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手机闹铃一响陈炎就醒了,一整晚他都没怎么睡好,房间里一点小动静就能让浅眠的他惊醒。
前两天给黄辛发的消息还是没回复,连转账都自动退回了。
陈炎睁着眼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坐起身穿衣服和裤子,窗子外面的天和睡下时没什么差别,依旧黑乎乎的。
昨晚厨房经理给他发了排班表,大概是照顾新人,他的班次先排了早班,五点半上班一直到晚上七点半下班,中途有两个小时的休息,等到第七天后换成中班然后是晚班。
陈炎轻手轻脚地收拾完就出了门,宿舍离上班的地方走路要十几分钟。清晨的温度有些低,他双手插进衣兜,张嘴哈出一口白雾很快就被冷风吹散。
五点二十分,他从地下车库的小电梯刷卡到了酒店的四楼餐厅。
员工休息室在厨房入口旁边,陈炎进去的时候先记着伸出大拇指在打卡机上摁了一下,直到机器“滴”了一声才把手放下。
休息室里有两架上下床和一个沙发,现在夜班的人都去厨房了,陈炎从贴着他名字的储物柜里拿出提前放好的工作服换上,手机也被他锁在了柜子里。
维多利亚大楼的厨房很大,可以容纳下早中晚班共六十个人同时在里面跑圈。
五点半,陈炎前脚刚进厨房,后脚经理就在外面餐厅说开会。他随着人流往外走,在最后一排站定。
酒楼饭店的晨会都大差不差,经理安排好今天的工作,结尾了喊到陈炎的名字,“今天的新人来了吗?”
“这里。”他举起右手。
经理绕了几步走过来,打量他一眼,说:“毛小至,你这几天教他该怎么做。”
“好。”
回话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陈炎转头,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眉毛很浓,皮肤比他还黑的男人。
男人朝他笑笑,小声自我介绍着, “你好,我是毛小至。”
“我叫陈炎。”
晨会结束后他跟着毛小至乘电梯下了负一楼车库,去清点备菜清单还有负责搬运仓库送过来的菜。
在电梯口毛小至看了眼时间,对他说:“每天早上仓库那边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送菜过来。”说完把几张清单递给他,“你来看单子,等下我搬。”
清货这件事陈炎之前做的多,心里有数,和毛小至两个人没弄一会儿就点完了。
把几筐菜推进厨房,毛小至又从夹板上扯下几张纸,上面是每个菜系主厨当天需要的量。
“分好之后就可以去吃早饭了。”毛小至转头看他,“你有带自己的碗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一个多余的碗,我们吃饭不能用客人用的餐具,会罚款的。”
陈炎点点头,“我知道,我昨天来的时候买了一个。”
“那就行。”
去休息室拿了碗,毛小至领着他去餐厅吃早饭。今天的早餐是包子馒头和粥,陈炎要了两个花卷和一碗粥。
毛小至坐在他对面,喝了一大口粥,含糊地跟他说:“早饭只有二十分钟。有个旅游团上午要来入住,三十九的套房昨天也开了,所以今天会忙一点。”
陈炎咬着花卷点头。
厨房里的工作对于陈炎来说不算复杂,只是大酒楼的规矩又多又繁复,让他有点适应不良。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今天中午厨师长来了厨房,那时候陈炎正在帮忙备菜,得了一句“刀工还算不错”。
下午休息的时候毛小至才告诉他,来的厨师长是国宴大师,师从什么什么陈太公,还说陈炎运气好来的第一天就碰上厨师长之类的。
具体的陈炎没什么印象了,他晚上没睡好,忙完一歇下来就犯困。
晚上九点黄辛终于给他回了个电话。
“Simon!你的新工作怎么样了?”电话那头黄辛的声音活力满满。
“还行,在厨房打杂。”陈炎问,“你呢?这两天很忙吗?”
黄辛“嗯”了一下,“……一般般。”
那头有人在催,下一秒黄辛冷不丁地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一串忙音,陈炎呆了一下,然后点开微信把钱转给黄辛。
——
在维多利亚正式“出师”那天,下班后陈炎请毛小至在便利店吃关东煮。
“工资还没发,只能请你吃这个了。”
毛小至摆摆手,“有吃的就不错啦,谢谢你啊陈炎。”
两人坐在便利店的用餐区看着玻璃橱窗外的街景随意聊着天,大多是毛小至在说,陈炎听。
话题突然聊到维多利亚的厨师长,毛小至问陈炎的感受。
“什么感受?”
“被厨师长夸的感受啊!”
陈炎想了想,说:“高兴?”
毛小至看着他,又问道:“你做厨师是因为喜欢吗?”
他摇头,纠正毛小至的说法,“我只是个厨房帮工,不是厨师。”
“我们做厨房帮工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做主厨吗?”
陈炎这次没说话,毛小至也絮絮叨叨地转移了话题。
吃完关东煮毛小至还要和朋友去唱K,和陈炎一起走到巴士站就分开了。
第二天陈炎休息,早上九点他就醒了。上夜班的舍友已经下班回来,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
昨天半夜黄辛给他发了张图片,是右脚被被打上石膏的样子。
陈炎一直到走到楼道才回了个电话过去。
黄辛电话接得很慢,铃声响完都快自动挂断了才听见他“喂”了一声。
“你怎么把腿伤了?”陈炎问,“严重吗?”
