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旋今天买咖啡时间充足，路上还顺便吃了个早餐。
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他才回去，他打算咖啡放好，再小憩一会儿。
他以为这个时间会议室没人，没敲门，手拎着咖啡，用手肘一压，身体挤了进去，一转身愣住。
会议室里有人，秦逸和一位部门经理，正在说着什么。
两个人被打断，齐齐看向他。
程旋两只手都拎着咖啡，笨拙地半天没关上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努力了好几下，他只能把咖啡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关门。
秦逸这时才说：“你进来吧。”
程旋动作停住，不早说，他又拎起地上的咖啡。
秦逸示意冉絮继续，他看了一眼正在拆包装的程旋，说道：“这个提案赵明恐怕不会接受的。”
虽然只是上班第二天，但是这个赵明程旋认识，不就是昨天那个大腹便便，，头顶地中海，被撒了一身水的赵总监。
程旋一边放咖啡，一边安插一只耳朵在两个人之间。
“他是总部的人，搞得太僵，对我们后续项目开展没好处，我们公司刚刚起步，说不好听的，翅膀还没硬呢。”
昨天程旋就看这个赵明不顺眼了，原来秦逸也在暗中和他对峙，莫名生出几分同在一条船上的同盟感。
程旋走神，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冉絮看了看程旋，压低声音说：“我们还有项目等着总部的融资支持，全部压在这个项目上，风险太大了，而且小秦总在总部，总需要提防一些。”
小秦总，秦逸的弟弟，程旋似乎记得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儿子下放到子公司，小儿子留在总部，不能不说这个安排，明显偏心。
程旋看了一眼秦逸，带了几分同情。
可是程旋马上又想起了秦逸那傲慢的眼神，谁同情他？活该。
正胡思乱想中，一杯咖啡不小心被程旋碰倒。
偏偏包装还不紧，盖子散开，褐色的液体流出来，顺着桌沿，滴滴答答的滑落在地上。
程旋慌忙的抽出纸巾压在咖啡上。
一抬头就看见两个人又在看自己，程旋尴尬的笑笑。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秦逸淡淡的说：“你觉得怎么样？”
程旋还在手忙脚乱的擦着咖啡，他有预感，这个问题不好好回答，似乎有更大的麻烦。
先不说秦逸的处境如何，单是赵明这个人他就看不顺眼。
程旋笑着说道：“公司当然要听总裁的。”
冉絮只当秦逸给失误的程旋一个台阶下来，这么大的决策，怎么也不可能听一个没有经验小助理的。
他递过文件说道：“这是我写的报告，您再看看。”
秦逸点点头：“知道了。”
程旋还拿着纸。擦着咖啡，纸抽用了半盒，还是没擦干净。
距离开会还有十分钟，难道他和秦逸天生八字不合，跟他在一起怎么总是倒霉。
他突然觉得肩膀一沉，整个人被拎了起来，手上还拿着刚抽出来的纸巾。
秦逸接过纸巾，按在程旋的袖子上，“衣服都弄脏了，出去叫保洁进来收拾。”
这时程旋才发现自己干净的白衬衫，都粘上了咖啡渍。
还是保洁大姐有经验，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看不出来任何痕迹，还帮着程旋把咖啡都拆了，摆在桌子上。
临走的时候，大姐还说：“下次再点咖啡，你可以叫我，之前都是外卖小哥送来，我摆的。”
说完大姐憨厚一笑。
程旋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谢谢。”
保洁阿姨走后，程旋狠狠地看着秦逸，把他当外卖跑腿，还要干保洁的工作，他现在后悔了，刚才还帮他说话，他就应该说总裁算什么，总裁就能为所欲为吗。
秦逸端起刚拆的咖啡，抿了一口，像是没看见程旋冲天的怨气一样，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少了一杯咖啡，程旋的就没有了，不过他倒也不喜欢喝。
会上的东西他也听不懂，不过今天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一场好戏。
会议还有两分钟，大家就都已经到场了。
赵明解开衬衫扣子，懒散的倚在椅子上，似乎也听到什么风声，整个人脸色都不好，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这是谁买的，今天的咖啡怎么这么难喝？”
程旋本来气就不顺，看也没看他说：“我买的，美式咖啡无糖，和昨天的一样。”
“去重新买一杯。”赵明把被子杵在桌子上，撒了一半出来。
找茬都不会找新鲜的，可谁让自己是个炮灰小助理呢。
程旋站起来，椅子轻轻挪动出声，大家也没太注意，继续看投影仪，赵明在公司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秦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今天，秦逸缓缓开口说：“可能他们家咖啡做得不如以前了吧，早会上每人一杯咖啡，也是听您的建议，既然您觉得咖啡不行，那明天我们就不订了。”
不订了，程旋看着周围几个人表情严肃，只有他默默坐回去，笑了，秦逸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会上秦逸开门见山，直接提出新项目的想法，果然赵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敲着桌子说：“年轻人不能异想天开，新项目需要技术，资金，运营，哪一个现在能拿得出手。”
其他几个部门经理垂着头，也没说什么，毕竟赵明是总部派来的人，就算秦逸力强，又是秦总的儿子，但他偏偏是个不受宠的儿子，万一哪一天被换掉，站错对，自己也不用在公司待了。
