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过随口一句话,却吓的乌雅常在一身冷汗。
有太子珠玉在前,年纪相仿的阿哥过于出众并不是好事。
乌雅常在忙跪地道:“皇上,小阿哥不过是个未满两个月的婴儿,哪里能看出聪明不聪明的?”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道:“臣妾知道外头有些风言风语,还请皇上明鉴啊!”
皇上笑着将她扶起来:“朕不过随口一句话,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子?三人成虎,这话,朕还是知道的。”
“况且朕的儿子本就是龙子凤孙,比旁人聪明那是好事,以后长大了好好辅佐太子……”
乌雅常在听闻这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倒是胤禛忍不住在心里冲自己这便宜爹翻了个白眼,他只想当咸鱼,才不想当什么名流千古的忠臣,当忠臣多累啊,日日早朝,操不完的心……
皇上很喜欢乌雅常在的柔顺,今晚上留在了永和宫。
胤禛就有点不高兴不起来了。
先前乌雅常在月子里的时候,胤禛的小摇篮可都是摆在内间的,初为人母的乌雅常在夜里还时常起来帮他捻捻被角,拍拍奶嗝……可如今,胤禛躺在小摇篮里,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可怜。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习惯了承乾宫,再回到永和宫,胤禛觉得有点不适应。
今年是寒冬,不管何时何地承乾宫的地笼都烧的暖烘烘的。
相较之下,永和宫的地笼就没那么暖和,更别说如今照顾他的乳娘与嬷嬷瞧着他没养在佟贵妃名下,对他根本不如从前尽心,能糊弄就糊弄。
当着乌雅常在的面还强些,可私下,羊奶是温的,没能及时添衣减衣……这些事是家常便饭。
半夜被冻醒的胤禛可受不了委屈,睁开眼,瞧见一旁的乳娘躺在炕上睡得正香,鼾声如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嗓子就哭。
颇有经验的他哭声之嘹亮,连皇上都听见了。
他可没觉得不好意思,这几个乳娘都是佟贵妃派下来的,但凡如今照顾他有从前十分之一,他都不会这般不留情面。
钏儿最先听见了,想着皇上与乌雅常在刚歇下,忙要过来瞧瞧,可刚站起身,就听见皇上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胤禛这是怎么了?”
白日里他是瞧见胤禛有多乖的,怎会无缘无故哭起来?
钏儿没法子,只能将胤禛抱了过来。
胤禛抱过来时瞧见皇上与乌雅常在衣衫不整,显然是方才**一番后匆匆套上衣裳的。
胤禛:怎么说了,就挺不好意思的。
下一刻,他的小手就捏着皇上的衣襟委屈巴巴抽噎起来。
哭戏也是要讲究技巧的,此时的他眼眶泛红,眼角泪水一滴滴滑落,可怜巴巴看着皇上,哪怕乌雅常在上前想掰开他的小手,可他就是不松手。
拜托,他现在是小,但不是傻,知道谁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
皇上看他这小模样也觉得心疼,当即就皱眉道:“好端端的,胤禛这是哭什么?”
跟随着一起过来的乳娘一个个跪地,皆是诚惶诚恐。
怨不得她们这般模样,实在是做贼心虚,而且在皇上跟前撒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身居高位,一眼就瞧出其中端倪,指着为首的乳娘道:“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首的乳娘低声道:“回皇上的话,应该……应该是小阿哥饿了。”
皇上并非初次为人父亲,只冷声道:“饿了?深更半夜,小阿哥饿的直哭,你们一个个是做什么的?”
