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起,市集上就已经很热闹了,吆喝声、叫好声、隔壁打面团的声音、楼下大哥剁肉的声音。
“哎哎哎……”
何松萝是被推出来的,她那瘪得可怜的包袱被扔在身上时甚至都感觉不到疼。
何松萝抱着自己的包袱,看着台阶上的小厮,皱眉,“不至于吧,大哥。”
那小厮也是与何松萝认识挺长时间了,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想想办法还债吧,你再这么住下去,我们都怕那胡老板把我们店给砸了。”
看着毫不留情转头就走的小厮,何松萝叹气,抱着包袱走在大街上。
她能走到哪儿去?
何松萝原本是个脱口秀演员,白天沉迷小说,晚上熬夜写稿子,于是,在她猝死前一秒,她穿越了。
她在一个不算完美但能遮风挡雨的小房间里醒来,要命的是,她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父母早在幼时就死了,如今她跻身于一个小茶馆,靠说书为生。
可就在前不久,她得罪了当地的县令,为了脱罪,只能去找放贷的胡老板去借了钱,可那小气的县令还是派人来闹了一通,导致没什么人来听她的故事了,现在更是连最后的容身之处都没了。
何松萝愤愤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石头滚了两圈停在了一人脚边。
一双黑色的靴子,看布料是极好的,只是……有些眼熟。
何松萝抬头,眉心一跳,果然,胡佑潜,借她钱的胡老板。
几乎是下意识的,包袱扔了出去,何松萝转身就要跑,却还是被胡老板的手下给抓住了。
她被提溜着扔到了胡老板跟前。
何松萝站好,摆脱了手下的束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看着胡老板笑道:“胡老板早上好啊?”
胡老板笑着,手里盘弄着两个核桃,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想跑去哪儿啊?”
胡老板眼睛小,笑起来时总是眯成一条缝,跟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显得贼眉鼠眼。
何松萝笑着道:“跑?谁要跑?我就是早上出来散散步,胡老板您真会说笑。”
那胡佑潜笑着靠近她,胡佑潜走一步,何松萝退一步,直到身后被胡佑潜的手下拦住退路,退无可退,何松萝才站定没有继续退了,可是胡佑潜还在继续往前走,与何松萝距离不足半尺时才停了下来,说话时的气息都打在何松萝脸上,有点臭。
何松萝皱着眉别过头去,只听那胡佑潜说什么卖身还债的话,何松萝陪笑道:“还是胡老板会开玩笑,您放心,一个月!一个月我一定把钱还上。”
胡佑潜:“三天。”
何松萝:“不带你这样的!多给几天嘛!”
“五天。”
“十天!十天一定还上!”
胡佑潜思考了一下,点头,“行,十天还不上,丫头,你最好乖乖地自己过来,别跑。”
何松萝笑笑,目送着胡佑潜离开了。
何松萝捡起自己小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土,泄气一般地蹲在路边。
十两银子,已经快比得上人家两年的开销了,她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去?
谁家好人穿越过来就是天崩开局啊?
若有来世,她发誓一定不会再熬夜写稿子了,她再也不沉迷看小说了!
何松萝眼睛突然一亮,她站了起来。
小说……
对啊,她可以讲小说,管她古代人还是现代人,总归都是人,狗血、八卦没人会不爱。
眼珠子转了一圈,新点子就出现了,要干就干票大的,她要讲古代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在街上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茶馆,茶馆老板看到她就是一阵头疼,“你怎么又回来了?”
何松萝靠在柜台边,看着老板,道:“辛老板,商量个事?”
“我可没有钱借给你。”
“哎呀,不是找你借钱,你聘我回来说书呗?”
“你?”辛老板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屏风前的人,“看到没有,我们已经找下新人了。”
何松萝顺着老板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袍老人坐在那屏风前,右手拍着醒木,左手虚抚胡须,摇头晃脑笑眯眯地讲着采茶女遇见男狐狸精的故事。
讲的那是一个引人入胜、妙趣横生。
何松萝收回视线,看着辛老板,“讲的好啊,也让我试试呗?”
辛老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摇头摆摆手道:“你忘了你前两天都没人听你说书?”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样,今日的薪水我不要了,让我试试呗。”
可能真是看她可怜,辛老板眼一闭,点了头,“等他结束,你去试试。”
“好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
醒木重重地拍在桌上,随之而起的是一阵欢呼叫好声,许多人还沉浸在这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中,久久难以走出。
看着老人离开,不少客人也欲起身离开,何松萝略微思索,向老板借了一块白纱蒙面,站在了门口。
“救命啊!”
