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与美之神的传说》

那一天日落西天,星星又重新在天上闪着,孩子的灵魂在妈妈的身体里一直等待着,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未来,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高天上的爱与美之神。

在深夜时分,老牧羊人“嘭”地推开门,气势汹汹冲进小屋里,美神睡眼惺忪看见自己的父亲,刚想开口,老牧羊人干裂粗硬的双手狠狠揪住美神的头发拉起来。

“啊!放手!……放开!”美神挣扎从床上起来,眼角疼出泪珠。

“妈的死表子,我儿子呢?”

“什么?”美神短暂疑惑了一下,大声喊叫:“是我啊,爸爸,妈妈出去了,现在这是我!”

老牧羊人哪听得懂,美神已经不是美神了,现在手里这个尖叫的女人不是羊妓,而是他的亲生儿子。

美神还在挣扎,老牧羊人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猛扇了几十个耳光给他,果然美神一下子安静了,抽噎着偏头捂脸,惊惧之下话都说不全了。

老牧羊人揪住美神的头发,狠狠在他身上撕咬,发泄,美神在初次接受这样绝望的暴力,任凭他怎样呜咽解释也没有人认真听。他才从爸爸暴虐的辱骂里明白,妈妈并不是爸爸新娶的继母,而是妓女,任由全村人口口的妓女。

妈妈是妓女,那他现在呢?他是什么?他现在在和亲生父亲做什么呢?

所有美好的生活都好像在这一天破灭了。

身上到处都是伤,被抓破咬破磨破的地方缓缓渗出血来,和着眼泪变成微弱的光点,变成星星,然后伤口又愈合,又撕裂。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这一个月里,好像自己作为人类的一部分逐渐抽离,他已经感觉不到亲情和爱,也不会在一次次颠簸的床上感受到村民们的邻里之情,亲人熟人朋友,牧羊人也只是牧羊人,不再是他的父亲。

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已经从“阿卡”中剥离出去,只有过去关于妈妈的回忆越来越清晰,永永远远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哪怕是现在,他也愿意相信妈妈会回来,他也愿意为了妈妈,把这一切当作从来没发生过,然后重新生活。

在身体疲惫的时候,在身体被人打得面目全非,在一次次□□,一次次腿心深处重复流汁的时候,他总呢喃着:“妈妈。”

这好像让他又回到在飞星环绕,夜戏长空的时候,妈妈抓着他的手,两个人在夜幕深处安睡。

美神有时会在枕边人睡着时偷偷跑到屋外,呼吸寒冷的空气,雪花落在他眼睫上,他望着星空发呆,抚摸孕肚,想着该为孩子取一个怎样的名字。

老牧羊人知道这个贱种不是自己的孩子,刚刚走丢了一个儿子让他心烦气躁,恨不得美神赶紧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怀上他的孩子,所以根本没打算找产婆,只等着生下来把贱种扔到雪地里了事。

在一个大雪夜,老牧羊人已经熟睡,美神在小屋内独自产下孩子,他腿下全是鲜血,孩子一出生有一根奇怪的血管连在肚子上,一直连到美神腿心深处,美神当然不知道这是脐带,他害怕极了,哭着把孩子抱起来,那条血管也在他肚皮上滑来滑去,美神脸上不是血就是泪,反倒是孩子打出生就很安稳,闭着眼睛一声也没哭。

这时候一头诡异的羊顶开门款款走了进来,美神喂了一辈子羊第一次在羊的脸上看见微笑,白羊的嘴和眼睛都弯成月牙,一步一步走向美神。

屋门打开,小小的屋子里被旋风吹进来一阵雪花,美神被吓的呆住了,只觉得寒风彻骨,不敢说话。

白羊笑着说:“你得把脐带剪开啊。”

牲畜开口说话,这一幕令美神惊惧,但是刚生产完的身体移动不便,他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白羊并不是什么恶魔化身,而是流水与生育女神的分身,在早些时候在羊圈是来看美神笑话的看客之一。

美神问:“哪是脐带?用刀子剪开吗?”

白羊道:“就是连接你们两个的血管,我帮你剪开吧。”

说着,白羊变成了一位高大的女性,小屋子根本盛不下她,她只好跪坐在小屋地上,脖子顶着屋顶,低着头和美神对视。

女神相貌端正,眉黑唇红,身材健硕,眼睛总是半睁,似含调笑,白裙如流水般勾勒她身体的曲线,她那么高那么强壮,她的手臂几乎就要和美神一般大小了,在这样强大的神明面前美神不敢看她的眼睛。

女神伸出小指挑起脐带,从颈间取下的箭头挂饰,对美神说:“切断之后,他可就是一个独立的灵魂了,不在受你的制约。”

美神懵懵懂懂地点头,锋利的箭头一下子割断了脐带,小宝宝正式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

美神抱着孩子向女神道谢,“谢谢您,您也是神明吧?您叫什么?”

女神仍在笑,嘴上却答得刻薄:“我的神号是流水与生育女神,尊名岁水丰饶之主,不过你没资格知道我之真名。”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天界?你得把孩子带到天上养着。”

岁水丰饶主逗弄着美神怀里的孩子,笑着道:“还是个小男孩。”

“您能带我去吗?我自己一个人……不方便,求您帮帮我。”美神努力装作大人的样子交谈,他想,或许妈妈也在天上。

岁水丰饶主一点也不想帮忙,她本来就是看笑话找乐子嘲讽美神的,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乐得趁人之危。

“好啊,不过我也有条件,”岁水丰饶主突然站起身,小小的木屋一下子四分五裂,火炉在寒风的呼啸中一下子熄灭,美神来不及裹紧被子就被风吹得蜷缩起来,“我要知道这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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