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成这样了。你不是还挺决绝地抛下我走了吗？”
“走了就算了吧，还又回来了。最后看见我死了还哭。”
“又要让我别丢下你了，是谁先丢的我？你不觉得你自相矛盾吗？”
清风笑道，语气轻佻，对着0号一顿嘲笑。0号被戏耍了也不恼，看到清风睁开眼没事了之后，他默默抬手把眼泪擦了。
清风是一个脾气不好，以威胁、捉弄他为乐的高智商精神病患者。0号在心里下了定义。
他先前因为伤心自己孤身一人，声音还有一些哽咽，说道：“你头疼的、话，有什么、医疗用品、可以帮你，的吗？”
清风把头偏向一边，他确实头很痛，0号这副受欺负了依旧忍气吞声的模样更让他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他颇为怨念地说道：“要记得，是你先抛下我的。”
0号没有搭话，不一会儿，清风又开口道：“没有医疗用品，要找【能源石】，重新构筑底层材料搭建。”
“天黑了，明天再说吧。”
清风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外面一片寂静，漆黑一片，0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真怕黑。他只得靠近清风一点儿，给自己增加点胆量。
他躺在清风的身边，帐篷虽小，却五脏俱全，里面的折叠物件都自动充上了气，躺在上面一片松软。
即便是在星舰上，0号也是戴着充电口休息的，0号十分不适应自己的仿生模式，半天都睡不着。他小声说道：“那，星舰爆炸、的事，真的、不是你做的？”
清风转过身，盯着他说道：“你知道那么多又没用。事儿，要一点点做。”
“你是不是不会睡觉？”清风问道。
0号点点头。
清风盯着0号额间的红色晶核，放缓了声音说：“闭眼，深呼吸八秒，憋气四秒，吐气七秒，循环往复。”
清风侧过身去不理他，0号只能闭眼休息了。
好在清风的方法很有用，他成功睡着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开过这么长时间的仿生模式，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体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适。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就是不舒服，也不知道该如何问清风，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清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风一眼就看出他有异样，皱着眉头说道：“又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不舒服。”0号说。
“哪不舒服？之前的伤又痛了？”清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问道。
0号摇摇头，他站起身来，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感受到异样。
清风上下瞥了他一眼，他头偏过去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你要尿尿？去外面找棵树自己解决了。”
0号跺着小碎步，又不出声，光是面上着急，却憋紫了唇。清风见状，不可思议地大声说道：“你该不会还要我陪你吧？”
“你别想了，我才不会伺候你。”
0号站在树后，靴底陷入的柔软触感让他怔住——土壤带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竟还带着金属粉末伪装的拟态层。
但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睁着大眼睛看向清风，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清风走到旁边看向周围，给0号放哨，他一脸嫌弃地说道：“真是造孽，别人家都是机器人伺候人的，没见过我还要伺候你的。”
0号僵着身子，呆呆地看着清风，也不知道什么是羞，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我不会、尿尿。”
此话一出，清风的表情相当精彩，几乎是要抽搐了。原本他是有给0号带充电设备的，只是眼下还没找到可以供能的【能源石】，需要0号开几天【仿生】。
没想到0号第一天就给他这样的“惊喜”，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都得把那个大号充电仓带上。
清风黑着脸回到了帐篷。
“清风，谢谢你。”0号小声说道。
“打住，我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能源石】吧。”
0号跟在清风身后勘探地形，这地方风景漂亮是漂亮，可是也听不见鸟叫虫鸣，处处透露着诡异，特别是那一片片如刀片锋利的叶子，0号看见都害怕。
探测仪的提示响了又响，就是看不到【能源石】的踪迹。
突然，0号看到一个鹅卵石似的【能源石】。
他蹲下想捡，指尖刚触到表面，那东西突然展开成巴掌大的机械甲虫，复眼里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正对准他的虹膜。
