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诺,李维斯爵士说的福利院,是不是你常去的那个?”夏洛特用绒扇挡着脸,低声询问以诺。
前排能被聚光灯扫到的位置,坐着的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平时没少在网上被骂,看着他们显然事先不知情,不得已站起来假笑捐款,太解气了。
以诺怔然看着大屏幕,一张张熟悉的孩子们的笑脸,过了几秒才回答:“是的,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虽然知道这些人们可能不是真心想要捐款,但看着周围这一切,听着孩子们唱的歌曲,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以诺,你哭了?”夏洛特递给他一块手帕,他接过来擦泪,说谢谢。
周围的灯光五彩缤纷得有点滑稽,以诺静静垂泪的样子,却呈现一种神圣的美丽,所有眼神触及到他的人,时间和空间都停驻,万物不再流转。
夏洛克的目光没有办法再离开以诺,直到捐款告一段落,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坐席后的舞池,童稚的歌声变成钢琴弹奏的古典乐曲,灯光撤下,黑暗的舞池中央只有一束亮光,照在绘着神话壁画的舞池地面上,成了一块光点。
这一切转变的太快,所有人盯着那束光,屏住呼吸,一般而言,第一支舞由全场最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来献出。
伴随渐强的乐声,一只白色低跟尖头丝绸舞鞋踩进光点中,皮鞋的主人应该很年轻,因为舞鞋上的白色缎带束缚住白玉一样的脚踝,在瘦削的小腿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再往上是以长度过了膝盖的纯白锦缎礼服,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虽然人类已经分化出ABO三种第二性别,但没人能否认,女人的身体总是优美得像艺术品。
夏洛克和一众宾客一样,忍不住猜测少女的身份,到底尊贵成什么样子,才能在这样的场合里跳第一支舞。
一只手横在弓月般的腰间,他们看见了手掌的主人,比少女略高一点,和她一起踏入万众瞩目的光亮中,人们先看清了他的长相发出惊讶的低呼,那是,路易斯皇子。
那位灵巧的少女,是他们的皇帝,赫柏。
舞池的灯光打开,两个美丽的少年踏着鼓点旋转,踮脚,急速拥抱缓慢分离,一直注视着对方的双眼,美好亲近的氛围,让人沉醉。
那是他们流光溢彩的黄金年代,这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皇帝,所带来的万象更新,舞会的拖地长裙在她身上改至过膝的长度,是那些老贵族看见了,会痛斥世风日下的做法;舞曲融合了更多流行元素,不再暮气沉沉,舞步也改编得更轻盈,和她自己挑选的舞伴在一起,一举一动都在发出热烈的邀请,邀请观众加入这场狂欢。
第二首曲子,陆续有人加入舞池,但最中央和赫柏,最是繁花锦簇中最耀眼的存在。
“皇帝陛下看起来很宠爱路易斯皇子。”应该不会再缠着你了。夏洛克看向以诺,终是没说出潜台词。
以诺反应平淡,夏洛特过了会儿又来邀请:“我们也去跳一支舞吧?我还没试过在这么大的舞池里面跳舞呢。”这次以诺摇头拒绝,“抱歉,我不会跳舞。”
“对不起,我忘了你受过重伤,还在进行康复训练,我不是故意戳你伤疤的。”夏洛克连忙道歉,以诺垂着纤长的眼睫,抿了抿唇说没事。
他应该还沉浸在刚才小孩子唱歌的视频里吧,而且这样轻松玩闹的氛围,应该会让他联想到自己身体受伤的落寞,夏洛克满心愧疚。以诺说:“真的没关系,也许会有同样落单的人,也想要跳舞,你可以去沿着舞池边缘找一找。”
夏洛克离开后,以诺的目光从舞池移开,看向手边的一杯酒,无人区野玫瑰,刚才侍应生说有位贵客专程送给他的,他晃了晃酒杯,把杯沿举到鼻尖之下,轻轻闻了闻,他没喝过酒,这一时刻却神差鬼使地,很想尝一小口,到底是什么味道。
舞池里,在跳第三支舞曲,这首曲子比前面的都要轻缓,赫柏孩子气地,双手揪着路易斯的西服腰身,轻轻把侧脸靠在他的肩上。
她喝了不少,有点醉了,跳舞转圈头晕,心情也不太好,路易斯一直哄她,给她讲笑话,“你知不知道亚瑟给我多少信息,骂我是个贱人,迷惑了陛下,说陛下早有一天会看清我的真面目,会把我也赶出皇宫。”
“对不起。”
赫柏咕哝了一声,茸茸的眼睫毛覆盖在红润饱满的脸颊上,这一声“对不起”,不知是对他,还是对亚瑟,还是对别的什么人,路易斯的心跳停拍了一瞬,缓缓看向她的脸。
“对不起,我只要一个宠物就可以了,你比较乖,”她在深谙世故中依然保留的一片纯白,常常表现为天真的残忍,笑眯眯地往别人身体里捅刀子,然后毫无愧意地道歉,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对不起,你当我的宠物,好不好?等过一段时间,或者,你不愿意的话,就和我说,我再把你当人,好吗?”