“一个酒驾的开到人行道上擦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摔绿化带了。”黄辛嘴里噼里啪啦地说着话,“一个胖子骑自行车过来又给我腿轧断了。”
最后又说:“石膏带个几个月就好了,以后还能走路。”
陈炎抿了一下嘴,问他在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病房号605。”
黄辛那头估计在下棋,他听见“将军”的说话声。
去医院之前陈炎先去市场买了一根棒骨回来煮汤,宿舍里有一个很小的厨房,也没有燃气灶,只有一个满是油渍疙瘩的电磁炉放在灶台上。
电磁炉炖汤不好做,味道也差了些,但是陈炎目前也只能用得起这个,连装汤的保温桶都是他去超市现买的。
提着排骨汤坐巴士换了几站车又饶了大半个城区才到医院。
上楼之前陈炎先给黄辛打了电话,听见他说在住院部后面的小公园才拐个弯一边找路一边走过去。
隔的老远就看见公园的一颗很大的树底下坐着黄辛和一个老头,黄辛那道年轻活力的声音格外明显。
“哈哈!吃你一个兵!”
一抬头看见陈炎又挥挥手,“Simon!快过来!”
陈炎走过去,先把保温桶放好才转过脸对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他的老头尴尬地笑笑。
一老一少都坐着轮椅,就陈炎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黄,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姓陈的朋友吗?”
“对啊。”黄辛拉着他的手示意陈炎坐在花坛边上,才催促道,“老陈,该你下了。”
下一秒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桶去闻汤的香味。
“Simon,你做的菜真的超级香啊。”
这时候旁边姓陈的老头也接了一句话,“是闻着比平常家里做的香,小伙子有点天赋嘛。”
“那是,连蒸的米饭都比别人蒸的好吃呢~”
“哦唷?那确实很不错。”
陈炎被两个人夸得不好意思,“也,也没那么好。”
黄辛和老陈在公园没下多久就回住院部了,黄辛惦记着回去喝汤。
陈炎第一次看顾两个轮椅车,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黄辛心大,倒是老陈笑眯眯地跟他说“不要紧”。
回了病房陈炎才知道黄辛住的是单人的豪华套房,老陈就在隔壁606,他也是腿上出了问题,和黄辛一样在骨科就诊。
黄辛先跟着老陈去他病房分了一碗汤出来,“老陈,你尝尝,温度正好。”
直到看见老陈脸上惊艳的表情后才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们小Simon做的汤味道很不错吧?”
老陈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陈炎站在一边手指扣着裤缝,再次耳朵通红。
下午六点,陈炎去给黄辛买了点小零食,又把他和老陈的餐提上楼才准备离开医院。
“你还要住多久的院?赶得上的话我下次休息再给你炖汤来。”
黄辛“咔擦咔擦”吃着薯片,想了一会儿,“本来下个星期二就能出院了,但我想多住一个月。”
陈炎:“干嘛要住医院浪费钱?实在不行我去你家给你做饭。”
黄辛的嘴停下两秒,然后挑眉,看着他笑得像只狐狸,“我住院又不是我出钱……而且,我现在住情夫家,你也去啊?”
“哦,那算了。”陈炎说,“多住一个月也行。下次休息你想吃什么?”
“鱼香肉丝!”黄辛开始点菜,“还想喝排骨汤!”
“行。”
晚上风又呼呼吹着,陈炎坐上巴士了脑子里还是黄辛那一连串烦人洗脑的“么么么”。
休息之后陈炎就从早班调到了中班,去上班的时候就听见厨房经理在那里训人,声音吼出来都震耳朵。
厨房里除了经理的骂人声就不剩下什么了,所有人都低下头安静做事情。
等到经理终于甩出一句“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的话离开后,毛小至才凑过来小声和他传消息。
“你知道经理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陈炎配合摇头,他也确实不知道,有些好奇。
毛小至眼睛四处扫了一眼,然后说:“听下夜班的说是早班有人做错备注了,39套房的客人吃完过敏。”
“华安的大老板吃了厨房的菜出事了,经理不疯掉才怪。”最后毛小至小声嘟囔着,“估计又要招新人了。”
陈炎明白了原委就没什么好奇心了,安静地洗菜备菜。
经过39套房那么一出事后经理管理厨房管得更严了,好几天大家干活都是紧张兮兮的,就连毛小至也没那么多话了。
轮到陈炎第二次休假,他特意准备了两人份的菜。到了医院才晓得老陈第二天就出院了,不过黄辛一脸兴奋地拉着他说:“你知道之前上班那个店为什么被关了吗?”
陈炎并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华安大老板的外甥偷偷溜出来玩,在店里被人打了,然后打了小的来老的,场子就被关了。”
“叶华军那个大猪头后来都断了一只手。”叶华军是那个店的负责人。
乍一听到熟悉的词,陈炎重复了一遍,“华安?”
“嗯,怎么了?”
他摇头,“没什么,就是之前厨房出了一点事,也是因为华安。有点耳熟而已。”
黄辛没问具体细节,只让他小心做事,毕竟惹了越城的大老板那真是没活路。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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