突然的一声呼救,令不少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身着青色麻布裙的女子扶着门框,动作柔弱似无骨,她微低着头,面纱掩面叫人看不清容貌,只一双眼睛微垂着,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她抬眸,看着茶馆里的人,略带着一些哭声,颤抖着说:“小女子一人逃难至此,诸位可否听小女子讲一讲,帮帮小女子。”
英雄救美,虽非大多数人的首选,可听故事嘛,又不要钱。
更何况何松萝着半遮半掩的,更是令人好奇。
只目睹了一切的辛老板,摇头叹气,眼底却是带着笑意的。
这丫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算是辛老板看着长大的,诸多不易,无需多言,若是能帮,还是愿意尽力一帮的。
只见何松萝微低着头,半掩着面向里走去,她步履轻盈、款步姗姗,自方才说书先生坐的位置坐下,待室内安静下来,她才开口道。
“我本是南海的一名采珠女,每日靠着采集珍珠过活,那天下了暴雨,村里没人敢去海边,可是阿娘临终前给我的镯子找不到了,我想是邻家的牛二哥又偷走了,便去要。”
“可牛二哥欺我是个孤女,让我去海边捡珍珠换镯子,无奈,我只能冒着雨去了。”
何松萝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做擦泪之举,可若细看过去,她眼角分明是没泪的。
辛老板看在眼里,知道这是她的新话本,又见台下众人听得认真,便令小二上了一波茶。
只听何松萝继续道: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不敢打灯,会灭,只能穿着蓑衣一个人走向海边。”
“那天的风很大,暴雨之下,海浪翻涌,哪里那么容易找珍珠。”
“我心下一恼,正犹豫着要不要趁入夜偷回来,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脚。”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从海里爬出来的水鬼,立马拿手里灭了的灯砸过去,只听见一声痛呼,底下没了动静,可脚腕还被死死抓着。”
“打雷了,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我借着闪电的光低头看去,哪里是水鬼啊,那分明就是一个俊俏的男人。”
说到关键处,何松萝故意停顿下来,只听的人抓心挠肝。
“那男人谁啊?”
有人问道。
何松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面纱下的嘴角勾了一下,她继续道:
“诸位可能不信,那俊俏的男人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景王爷。”
八卦人人爱听,贵族的八卦更是避免不了。
她这个小地方,天高皇帝远的,皇家有没有这个景王还不一定呢,蛐蛐两下皇家不碍事的。
果不其然,听何松萝说那男人是皇家的人,低下一片沸腾。
“皇上还有个弟弟?”
“皇上弟弟多了,你个土老帽!”
“景王不在京城待着,跑南海干什么?”
“景王身边没有侍卫吗?”
“姑娘,你快说吧!”
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连醒木都不用拍,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那景王是被人追杀的,他逃到了那边,被海水冲了过来。”
“他一直抓着我的脚腕,我挣脱不了,只能把他也拖回了家去。”
“有了光,我才看到他浑身是伤,我是个女子,不好跟男人同处一屋,便想去找村子里的大夫,可是他拽住了我,不让我去,他说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给了我一块玉佩作抵押,让我救他,我只能用家里的一点药替他处理伤口。”
“那晚的灯很暗,还刮着大风,一直拍打着窗子,我心里很慌,但还是烧了热水,脱掉了他的上衣……”
说着说着,声音渐小,何松萝故作害羞的模样,引得众人浮想联翩。
底下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多,辛老板又趁机上了一波茶。
“我为他处理好了伤口,便留他在家中养伤。”
“第二天天放晴了,我便又出去采珍珠,且不知隔壁家的牛二哥又跑去了我家偷东西,看到了床上的他。”
“牛二哥觉得新鲜,又想着我好欺负,便要欺负景王,谁中那景王的侍卫突然出现,打的牛二哥嗷嗷直叫。”
“待我傍晚归家时,只见院子里站了好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侍卫,每个人腰间都挂着大刀,看着骇人。”
“我站在院外不敢回去,刚想偷偷溜走,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是景王。”
“他把我抵在墙上,挑起我的下巴,说,女人,准备去哪儿?”
“我看见,他的袖中,正藏着我的那只镯子。”
话落,何松萝抬眸看去,不少人都沉迷在了这个故事中。
她笑着,拿起醒木重重一拍,惊醒了许多人。
面纱揭开,一张熟悉的脸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何松萝?”
茶馆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可她自小在这里长大,镇子里人就这么多,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
何松萝一露面,更是不少人知道自己被骗了,刚要讨伐,便又听何松萝说:
“多谢诸位捧场《霸道王爷的落跑王妃》,欲听后事如何,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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