赵明和秦逸他们都不想得罪。
冉絮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圆场说：“不如我们先做个策划案出来，将项目具体化，再来看看可执行程度。”
程旋一下子感觉到了秦逸的压力，在这么多各怀鬼胎的老员工之间周旋，确实不容易，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员工，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给不出他任何支持。
秦逸却笑了笑，随手点开了PPT：“策划案我已经做好了，大家可以先看一下。”众人都不由得抬头。
“需要我来介绍吗？”让总裁给各位经理做汇报，确实不太像话。
没人说话，秦逸说：“那就自动播放吧，大家看完后有什么想法我们再讨论。”
他们没想到秦逸竟然一个人把策划案做的如此详细，从前期市场调研到每一步的节点。都有理有据。
PPT足足播放了五分钟才结束。
虽然程旋看不懂，但是他看着在座的几个人表情变化，似乎这个方案很厉害。
赵明的眉头越皱越深，旁边几个人也从满脸为难，到忍不住点头，到最后甚至有些兴奋。
“怎么样，大家说说看法。”秦逸谦逊的问着大家的意见。
冉絮先开口说道：“我觉得想法非常不错，有进一步讨论的空间。”
还没等他说完，赵明就打断他，“策划可以，不代表可以执行，首先，我们资金的问题怎么解决？”
赵明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几个本想赞同的，也不说话了。
秦逸站了起来，程旋差点以为他要生气了，看着他走过去拍了拍赵明的肩膀说：“钱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等着我们现在手上的项目赚钱，三年五年也还是老样子。”
“就连我们最有经验的赵总监，手上的项目一个月被甲方投诉了三次，进度严重滞后，怎么赚钱。”
赵明被他说的背后一紧，满脸通红，也没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我们公司是有绩效考核标准的，如果下个季度项目依旧持续亏损，只能按照公司章程来办。”说完秦逸又回到座位。
赵明一下慌了，“我是总部派下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就是你爸来了，也得叫我一声赵哥。”
“总部怎样我不知道，至少现在这个公司我说了算，实在不行您就回总部当赵哥。”
赵明刚要站起来，秦逸冷冷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如有实质地砸了过去，将赵明按了下去。
“还有您办公室的花鸟鱼虫，茶具摆件，往家带一带，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什么老年休闲活动中心。”
程旋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赵明脸上挂不住，几张纸往桌子上一扔，回头就看见，程旋嘴角勾笑地看热闹。
程旋没想到战火会引到自己的身上，赶紧避开他那发疯的眼神。
赵明一瞬间像是找到发泄的出口一样，吼道：“开会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在那笑什么，能不能干了。”
赵明手指着他，红着眼向程旋冲过来，程旋甚至握紧拳头，他敢对小少爷动手，他也绝不惯着他。
只是赵明还没碰到程旋。
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秦逸将人挡在身后，厉声道：“知道现在在开会吗，赵经理还要我强调纪律吗？”
几个经理都站了起来，整个办公室就程旋还坐着。
秦逸语气严肃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回去看看这份策划案，下个星期我们讨论执行的问题。”
赵明甩袖子试图挽尊，对程旋说道：“给我打印一份纸质版，每页扫描发一份。”
只是一个小小助理，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更何况秦逸之前一向没有拂过他的面子。
打印，扫描而已，程旋这两天做的多了，他丝毫不在意，刚要答应。
秦逸先开口：“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他，电电子版会邮件给大家，纸质版大家看需求各自打印吧。”
赵明从进公司以来第一次受这种待遇，之前秦逸对他也算是恭敬。
他率先摔门而出，其他几个总监也跟着走了出去。
诺大的办公室从刚才的剑拔弩张，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程旋看着秦逸松了松领带，坐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
他过去问：“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去给我买个早饭，我饿了。”秦逸一抬头，眼神丝毫没有刚才的凌厉，似乎还带着一丝可怜，让程旋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小狗，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程旋吃软不吃硬，程旋点点头，乖乖的去给他买早餐。
他记得秦逸上学的时候喜欢吃煎蛋，今天他买了两个，秦逸应该会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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