四个乳娘都不敢接话。
乌雅常在将胤禛接了过来,吩咐钏儿先给他喂些羊奶。
胤禛方才是被冻醒的,本不怎么饿,可做戏得做像些才是,如今喝着羊奶,他是狼吞虎咽,这模样,就好像饿坏了一样。
皇上一瞧,更是怒火中烧,厉声道:“好啊,你们倒是愈发会当差了,仗着自己是佟贵妃送来的人,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皇上一个眼神扫下去,一旁的梁九功就上前将这四个乳娘带了下去。
至于她们的下场,自不必多说。
乌雅常在也是心疼得紧,抱着胤禛舍不得撒手,不过她是个胆小性微的性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原本心情大好的皇上顿时脸色沉沉,迎着烛光瞧着这孤儿寡母,怎么瞧怎么可怜,当即就握着她的手道:“如今你都是当额娘的人了,性子得刚强些才是,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来告诉朕,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胤禛想想才是。”
“幸好今日朕在这里,若是朕不在,你打算怎么办?敲打那几个乳娘几句就算了?这宫里头的人啊,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得立起来,得给胤禛做个表率。”
说话时,他轻轻将乌雅常在搂在怀中。
世人都爱女子如弱柳扶风,像乌雅常在这样不争不抢的,很难让男人不多偏爱几分。
毕竟,皇上也是寻常男子。
被乌雅常在抱在怀中的胤禛却有几分尴尬,乖乖闭上眼睛,生怕瞧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还好皇上又交代了乌雅常在几句,便由钏儿小心翼翼将胤禛抱了出去。
翌日一早。
佟贵妃赏给胤禛的四个乳娘被皇上斥责一顿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六宫每一个角落。
皇上仁善,虽当时并没有发落这四个乳娘,可一早却吩咐梁九功彻查此事,若是一时疏忽,小惩大诫一番即可,若是存心懈怠,那就狠狠责罚一顿……
佟贵妃听闻这话时,几欲站不稳,皇上不光是责罚了四个乳娘,更是在她面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人,是佟家送进来的人,皇上这不也是坠了佟家的颜面?
一旁的沈嬷嬷连忙扶住她,低声道:“娘娘,奴婢就说小阿哥……邪乎得很,那四个乳娘是佟家亲自送进宫的,虽说小阿哥送去永和宫后会懈怠几分,却不敢胆大至此,居然不给小阿哥喂、奶。”
“您想想,就算是那四个乳娘有胆子这样做,那乌雅常在难道是摆设?还是永和宫上下的人是摆设?”
“奴婢只觉得要么是小阿哥邪乎,故意捣鬼,要么是乌雅常在在其中作梗……”
她显然是更相信前者。
胤禛在承乾宫的时候就邪乎得很,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足为奇。
可佟贵妃显然更相信后者,当日将胤禛让出去之前,她额娘佟夫人还专程带了个女冠进宫,这女冠在京城极有名,不仅擅算生辰八字,还能驱魔撑腰,可那女冠瞧来瞧去,也没瞧出胤禛有什么不对劲来。
但就算这般,佟贵妃心里也是害怕的,权衡再三,还是将胤禛还给了乌雅常在,不为别的,哪怕在皇上跟前落个好名声也是好的。
至于对乌雅常在……佟贵妃一直都是小心提防的,可以说对后宫中每个女人她都不放心。
但像乌雅常在这般貌美的,实在是少有。
养虎为患。
佟贵妃微微皱眉,想着皇上对乌雅常在的袒护,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皇上如今纵容着乌雅常在养育胤禛,难道真打算将她封为嫔位?
想及此,佟贵妃心里更像是猫爪子挠似的,索性起身往外走:“说起来,张贵人自四公主没了一直不大好,这些日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本宫瞧瞧她去。”
得,敢情她是忘了从前就是她要张贵人好好在屋子里休养的。
等着张贵人见到佟贵妃时,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这些日子她是时时刻刻都在咒骂胤禛与乌雅常在,当然,佟贵妃也没落下,好像是这几个人合伙一起夺走了四公主的性命一样。
可面对着佟贵妃,张贵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可不傻,如今年关将近,正是最忙的时候,佟贵妃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来看她?
佟贵妃倒是笑语晏晏,既然胤禛这孩子邪乎,又何必留着?乌雅常在如今是母凭子贵,若是孩子不在了,皇上又凭什么去看重她:“张贵人站着做什么?到了本宫跟前还这般客气?好些日子不见,你好像愈发瘦了,本宫前些日子事忙,没顾得上你,今儿专程来瞧瞧你,给了带了好些补品过来。”
瞧着张贵人诚惶诚恐的那张脸,佟贵妃愈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想开些,像惠嫔与荣嫔从前都折损过孩子,如今儿子还不是养的好好地?兴许四公主与你没有缘分,你还年轻,以后这孩子还会有的……”
不管到了何时何地,丧子之痛都是锥心的,张贵人一听这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可是贵妃娘娘,嫔妾实在是心里难受啊,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嫔妾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四公主,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梦到了四公主,再过些日子,就是四公主的生辰了,嫔妾还答应她,等着她生辰时给她做一双绣着珍珠的鞋子,可是她再也穿不了了……”
说着,她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都是有人克死了嫔妾的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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