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旋眼睛红红的死盯着秦逸，举着手机，秦逸放下铲子柔声说：“你听我解释。”
程旋偏过头去，把手机扔在床上，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得秦逸浑身发冷，他真后悔没把手机调成静音。
“我像个小丑一样，被你玩得团团转，这游戏很有意思是吧，我不陪你玩了。”说着他起身穿鞋，没吃饭一时血糖有点低，起身时程旋眼前一黑，扶了一下旁边的桌子，秦逸赶紧上手扶着他。
程旋甩开他说：“是你把我推荐到你的公司，是你让我参加这次比赛，是你天天夸我画画好，其实我画的什么也不是，在评委眼里没基础，没细节。”程旋越说越委屈，“我还天天在你面前藏着掖着，其实我就是在你面前裸奔。”
“不是的，程旋，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看你的笑话。”
程旋挥挥手，打断他说：“你不要再说了，不就是很喜欢捉弄别人吗，我确实没你厉害，学习没你好，工作没你强，画画什么都不是，我不画了。”
程旋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他心里的某些东西崩塌了。
他信任的人骗了他，他自以为的粉丝，并没有欣赏他的画，他以为的天赋，在评委面前一文不值。
“程旋你不能自暴自弃，你不是还有很多其他的粉丝吗。”
程旋苦笑了一下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买来的？”
他们之间信任的桥梁断了，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工作。
程旋不听他说什么执意往外走，秦逸拉住他说：“你好歹吃点东西。”
“不用你管。”程旋甩开秦逸的手，回到自己的房间，难过和委屈全都涌了上来。
他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假象里，所有自以为是的成就全都是虚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在那个沙发上，他曾经通宵研究画稿，现在看起来真是嘲讽。
以前他觉得S真的是他的知己，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耍的傻帽。
曾经那些对画画的美好幻想，一瞬间全都碎成了泡沫。
以前迷茫时，他还会问一下S，就连曾经他对秦逸的喜欢他也问过，程旋闭上眼去，一阵羞耻感浮上来，胸口起伏，秦逸，你太过分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未来的自己该去哪里，真的回家继承老程的公司吗。
程旋只带了证件就出门了，他饿了，想回家，想吃妈妈做的饭。
一出门，他就看着秦逸拿着饭坐在自己家门口，程旋想关门，却被秦逸伸手挡住，说：“你吃点东西。”
程旋不理他，他就自己进来，香喷喷的鸡蛋肉丝面，上面撒了葱花，香味浓郁，秦逸把筷子递到程旋的手边，说：“要不我喂你？”
他用筷子挑起了两根面条，吹了吹，送到程旋的嘴边。
程旋忍不住看着嘴边香喷喷的面条，余光一扫就看到秦逸的手腕，红红一条，程旋看着他的手腕问：“怎么弄的。”
秦逸把袖子扯了扯，说：“没事，你把饭吃了。”
程旋瞪着他，秦逸说：“刚才不小心碰到锅边烫了一下。”
程旋起身走向卧室，只剩下秦逸一个人端着一碗面，他泄气的放下筷子，
没多久程旋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药箱，扔在秦逸怀里，“自己擦药。”
然后他拿起筷子自己吃起了面条，秦逸做的面，面汤浓郁，清爽可口。
吃饱了，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如果不是在落选后知道这件事，或许他可以打秦逸两下，然后一笑置之，虽然他没有告诉自己，但是他做的是支持自己的事情。
现在却还要他再来哄一个无能暴怒的人，程旋更觉得难过，陷入消极情绪的漩涡之中，自己有什么好喜欢的，程旋窝在沙发里，秦逸走过去把抱在自己怀里，程旋没有再挣扎。
“对不起，我一开始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秦逸低声说：“刚回国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靠近你，你只能默默关注你的账号，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是不是还讨厌我。我想方设法让你来面试，只是想离你近一点而已。”
“你知道你第一次回我消息时，我有多开心吗？”秦逸笑了，仿佛在回忆，“那时候，即使我们不见面，我也知足了，可是渐渐的我又想见到你，让你入职，是我得寸进尺，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是我并不后悔。”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秦逸的话让本就动摇的程旋直接土崩瓦解。
程旋心里一颤，他当然明白秦逸的苦心，只是自己太沮丧了，一块遮羞布在秦逸面前无毫无征兆被掀开，像小丑一样暴露在秦逸的眼前，让他恼羞成怒。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的画，我相信你可以画得很好，我从来没有刻意的吹捧，其他粉丝也不是我买的，你要相信自己好吗？“
