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暇还是没说什么,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年前的噩梦又一次撅住了他的脖子。这些人的目光,或轻视,或蔑视地把他看了个遍。宋未暇很难受,却没个人能说话,那点倾诉的**慢慢压抑。
在这里被刁难是常有的事,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奴仆,就更不在话下了。
他们见不惯外人颐指气使,所以要先立规矩。有一次宋未暇生病,第二天起得迟了些,一大早乒乒乓乓的声音开始不断。除草机浇水声络绎不绝。
宋未暇不胜其扰,只能忍着头疼起来。
那老管家手持崭新衣物,站在门口端端正正地告诫他:“老太爷早就醒了,你睡得比老太爷还迟,一点规矩都没有。现在老太爷去祠堂拜祖宗了,你且穿上衣裳,跪着吧,跪到老太爷回来。他怒了,你再把茶端上去。”
“?”
如今傅鸿桐那执掌生杀的爷爷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多的烂俗规矩。宋未暇在这屋子坐了一天,也没见傅鸿桐回来。
他这么个象征意义上的“傅家太太”
二回宫,可一个人也没把他当回事。
宋未暇觉得自己这样倒舒服了,不必面对那张脸孔。但事实上,他躺了一夜,睡不着觉,胸闷气短。
想起自己前阵子梦见傅鸿桐,更觉得是场笑话。如今躺在这张“婚床”上,他反而都记不起傅鸿桐的脸了。
婚房空空洞洞,连张婚照都消失了。也是,他俩当初闹得那么的不愉快,肯定把他的痕迹抹杀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宋未暇躺在大红的凤霞喜被里,烦得头疼。
傅家的仆人都是顶会察言观色的主,哪个受宠哪个冷落,心里比明镜更清楚。
宋未暇一无权势,二无娇媚可人的性情。就算他有,人家也只当狐媚子。
宋未暇还是个内向的人,看上去软绵绵的,遇到事情也只会息事宁人,于是更镇不住底下人。
所以后来宋未暇难得嚣张了一回威吓这些人,第二天他就被傅鸿桐带出了傅宅。
夜深人静,大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所有思绪沉淀下来,化为一根尖利的银针,扎得宋未暇脑子里嗡嗡直叫。
他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注意的盲区。
傅鸿桐与傅家人流着同样的血,他哪会帮着自己这个外人和自家人斗来斗去的。
当时傅鸿桐搬出去,宋未暇还乐呵乐呵地帮他一块骂傅家人,现在想想自己真实蠢得可以。
宋未暇想不下去了。
越是追忆往事的点点滴滴,宋未暇越觉自己渺小,而且愚钝。他傻傻地当了个被利用的一把刀,挡下了一切血肉,回过头,傅鸿桐却早把他推得远远的了。
宋未暇捏住手臂,轻骂自己没个眼色。
如今重回傅家,日子的难过显而易见。
当初与他结怨的那些人看上去都还在。宋未暇灰溜溜地被赶出去时,这些人也从未离开过傅家。
他这么个外人,也胆敢去教训人家家里人了,真是一条狗也想去教训其他的狗的道理。
宋未暇闭上眼,整个人在被子里发凉。明明是夏夜,他却冷得没了温度。
宋未暇又没睡好。也许是认床,这里不熟悉,便睡不惯了。
他一翻身从被子里坐起来,摸摸手臂上竖起的道道汗毛。这地方的电费如流水一样没节制。
昨晚上冷气开了一夜,一看温度果然很低。宋未暇几次下床调低,可那温度像有人把着总开关一样,一直再给他调到冻人心肺的温度,恶作剧似的,一晚没个消停。
宋未暇坐在床头回信息。虞德成说自己刚上飞机,他有个案子得去地外地一趟。
宋未暇面对虞德成总是矮了一截。他当初结婚,也没和虞德成怎么好好讨论就去了民政局。现在还是一样,虞德成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该多伤心。
宋未暇想到那天台风夜,虞德成幽深的眸子,脸上僵了一下,赶紧把手机倒翻藏进被子。
算了,能拖一天是一天。他觉得虞德成有点不对劲,不太敢去招惹虞德成。
走近房门时听见楼下人声鼎沸,开了条缝隙,看见底下站了好几个人。
“二哥如今事业有成,想要立业成家也是人之常情嘛。昨晚上我回来,听管家说人已经睡下了,我就不便打扰他了,三年没见,不知道长什么样了呢。”
宋未暇觑眼,皱了下眉。他看到说话者,是个穿polo衫的年轻男人。
这年纪看上去比傅鸿桐还要小上好几岁。
随后是傅鸿桐的声音:“你那时候还小,在国外上高中,哪里就见过他了,结婚那天也没来。”
傅鸿桐的嗓音低冷,辨识度高到人一眼就听得出来。宋未暇又扒拉着门缝看了眼,看见了傅鸿桐。
傅鸿桐坐在最顶头的位置,俨然是这家的家主人。
这会儿就有个清脆女声说:“二弟说的对,照衡江的话好似一个人三年有多大的变化似的。还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以为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傅衡江说:“哟哟,看这话说的。我难道就没见过二哥的结婚照了,多少还有点印象,好像是个穷人。”
傅书澄下意识就瞥了傅鸿桐一眼,生怕后者有什么反应,扭了一下傅衡江。心里怪这个小弟口无遮拦,私下里说的话也能摆到明面上来。
傅衡江无所谓地一耸肩,朝傅鸿桐鞠鞠躬:“小弟我没个记性,二哥别见怪。”
从前在傅家就听过诸如此类的好多话。
那些烧饭做菜的人都觉得比自己金贵,更勿论真的是含金汤匙长大,不愁吃不愁穿,逍遥快活,一辈子花不完钱的傅家人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