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丰雪脸色不善，常乔当即跳出来推销自己。
【大人，我有办法可以在一刻钟内让这株灵霄草重新长好哦，不过要用十点愿力交换，可以赊账的。】
李丰雪只是摇头，没说话。
既然来的人是孟华堂，那她就不必逃走了。
此人面上看着成日嬉笑不着调，实际性格刚正不阿，若她此时逃走，坐实了罪名，那么，即便一株灵霄草对飞来宗不值一提，他也会追究到底，相反，若她能够为自己洗清冤屈，他也不会因为与李家的关系而有失公正。
不如留下，好好与李家人掰扯掰扯，也好永绝后患。
不一会儿，刘若絮领着孟华堂、李朝晖、李昭阳三人，还有几名飞来宗的小弟子，以及李府的侍从，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东院门前。甫一看清院内的一切，刘若絮便以圆扇掩面，花容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
刘若絮大步来到花盆前，视线在李丰雪与花盆间来回巡视。
“李雪，让你看顾的灵霄草呢？”她紧盯住李丰雪，厉声质问。
李丰雪只是低头行礼，“回夫人，我正想要禀报此事，我来时灵霄草已被人折断，未曾见到贼人踪影。”
孟华堂此时也摇着折扇走到花盆边，俯身查看情况，“痕迹还很新鲜，应该就发生在一刻钟内，贼人恐怕还未走远。”
对于这一突发情况，孟华堂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依然含笑自如。
“刘夫人莫急，我这有一法术，可自动追踪失物，让小王跑一趟便可。”
名叫小王的飞来宗小弟子应声出列，御剑离开，不出片刻，便带着半截灵霄草回来，声称是在李雪的房间暗格内找到的。
这下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李丰雪身上，李朝晖脸上更是挂着一抹阴狠得意的笑。
看来李朝晖会出现在李雪的房间里，恐怕有一半也是为了这个。
李丰雪心下了然。
刘若絮此时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李丰雪，“李雪，你与我们李家，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毕竟照料了你这么多年，也从不曾亏待你什么，昭阳与朝晖能被仙人看中，那都是他们自己与仙家有缘，你既是凡人，那便留在家中，照看家中生意便可，何苦非要去挤那仙路？还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来坏昭阳的修行？”
李丰雪抬眼看她，神情自若，不卑不亢，“这些年李家对我如何，李府上下有目共睹，这仙草也并非我所为，另外，夫人的意思是，李朝晖从我这儿挖走的灵根，倒成他本人的仙缘了？”
这话一出，孟华堂顿时眉头一挑。
李丰雪毕竟是女子，他不好亲自查看，于是便将视线转向身后的李朝晖。
李朝晖这时指着李丰雪，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我挖你的灵根？那日明明是你，非要与城西的吴秀才私奔，镇上人全都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让父亲知道了，父亲去求了官老爷，叫城门口的官兵严加防范，你们两人逃不出去了，灰溜溜地跑回来，你怕父亲打死吴秀才，就跑来找我，求我给吴秀才顶罪，说只要我承认是我想带你出去玩一趟，你就把你的灵根让给我，你现在说，是我挖你的灵根？”
李朝晖说得言之凿凿，听得李丰雪都快信了。
【事情不是李朝晖说得那样，李雪与吴秀才一同出行、被人议论是真的，但李雪与吴秀才不是那种关系，李朝晖想让吴秀才替他去参加童试，吴秀才不肯，李朝晖便让人将吴秀才关在李家的偏院中，不许他出门去参加乡试，李雪听说了以后，悄悄将人放走，送他出城，这才让人看见。】
常乔倒是解释得清楚，可惜孟华堂听不见。
听完李朝晖的说法，孟华堂微微勾唇，似有些戏谑。
他看向李朝晖身旁的李昭阳。
李昭阳虽是今日年满十六才正式拜入飞来宗，但在此前，飞来宗孟氏一脉早早便带着她四处修行历练，比起李家人，李昭阳其实与孟华堂的关系更为亲近，孟华堂相信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不会欺骗他。
李昭阳接收到孟华堂的视线后，微微低头示礼，“李雪与吴秀才一同出城一事，我也有听说，就发生在一周前，但具体是因何事发生，我不清楚。”
这时李朝晖从衣袖里取出一纸契约来，大声道：“我这儿还有李雪跟我签字画押的契约呢！你们可以拿去验，看看这上面这个是不是她的指印！”
李丰雪一看那份契约，就知道这上面的字定是李雪亲手写的，与那份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能够强迫一个人献出灵根，自然也能让这个人“自愿”签下契约。
刘若絮当即便命人拿来胭脂，让李朝晖和李丰雪二人印下指纹对比，证实了这份写着李雪自愿献出灵根的契约的确是李雪亲自签下。
孟华堂这时看向李丰雪，“你可还有要为自己辩驳的？”
李朝晖此时恶狠狠地看着李丰雪，眼神却满是得意。
李丰雪目不斜视，只虚虚对孟华堂行了一礼，“大人，这契约也可是李家人胁迫我签下的。”
“那你可有证据举证？”
李丰雪摇了摇头。
李朝晖和刘若絮站在孟华堂身后，看见这一幕，脸上难掩恶意的笑。
然而，李丰雪很快道：“不过，我可以证明，这灵霄草被折一事，绝对与我无关。”
孟华堂略略打量李丰雪几眼，“你打算如何证明？”
李丰雪一拱手，“请大人随我来。”