程旋再次觉得自己心里柔软的地方被碰了一下，从小家里就只让他好好学习，他说要当画家，是要被纠正的，所以他画画一直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后来长大了，他也觉得画画不是一件正经事。
从来没有人像秦逸一样，接纳他的爱好，程旋哽咽的问：“我可以继续画吗？”
秦逸抱着他一下说：“只要你喜欢，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程旋抹了抹眼睛，“我才不要你这么讨厌的粉丝。”
秦逸抽了一张纸按在他的眼睛上，“没办法，我就是要死皮赖脸的喜欢你。”
秦逸打开了手机，上面显示两张票，“明天我们去看这个画展，好不好？”
程旋知道这个画家，是一个新锐的作者，最近很出圈，他想过去看，可是一直买不到票。
程旋惊喜看着秦逸，“你怎么买到的。”
“找朋友帮了个忙，明天作者本人也会来，有小型一个演讲。”
“真的吗？”程旋兴奋地转过来，忘了刚刚自己还在偷偷擦眼泪，“可是你最近太忙了，要不我一个人去吧，你回去上班。”
秦逸轻笑了一下说：“我怕你还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了。”程旋甚至觉得自己有几分无理取闹。
“你说什么？”秦逸故意把耳朵靠近他，程旋推了一下，说：“我不生气了，你明天去上班吧。”
秦逸笑着说：“我明天休假，既然你不用我陪，我去找赵克维。”
程旋马上瞪着他，说：“不行。”
秦逸请一笑了，程旋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晚上程旋又回到了秦逸的卧室，听到秦逸在旁边呼吸均匀，他有些不敢相信，原来秦逸就是S。
褪去了落选的沮丧，那支撑他走过艰难的岁月的鼓励慢慢浮了上来，情绪像是退潮的海浪，秦逸如礁石一般坚定地站在海岸。
程旋轻轻握着秦逸的手，捏了捏说：“谢谢你。”
这时他耳边传来慵懒沙哑的一声，“不客气。”然后被带到了怀里。
程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没睡着。”
秦逸笑了一下，说：“你快睡，明天还要早点出门，小宝宝睡觉觉。”程旋整个人陷进秦逸的怀里。
第二天，程旋比平时上班起得还早，他对这场画展非常的期待。
他们到时候的时候，还没开始检票，秦逸牵着程旋的手，程旋最近在公司和秦家时刻和秦逸保持距离，他下意识的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抬头就看到了秦逸失落的眼神，好像在对他委屈的控诉。
程旋飞快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说：“我手出汗了。”
秦逸被成功安抚，带他穿过人群，方向不对，“检票口的那边。”程旋一边提醒，但还是脚步不停的跟着秦逸往前走。
一直到VIP入口，秦逸刷了一下条码，带着程旋先走了进去。
现在场馆里只有VIP客人，人少清净，程旋看过一幅幅画，的确画风成熟。
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办这样一场画展，秦逸站在他旁边说：“感觉他画得怎么样？”
程旋点点头说：“色彩用的很好，而且每幅画主题都很深刻，是个有阅历的画家。”
秦逸又问，“那你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差距呢？”
具体差距程旋说不上来，要说差可能各方面都差一点。
秦逸知道程旋缺乏系统性的学习，需要老师指点。
二十分钟后，普通门票入场，人慢慢涌了进来，程旋在里面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专心的看每一幅画，而秦逸只有一件事情，就专心的护着程旋，不让他被周围的人打扰到。
画展还剩两个小时时，人数达到了顶峰，中央的舞台亮起了灯，作者出场。
程旋本来以为作者会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却没想到是一个年金四十的中年大叔，有着一股岁月沉淀后的沧桑和沉稳。
他跟大家讲述了画作的一些趣事，以及一些专业的见解，是程旋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他打开手机记录。
最后和观众互动环节，一个小朋友提问“老师，我也想当画家，可是我已经上初中了，现在开始学习，是不是有点晚了？”
画家笑了笑了说：“我大学之前，都没有学过画画，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两年，但我觉得生活很枯燥，还是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学习画画，从无人问津到现在也可以办画展。小朋友，你还那么年轻，只要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什么时候都不算晚。”秦逸在程旋耳边轻轻说道。
程旋心里那把火又重新燃了起来，而且更旺了。
回去的路上，陈毅说：“送你个礼物，闭上眼睛。”
程旋开心配合着，等他再睁开眼睛看到是两张入学通知书，而讲师正是刚才那位画家。
“他每年有一个面向社会的培训，为期两个月，想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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