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感觉像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似乎是一条很长的路，但是有好多好多“人”……不，或者说那不是人。
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艰难，像是被无数只“手”扼着咽喉，抓着脚踝，前进半分都极为困难，窒息和撕裂感笼罩着周身。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些“手”不知不觉中尽数散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一望无际，仿佛没有尽头一样的路，四周全都空荡荡的，很无聊，但也很适应，本来就应如此，也习惯了。
貌似走了很久，久到麻木的快要失去意识，恍惚间发现前方莫名有了些微弱的光晕，并且在缓慢的放大。
直到白芒覆盖整个视线，又逐渐恢复成了一片漆黑。
甚至懒得浪费力气睁眼，就已经知道了，秋否在心底疲倦的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失败啊，到头来竟然连死都是奢求了。
秋否抬手盖住了眼睛，这一举动当即吸引了旁边的人的注意，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被人握住，与此同时耳边又开始响起了很多个不同的声音，聒噪了起来。
最先惊叫的是一道有些稚嫩的女声：“醒了！哎！快快快…”
“嘘，你小点声……”寒江雪开口提醒了一下寒御柳，接着转头温声问道：“怎么样小否否？好些了吗？”
“等等，别碰到针……”
旁边乱哄哄的七嘴八舌吵了一会儿，秋否根本完全没力气也不想搭理，只默默抽回了被人握着的右手随后翻身转向了背离众人的一侧，不用睁眼看也知道是谁，明明离得最近，却也是从始至终唯一未出过声的，像是刻意逃避着什么。
观察了会有点僵硬的氛围，寒江雪转头推搡着寒御柳等人往门口走：“好啦好啦，好不容易醒了让人家休息休息，咱们先回去吧！”
临到门外刚要关门，剩一小道缝隙，寒江雪回头冲房间内最后一个没动的人特意叮嘱道：“好好看着否否哦，晚上我再来给你们送吃的～”
随着咔哒的关门声落下，周遭彻底陷入沉静，秋否悄无声息的拔掉了手上的针，摩挲着针尖。
“你也出去。”
寒言朝默了默，陌生的疏离仿佛预示着某些东西，似乎真的回不去了。
“秋否……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了，早就知道了。”秋否依旧面朝着墙壁，开始用针尖在手腕上划来划去：“就这样吧，也挺好，就算这次是假的，以后也迟早会有真的那么一天。”
寒言朝想试着触碰秋否的手，却被人躲开了，感觉得到这家伙十分明显的紧绷着，从未见过他这么防备的反应。
“对不起…我保证永远不会再有下次了，否否，我们…就算重新开始，好吗？”
秋否撑着床坐起身，漠然抬起眸：“我不相信永远啊，我也没有永远，其实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在这的，而是该在地狱等着投胎，只可惜我运气一向不好，想做的事从来不会顺利。”
看到他转过来那一刻，寒言朝下意识感觉本就寥寥无几的把握好像更加微薄了。
“别这样，一切都结束了，以后真的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了。”看着秋否毫无反应的慢慢转头望向窗外，像是根本没有在听一样，不知在想什么，心下不禁更凉了几分：“否否…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回家？”秋否微微扯了扯唇角：“你说的没错，没有哪里是我该待的地方，我没有家，现在，你也不是。”
“我真的累了，寒言朝，你放过我吧。”
秋否自顾自的摘掉了挂在自己手上的针针管管，翻身下了床，短暂的眩晕了下，恢复后继续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寒言朝本能的想要拉住他，不料却抓了个空，但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一阵凉风瞬间卷至面前，回过神才发现原是一支银针已经赫然逼在了自己喉间。
秋否眼神冰冷的轻声警告道：“你应该知道，我这种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寒言朝，我要是不让着你，你在我手底下活不过三秒。”
这话寒言朝当然相信，但他并没有什么惧意，直接忽视了那根银针仍旧自然的抓上秋否的手腕把人拽了过来，面对突如其来的距离拉近，秋否怔了下，瞬间猛地松了手，听着手中的针清脆的“啪嗒”一声掉落到了地上，紧随其后的是被强硬的封住了唇，耳边只觉一阵嗡鸣，什么都不再能听见，几番抬手恍惚的想尝试推开，却像是使不上半分力一样，沉重的不行。
隐约感觉脸上似乎传来轻微冰凉的湿润，分不清是什么，也不想去分，混乱的意识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疯了，都疯了。
“807最后一瓶药输完了……么…”来检查输药情况的小护士忘了敲门直接推了进来，看清门内的景象后顿时僵在了原地，表情空白的发呆了三秒，接着肢体僵硬的一寸寸原地转了个180℃的身，静静的平移着飘走了，不过没走出几步又挪了回来，小心翼翼且快速的把门重新“砰！”的一声带上了，只不过这次远去的脚步声有点急促的乱七八糟。
秋否回过神，用力推开了寒言朝，后退几步直至抵到了墙边紊乱的喘息了一会儿，低垂着眸子死死盯着地板，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几乎要把指甲掐入皮肉，眼前却还是克制不住的越来越模糊一片，那根貌似已经崩断掉的神经怎么也控制不了，乱的一塌糊涂。
“我真的很累了。”静默了半晌，秋否缓缓顺着冰冷的墙滑了下去，垂着头忽然很轻的说了句，听得出来嗓子有些哑，声音中也透着极力掩饰不住的微微颤抖：“你们都不放过我…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
寒言朝默默的走到他旁边蹲下身，轻轻把人揽进怀里，慢慢抱了起来，转身往床边走，起初秋否还有些想要挣扎，但也只是虚弱的推了几下，又因无力所带来的绝望陷入更加低迷的情绪，声音闷的稍有不注意就会完全听不见。
“寒言朝…我讨厌你。”
听着怀里的人虚弱的嘟囔了小半会儿，慢慢没了动静，大约是真的太过疲倦，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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