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抽烟？
长风下意识解释：“我没有抽烟。”
他不喜欢烟味，觉得很臭，现实中见到抽烟的人都会刻意避开。
“不光抽烟还撒谎。”岑默一直垂下的眼皮抬起，目光落在那张白皙却带有殷红液体的脸上。
他一怔，瞬间抬手握住长风的下巴，迫使长风抬起脸。
“鼻子怎么回事？”
又是抽烟又是撒谎，长风今天接收信息太多，四目相对，他大脑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
直到岑默微微用劲，他才吃痛回神，后知后觉想起鼻子有伤这件事。
“碰到了。”长风含糊不清道，“我没事。”
那眼神显而易见的躲闪。
岑默没说话，视线像笔尖描绘风景图，顺着他的脸来回移动。
原本精致乖巧的脸上此时布满干涸的血迹，其中鼻梁上的划痕最为明显，直到现在还在隐约往外渗血，露出的红肉看着就疼。
这样子，不知道的以为被谁欺负了。
岑默沉默时气场已经够吓人了，现在直勾勾地盯着人，长风莫名发怵胆颤。
他咽咽口水，抓住岑默的手推开，凌乱的大脑捕捉出一丝不对。
他是受伤了，一直没想起来是因为没人看到提醒。
这是正常的，因为他是路人甲，在学校里不会被人关住。
岑默不正常，他好像在担心自己。
空气静默，长风察觉到走廊过分空荡。
或许是心脏怦怦乱跳，他的感观不自觉放大其他来转移注意力，长风闻到了萦绕在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低头嗅嗅，轻微刺鼻，是烧书本的味道，乍一闻真的与烟的味道很像。
原来是因为这个。
长风刚要开口解释，岑默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路过，他只能闭嘴。
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两人不是亲密的兄弟关系。
长风按开电梯门，倏然听见身后响起岑默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
“站在那里干什么？跟过来。”
他一愣，扭头见岑默侧身站在不远处，视线不冷不热地望着这边。
“去哪里？”长风傻乎乎地问。
岑默不说话，抬脚离开。
长风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和岑默一起走很怪。
特别是路过他们的每一个人看完岑默又看他，并开始窃窃私语，长风觉得自己宛如案板上的肉，煎熬地等待凌迟。
他别扭地呼唤系统跟自己聊天。
系统生怕聊天中透露出自己专业能力不够，全程闭嘴，只静静听着长风说话。
“你怎么不理我？”长风蹙眉，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轻微的不高兴。
系统：“宿主你说出来了！”
长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前方的岑默停下，他不小心撞到坚硬的背脊，才恍然回神。
自己走神把内心和系统说的话说出来了。
探究的视线自上而下，长风揉了揉额头，立刻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话。”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面容冷峻的少年似笑非笑地问他：“那你在跟谁说话？”
周遭除了他们，其余同学离得很远，完全没有能说话的对象。
长风嘴笨到舌头打结：“我在，在……自言自语。”
好在岑默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长风不知道他要去哪，只能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偷偷打量他。
岑默侧脸冷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优越的骨相透着不容靠近的冰冷。
长风莫名能感觉出他在生气，脚步不由得放轻。
两人左拐右拐，来到了医务室。
长风站在门口，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我自己回教室处理一下就行了，不用来这里。”
岑默推开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轻扣着他的肩膀将他带进去。
医务室很大，校医正低头整理药品，没注意他们进来了。
门口处放有一面全身镜，长风出现在镜前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吓人。
明明只是鼻梁上的一点伤口，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后期没止血导致，鼻子两边与脸颊，包括人中全是血印。
就跟被人打的满脸都是血一样。
长风抬手试图抹去，血迹早就干在脸上，即使再用力，也只弄红了一片皮肤。
他放下手，没再折腾自己的脸。
“李医生。”岑默走到椅子坐下，“他……”
他微妙地顿了顿：“我弟弟受伤了，麻烦李医生处理一下。”
