正常,还藏着一些小新颖的东西。
“我出门前热了一杯牛奶,现在应该还温着,你喝了再睡。”李辞郇总怕他不习惯,秉着住了就要睡得舒适的原则,做了些自认是万全的准备。
阚佩没有拒绝,李辞郇出去了,他坐上床,忍不住伏倒闻一闻太阳的味道——又香又暖。
以前阚园园精神正常的时候,爱晒被子的。
她跟着一起晒,搬个椅子,坐了个下午,肤色由原来的白皙变得泛黄。她经常心情不好,自然是剂偶尔的良药。
李辞郇进来前敲了敲门,阚佩有时间坐好。他在李辞郇关切地注视下,咽下了温牛奶,一阵阵反胃中,他把空杯子递回去了。
“好好睡,我不打搅你了。”
“咔哒”,门切底关上,阚佩压下呕吐的**,缩在了床上,被子被他覆在了下面,他把自己缩紧了点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手机从裤兜里溜出来,频繁地亮起,但主人事先调了静音,震动都关了,他丝毫没有感知到。也许也是不愿感知到。
这一觉睡得稀里糊涂,却是这几天来最好的一觉。起码阚佩醒过来时,绷了很久的头脑,松懈了点。
阚佩把躺皱的被褥铺平整,从行李箱里取了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边擦着半干的头发,边从卧室里出来,到餐厅时,见李辞郇穿着黄绿相间的围裙,把一盘番茄炒鸡蛋放到餐桌上。
李辞郇招呼着他,“来吃晚饭。”
第一次全文修改:2021.8.22完成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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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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