说罢，李丰雪也不管孟华堂有没有跟上，径自大步踏出院门。
院中众人见此都面露不解，一阵面面相觑后，都将视线望向孟华堂。
孟华堂只微笑沉吟一瞬，便抬步跟上。
众人于是跟在李丰雪和孟华堂两人身后，看着李丰雪在草丛里翻找，拔了几株狗尾草，又借了孟华堂的剑，从溪水里扎了不少草鱼泥鳅，最后还挖了一些红的黄的泥土。
如此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李家人都有些不耐起来。
“大人，我看她就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府上还有她的同伙，这是在等人接应她呢！”
李朝晖凑到孟华堂身边道。
孟华堂淡淡瞥他一眼，“我在这里，有谁能接应她？”
李朝晖让他那一眼看得心悸，讪讪躲开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李丰雪将收集来的几样物品，混合在一起，搅了搅，搅合成一团糊糊，然后埋入土中，堆成一个土包，压实。
“好了，诸位瞧好了，”李丰雪推开几步，脸上挂着淡笑，“这就是我的证据……之一。”
李家人见此都议论纷纷。
“这人是不是疯了？乱七八糟整了这么一堆，说这是证据？”
“真是荒唐至极……”
李朝晖与刘若絮更是面带冷笑，就连一直不曾偏袒李家人的李昭阳也皱起眉。
她走到孟华堂身边，低声道：“师父，其实我近日已经差不多找到突破的感觉了，就算没有这灵霄草，我也一样能够突破筑基，从前李家待这李雪确实不怎样，她会想要伺机报复也是情有可原，要不然此事就此算了吧。”
李昭阳等了一会儿，见孟华堂没有说话，疑惑地抬头去看孟华堂，就见男人凝神望着李丰雪种下的土包，眼神专注至极。
这还是李昭阳第一次见孟华堂露出如此认真的神色。
在此之前，无论是魔窟里的凶兽，还是万年难见的灵植，他总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散漫样子。
难道——
李昭阳忽然听见有什么破土而出的细微声响，她猛地扭头看向李丰雪种下的土包，就见一株通体碧绿如珠翠的仙草正舒展枝叶，迎风摇曳。
“是、是灵霄草！”
有飞来宗的小弟子已经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
刘若絮更是眉头紧皱，满脸凝重，李朝晖不如她那么沉得住气，脸上明显露出慌乱的神色。
李昭阳更是直接怔愣在原地，“真是灵霄草？”
孟华堂站在她身侧，望着李丰雪，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
他这时垂眼看向李昭阳，“她用的那些材料有什么特别之处，你看出来了吗？”
李昭阳还处在震惊当中，表情有点恍惚，“比起寻常的狗尾草、草鱼和泥鳅，她找到的那些，带有很微弱的灵力，应该是年份比较久的老东西，但那点灵力微乎其微，甚至达不到成精的地步，只能算略微带了灵性，仍然还是凡物……这样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怎么会创造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来呢？”
孟华堂拍了拍她的肩膀，“曾有神明可点石成金，化鱼为龙……这不也是创造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吗？”
“可那不是传说吗？”李昭阳茫然道。
“不完全是，”说话时，孟华堂眼神一瞬不错地紧盯着李丰雪，“这个东西对你我来说，都还太早，但我曾听族长说过，真正踏入了合体境，寻找飞升之法的那些修士，都在追寻一种能够将世界完全颠覆的秘法——”
“他们将之称为神学。”
另一边，李丰雪望着迎风招展的灵霄草，面带微笑。
她不需要常乔的帮助，她自己就可以让灵霄草复活。
这就是她前世修为尽失后的另一大依仗——
在她的重瞳修炼至极致后，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灵根是虫卵，灵力是虫血，而这时间一切有灵之物，则皆是各种不同种类的虫子。
通过探寻这些虫子的种族特性，她发现了一些隐藏在另一个常人看不见的世界中的规律。
就比如，这株灵霄草。
她曾经用重瞳观察过灵霄草，在重瞳的视野当中，这种草在种子阶段就是两种虫卵粘连畸变在一起，而形成的畸形连体虫卵。
这种连体虫相对少见，但两种分开的虫却遍地都是。
方才的狗尾巴草和草鱼的鱼卵便是。
泥鳅本只有四到五年，能够活到七十年以上的泥鳅多数是吃了一种生长在水底的罗鬼花，这种花能够致物种粘连畸变，在重瞳的视野中，罗鬼花是一种背上长满花枝一样的触手的虫子，李丰雪叫它罗鬼虫。
利用罗鬼虫的特性，使狗尾草和鱼卵粘连畸变在一起，便有了灵霄草的种子。
最后那种泥土，则受过一种被李丰雪命名为蓄植虫的虫子血液浇灌，这种虫子的血能够促使植株飞快生长，仙门百家还有专门饲养这种虫子的药田，只不过，这种虫子在常人眼中是一株草，被命名为蓄植草。
这便是李丰雪凭空变出灵霄草的秘法。
她将之命名为虫学。
“这位……李雪姑娘，”孟华堂的声音远远传来，“在下冒昧一问，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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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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