“好。”路易斯揽着赫柏的腰身向舞池边缘移动,如她所愿的那样,更靠近以诺亲王的方向,低头,在她耳边的低语,“能做陛下的宠物,是我的荣幸。”
赫柏双眉舒展,轻笑着抚向他的金发:“还是你比较乖。”
路易斯的胸腔被浓重的酸涩感情充斥着,也随着她笑,忍不住从她的黑瞳里面寻找自己的影子,可是没有,她常常发呆走神,面对不重要的人,双眼里只有一片虚焦。
很羡慕以诺,嫉妒得快要发疯,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一丁点,不然的话,会像亚瑟一样被她厌烦。
跳完三支舞曲,赫柏的鬓发沾着薄汗,一张脸像上了漆的雪白瓷胎,拍拍路易斯的脸潇洒转身离开舞池。
很多人上前搭话,她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地喝酒,一些商人误以为她好说话,对传闻中即将颁布的几个政令探探口风,都被她笑里藏刀地推搪过去,看着是醉了,说话却滴水不漏,商人们才发现小皇帝的厉害,悻悻离开。
舞会后半场,时近深夜,宾客走了大半,所有搭过话的人都能敏锐地感知到,她的心情不好,渐渐没有人再来打扰,赫柏在角落里独自喝酒,很快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空酒杯。
她的身份尊贵至极,却无比适应这种独自陷入黑暗之中,无人问津的处境,这样会让她很有安全感。
曲调让人昏昏欲睡,赫柏双颊晕红,动作变得很迟缓,还是仰头灌酒,无形中跟谁较劲似的。
她想,以诺陪着他的女伴,才不会来管她,她后悔了,不应该让以诺拥有工作和朋友,那样他只会更加忘了她,忘了她。
只有她去到他面前发疯的时候,会感到困扰,其他时候都把她当成胡闹的小孩。
“别喝了。”
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一道清峋的阴影遮挡在赫柏面前,她凝视抓住她的那只手,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抬头,努力睁眼想要看清以诺的脸。
她勾唇笑笑,还是把酒杯送到嘴边,斜着眼睛挑衅地看着他,和他拧着收劲儿把酒灌进嘴里。
以诺松开她,直起身体,背光看不清模样,但显然面色凝重,赫柏嬉笑着没个正形:“亲王,您的女伴呢,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就算是您喜欢的人,也是要拜见我的,我是皇帝。”
她的情绪变化得很快,瞬间耷拉了嘴角,两片红唇在酒杯沿抿了又抿,焦虑地在玻璃上留下一排红印,牙齿磕碰,“我没事,只是想喝酒,喝完能睡好觉,你走吧,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让别人看见,又要传你的闲话了,你会不高兴的。”
以诺从她手里夺过那只可怜的玻璃杯,他的动作难得强硬,赫柏惊讶地看向他。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往赫柏脑门上抚了一把,汗水的流汗就被撩起来,露出冒着热气的光洁额头,温良的手掌在额头上流连一瞬,“我去叫路易斯送你回去。”
赫柏甩开他的手,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不要你管!以诺亲王,竟然多嘴多舌地管起我来,当自己是什么正经长辈了,真是笑话!”
她有些踉跄地走出几步,被路易斯接进怀里,一件外套披上肩膀,小皇子躬身扶着她离开,不再回头。
以诺目送他们从大门消失,游玩回来的夏洛克来到他身边,“以诺,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外面在放烟花,准备跨年,在悬崖瀑布旁边,别提多美了,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以诺摇头,“我很累了,想要回房间休息。”
夏洛克只好跟他说了晚安,她认识了一些新朋友,还没玩够。
婚宴连续举办三天,每个宾客在古堡中安排了房间,以诺被侍从带领到他的房间,在浴室洗了澡,披上浴衣,今天坐着的时间有点长了,他很疲累,双腿隐隐酸痛,湿着头发就躺在床上休息,听到一阵砸门声。
不是敲门,是很用力的砸,有人握紧拳头一下下砸在门上,不太结实的古堡,四面墙壁都在震动,间杂着几声发酒疯大叫的“以诺”,以诺撑着被面站起来。
打开门的瞬间,小醉鬼的身体软软倒下,把没有防备的他也带倒,把他压在墙边。
“以诺,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总是欺负你,对不起,但是我爱你呀,你能不能,也爱我一点点呢。”
赫柏勾住他的脖子,哭腔软糯,把仅剩的一点口红胡乱印在他脸上。
赫柏发了一阵疯,才发现以诺在抽气,“我的腿很痛,快要撑不住了,”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一身舞裙凌乱得不像话,双手把腰间的锦缎揉得皱巴巴,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不安,像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为了督促我自己努力码字,分批发一下写完的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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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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