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西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人们对于不周山的存在都已遗忘,唯有一些不可为证的言说尚还流传在世。

云雾缥缈的高山之上,有一座修葺整洁的小茅屋。茅屋里,一老一少就着一张檀木长桌面对面地坐着,桌案上一盏聚魂灯闪着微亮的光芒。

“她要出来了。”

“是啊,五百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

“是否需要徒儿将她超度往生?”

“神,不是你能超度的。”

“若此神非神而是魔,又作何为?”

“是魔是神尚未可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无为处之?”

“非也,非也,幸得一缕魂,如今已开蒙。”

“您说师妹?”

“放她出山吧,也该历练一番了。”

“可师妹修为实在太弱,当真要让她出去吗?”

“她不弱,只是体内禁制尚未起开而已。”

“您是说她是她的一缕魂?”

老者静默。

“是神?”

“天机不可泄露,吾要闭关了。”

.

“师兄,你看天上飞的是神马?”

周芊芊站在一株猴面包树下,指着天上飞过的大鸟,眼神灵动嘴角微微扬起。

周楚陌抱着拂尘踩着云朵朝着周芊芊所指的方向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是鲲鹏,我送你当坐骑的。”

周芊芊掀起额前的刘海,抱头问道:“这么大!我平时就在这山的周围转转又不去哪儿,你送我这么大的坐骑!我拿什么养它?”

周楚陌淡淡地回头看了看眼下的不周山,这座山已经比五千年前矮了一大截,先士们为了保护他们的族人、子民已经逝去很久了。他若有所思地回过神来,走到蹲在树下抱头发憷的周芊芊面前,平淡地道:“你不要也可,我送它回去,让那些目不识丁的人把它烤了当野味。”

“算你狠!”周芊芊猛地起身,皱着眉头看着天上打着转转的大鸟,道:“鲲鹏所食,无非九天清气,大不了我这个不周山就让给它住!实在不行我把它扔到西海去让它同那老龙王去闹腾。”

“不用如此,我这有一池水,足以养它上千年。”周楚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只有巴掌那么大。

周芊芊看着那小方木盒,瞪圆了双眼,张大的嘴巴都可以塞个鸡蛋了,只见周楚陌拿着拂尘在半空挥了挥,偌大的鲲鹏幻为成百上千条小鱼飞到了那方小小的木盒中。

“师兄,你什么时候把雨神的法宝拿到了?这种神仙级别的宝器,你竟然也敢拿出来养鱼!”周芊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急不可耐地伸手想要从周楚陌的手里把那小小的木盒抢过来。

周楚陌退了一步,道:“这个宝盒你目前拿着无用,但为了防止你遗失,我就先把它安置在大荒中,这样也方便你随时召唤坐骑。”

“不过......”周楚陌面色凝重地看了一下面前的人,道:“以你目前的能力,估计很难召唤它。如有需要,你可以找我。”

周芊芊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她捏紧了袖中的拳头,看着面前这个冰块脸,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抬起食指,道:“你给我走着瞧!”

周楚陌像是没看到她的样子,缓缓地侧过身去,对着空气道:“哦,对了。你也到了该出去见见世面的年纪了。若是哪天想好了,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点干粮。”

周芊芊气得连多看一眼周楚陌都觉得烦躁,所幸背过身去。

周楚陌安之若素地将手中的宝盒托起,挥着拂尘,只见大荒之中竟显现出一片绿洲,蓝天黄沙间有一群小鱼汇集成大鱼,瞬尔幻化成鲲鹏,又消失不见。

周芊芊探出头来,看着身后的万千变幻,眼睛里闪着星光。待周楚陌转身,她立刻回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开了。

“宝盒,宝盒,该死的!”周芊芊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漫天黄沙中,面前除了漫天飞扬的黄沙再也见不到绿洲,“明明出发前就在这的!”

“周楚陌!你骗我!”周芊芊对着漫天黄沙咆哮的时候,天上忽然掉下了一个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包袱,空中传来周楚陌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

“师妹,你既然出去了,那就暂时别回来。”

周芊芊气得直接瘫坐在了黄沙上,她就只是想来大荒拿个宝盒而已,居然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她盯着掉在地上的包袱,眼睛都冒火了。

“你不让我回去?问过我意见吗?”周芊芊鼓足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包袱就往回走。只是回去的路早就被周楚陌布下了阵法,周楚陌的道行本就比她高,再加上周芊芊修炼灵根差,尽管不周山物产丰盛灵气充沛,她也未能吸收多少。入门三百年了,她却只在淬体阶段,连筑基都没进入,更别说要破除周楚陌的阵法了,她连周楚陌的障眼法都能没识破呢!

在大荒中转悠了数日,周芊芊的脾气都快被磨没了,衣着早已不再鲜丽,蓬头垢面的样子看不出半点修仙之人应有的气节了,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漫天的黄沙中,有一列驼队井然有序地走着,悠扬的驼铃声传入周芊芊的耳畔。她好奇地抬起步子凑近了队伍,捋开遮住脸颊的散发,混在同样灰头土脸的人群里,完全无人察觉。

“听说了吗?青云修士要在华胥国布道了!”路人甲道。

“布道?”周芊芊问。

“可不是,听说那青云修士为人和善,还会布施一些灵丹妙药。”路人乙说。

“布道这种事不是应该元婴级别才干吗?”周芊芊问。

“是吗?没想到青云修士竟是这么厉害的人物!”路人甲道。

“哎,你要不要去求点丹药?”路人乙拍了拍周芊芊的肩膀。

“可以啊!反正出山没事干,正好去见见这元婴修士。”周芊芊道。

“出山?我苍云山的,你是哪个山头的?说不定我们是同乡。”路人乙问。

“不周山。”周芊芊道。

“哪个山?”路人乙问。

“不周山,那是个什么山?”路人甲道。

“一个不出名的小山。”周芊芊尴尬笑道。

路人乙把路人甲拉到了一旁,小声嘀咕道:“估计是个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识,你就不要点破人家嘛!”

“是、是、是!我错了。”路人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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