李医生闻言抬头看来。
她看着三十多岁，扎着低马尾，注意到长风的脸，随手将垂在肩前的头发甩到身后，快速走过去拉着长风坐下。
“怎么搞的？一脸血。”
长风还震惊岑默口中那声“弟弟”，一时没听见李医生的话，呆呆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
“看我干什么？”岑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语调淡然，“医生在和你说话。”
长风被那清脆的动静弄回神，冲李医生笑了笑：“不小心摔倒了，麻烦您给我张创可贴贴上就行。”
“那不行。”李医生扶住长风的脸左右张望，“得好好处理，不然这么好看的脸留疤了多难受。”
身份是岑瑾的，但脸是长风自己的。
第一次被人夸好看，他怔住片刻，有些控制不住的拘谨和不好意思，黑睫轻垂，没有说话。
“别动，我给你清理下伤口。”李医生拿出消毒水。
岑默自始至终安静地坐在一边。
正值中午，温暖灿烂的阳光从窗外跳跃至少年身上，将他原本白嫩的肌肤照得更为白。
他低着头，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只能透过绷直的背脊与转动的食指看出些许不自在。
李医生擦拭伤口时，长风不可避免地抖了下，穿着校服的身体在阳光下显得过于单薄瘦弱。
岑默略微皱眉，目光逐渐变深。
“抱歉啊，我不小心太用力了。”李医生察觉到长风的紧张，温声道，“我会轻点的。”
“没关系。”听见她的话，长风弯了弯眸，“并不疼。”
他虽这么说，停下的手指却又开始不停转动着，妄想分散注意力。
“好了。”几分钟后，李医生贴好创可贴，嘱咐长风注意事项。
“谢谢您。”一切终于结束，长风站起身，笑着道谢。
他的脸被清理干净，鼻梁上贴着张熊猫创可贴，让那张精致乖巧的脸增添了几分可爱。
李医生摆手示意不用道谢。
临走前，她想起什么：“同学，现在年纪还很小，不管有压力还是什么，尽量别抽烟。”
长风很感谢她关心自己，随之而来的是窘迫。
走出医务室，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岑默，微低着眼睛，疯狂往前走。
“你中午去哪里了？”无论他走得多快，岑默始终和他保持着两米远，说的话像是随意一问，情绪太淡，探究不出什么。
“吃饭。”长风脑子飞快转动，终于找到合适的解释，“吃完饭跑去校外转了转，路过几个抽烟的人，身上的烟味估计是不小心粘上了。”
系统夸长风这个解释好。
长风只想赶紧摆脱岑默：“你快想办法，我觉得岑默太过度关注我了。”
“受伤了，再怎么说都是你哥，不关心说不过去。”系统说。
“可是我应付不来。”长风快哭了。
“宿主撑住，按照岑默的人设，估计很快就不理你了。”
系统这话说得不错。
听完长风的解释，岑默并没有继续追问，又恢复成了之前冷淡寡言的模样。
长风吐出一口气，脚下生风，终于重新回到电梯前。
两人班级在六楼，一个在左边走廊尽头，一个在右边走廊尽头。
从电梯一出来，长风着急回班，又觉得不能直接离开。
他犹豫几秒，小心伸手扯住想要离开的岑默衣袖。
“那个……”察觉自己的动作不妥，长风收回手，低声道谢，“谢谢，哥，带我去医务室。”
岑默垂眸盯着被抓过的地方。
上面被抓而产生出了一点褶皱，长风以为他介意，伸手慢慢抚平：“抱歉。”
“不用道歉，也不用道谢。”岑默抬眸，“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长风总觉得最后“弟弟”二字，被他刻意咬重了几分。
“那我先回班……”长风转身，恰好与站在走廊围墙旁的何未对上目光。
他一愣，大脑“嗡”一声，有种马上就要被抓包的无措感，下意识后退两步，躲在岑默身后寻求几分安全感。
这躲藏的动作被两双眼看到。
何未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是谁，注意到他鼻梁上贴的创可贴，才稍微想起。
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注意到长风紧张的样子，眼里浮现几分耐人寻味。
“你脸上的伤他弄得？”岑默低头问。
“不是。”长风摇头。
伤不伤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害怕的是这两人互相认识，何未会告诉岑默，自己烧过日记本。
“是我弄得。”不曾想他这边刚否认，那边的何未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了指自己的名牌，“他鼻子撞到这里了，不过是他自己撞过来的，跟我可没关系。”
他举起手，表露出无辜，眼神却充满怀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何未和岑默一班，自然认识岑默，没见他身边出现过长风这号人。
再加上两人看着挺疏离，又有点形容不出的亲密，太过奇怪。
何未眯起眼睛，话是冲长风说的：“你跟岑默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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