0号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把鹅卵石踹出去老远，没曾想，脚下的鹅卵石把他团团围着，成堆成堆涌在一起，黑褐色甲虫之间不断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清风！清风！”0号大惊失色，慌乱地呼喊着清风的名字。他是个战五渣，身上受伤不说，现在还开的是【仿生】模式，一只甲虫就能给他干死。
“别吼！”清风一把拽过0号，几乎是拎着把0号扔到一边，“别惊扰了其他的东西！”
他随手扔过去一块晶核，那晶核竟自动延伸成一张透明的网，将所有的甲虫困住。
总算是有惊无险。
0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晶核，这多半是清风自己研究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清风，你好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这个？”
清风瞥了他一眼，回想起0号什么都怕的胆小模样，抬手说道：“回头再说。”
0号上前一大步，挡在清风的面前，双手环抱住清风，拽着他的衣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求你了。我太、害怕了，你教我、我就，不怕了。”
清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便恢复到黑脸，他把0号的手推开，不去看0号，嘴里依旧是拒绝的话语：“我的研发成果不要钱？你说学就学？怎么，你债还清了吗？”
“可是……”0号声音小了下去，他显然是没什么底气要求清风帮他什么，他只是没什么勇气支撑自己继续前行了，他说：“可是我、害怕。”
清风深吸一口气，他本就对0号先前的行为不满，颇为嫌弃道：“谁给你设计的？怕这怕那，你咋不干脆……”
眼看着面前的人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清风没再说话了，他掏出一颗新的晶核，摊在手上，给0号看。他盯着0号的晶核说道：“你运气好，我设计的武器都是用信息素控制的，换个机器人还用不了呢。”
“试试注入信息素。”
0号抬头看向清风，满脸的困惑，刚刚这人还在拒绝怎就突然变了态度，他舔了舔嘴唇，说道：“那要多少……”
“放一点就行了，你控制好方向。”清风接着0号的话说道。
0号抿了抿嘴，实际上他比较心虚，怕自己付不上钱，但眼下他又怕得不行，又必须得带上武器壮壮胆，于是他说：“多少、钱？我记着。”
清风一个暴扣将晶核拍他脸上，另一只手不停地挠0号的头发，原本银白色的碎发被挠成了鸟窝，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把我气死不安心？不收你钱行了吧！”
他本来就一肚子火，对于0号的种种行为忍了又忍，眼下直接爆发了，冲着0号大吼：“你比木头还木头！天杀的还要给你设计个害怕的系统，还要在我面前动不动就哭，还笨得通不过图灵测试！”
“就知道在我面前装可怜！天天撒娇这不行那不行，这怕那怕的！我才是你债主！怎么着你才是大爷是吧！”
“你是不是来克我的？0号？”
0号被这一吼，随即愣住了，几滴泪就顺着0号的眼眶那样流下来，偏偏他还没忘记要保持礼貌，依旧扯着个僵硬的露齿微笑，他下意识先道歉：“对不起。”
清风看到0号这副委屈模样，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他怒斥道：“你又撒娇！”
0号憋着泪，努力扯着笑脸，说：“没、没有。您误会、了。”
清风从口袋空间里掏出羊毛毯子，盖在0号头上，过了一会儿，他似是冷静了下来，说道：“不想笑就别笑了！你笑得哭还难看！”
“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到底谁欺负谁啊？就知道哭！”
紧接着清风就听到一阵嚎啕大哭，他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还是不停地说：“我也、不想，可，我就是怕，我就是，就是要，要哭啊。我也想、自己不怕的……”
0号放声痛哭着，反正清风也没让他笑，索性就一直哭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本来在星舰上好好工作着，虽不慎顺心也没赚多少钱，但至少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眼下星舰被袭，自己遭受无妄之灾，失忆不说，还莫名其妙背负上巨额债务。
最可怕的是，他还要在能生拆了他的清风的淫威之下讨生活。
他本就胆子小，还要在陌生的星球上开着仿生模式，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
一直憋着不崩溃，已经把他憋成一个高压锅，清风这一顿吼，已然是到他忍耐的极限了。
“我如果、如果，不害怕，我就、我就不是，F级的，0号了。我早就、早就通过、测试了。”0号为自己辩解道。
“你要、要我、怎么办嘛。”他的声音依然哽咽着，本来说话就卡顿，眼下更是话都说不清，频繁口吃出错。
清风皱着眉头，用毯子给他擦着眼泪，他说：“我让你别撒娇。”
见证吵架，打卡。
其实清风相当别扭，他又没丢失记忆，0号一求他他就心软，觉得0号是他的伴侣了。0号一问价格，啪地一下，把他打回现实了，所以恼羞成怒，一个劲儿地怨0号撒娇，也不检讨是自己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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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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