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旋即使迷迷糊糊的，眼睛半闭着靠在座椅上，还留了一个缝，毕竟旁边坐的是秦逸，那感觉就像旁边趴了一条鳄鱼，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把自己吃了。
“昨天又熬夜了。”“鳄鱼”开口，语气跟老程差不多。
程旋皱了皱眉头，翻向另一边，面朝窗户，说：“没熬夜，我就是觉多。”
他假装睡觉，不想和秦逸说话，这时突然一个轻柔的触感将一颗硬硬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有点甜，程旋闭着眼睛，含进嘴里，外面的一层糖化开后，里面的芯是纯纯的酸味，比他尝过的最恶劣的柠檬还酸，他一直对酸味敏感，口腔疯狂分泌唾液，试图稀释着味道，但完全没用。
程旋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转头就看着秦逸手上举了张纸巾，“把车弄脏了，扣你工资。”
他根本没有时间跟秦逸顶嘴，直接按着秦逸的手吐在了他手里的纸巾上，还不忘打他手背一下。
秦逸抽出一瓶水递过去，程旋猛灌了几口，才能开口说话，“你是不是故意的，给我吃这个东西？”
“让你清醒清醒。”
要不是秦逸握着方向盘，程旋一定掰开他的嘴让他尝一尝。
秦逸又递过来一个保温餐盒，“早饭吃了。”
这是什么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行为。
程旋瞪了他一眼，但是没必要跟水晶虾饺过不去。
他哼的一声，把饭盒拽进自己的怀里，“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没睡醒就吃饭，对肠胃不好。”
秦逸从小就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理论，程旋知道一半都是他自己现编的。
一颗小虾饺送进嘴里，勉强给刚才那颗糖赎罪，“你车里怎么总有早饭。”
“我吃剩下的。”
程旋真是后悔问他，不过味蕾诚实地被安抚。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将程旋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光，他吃的认真仔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极了。
吃饱了，程旋擦擦嘴，“我们去哪儿。”
这条路是通往公司的，他可不想被秦逸骗到公司去加班。
“我约了一个中介，同事推荐给我的，还比较靠谱。”
程旋对看房子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有一条原则，高标准，高要求，再打消上司这个多管闲事的想法。
如果一定要换房子，他宁愿换一个公司附近的酒店。
他们停车就看见，有个穿着西装的小伙子等在路边。
程旋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样子，不禁想象自己穿着上班那套，站在门口是不是也能当个中介。
他又斜眼瞟了一眼旁边的秦逸，这个人不太行，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小伙子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小李，您的要求我都清楚了，准备了几套房子，保证您满意。”
秦逸和他握握手说道：“麻烦你了。”
程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和秦逸说自己的要求了，到底谁租房子。
中介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小区。
光看大门就很有年代感，小区的名字已经掉漆了，走进去，路上一簇一簇的杂草，凹凸不平的地砖在脚下摇摇晃晃。
小李介绍：“这是离科技园区最近的一个小区里，穿过栅栏就是正门，价格还便宜，别看外面设施老旧了些，里面有些装修还是不错的。”
楼门口是一个大铁门，中介将钥匙插进去拧了半天，伴着咔嚓声，才将门咯噔咯噔的拽开。
程旋走在最后面，慢悠悠的，拒绝这样一套房子，有一千个理由，他就当今天是陪老板出来遛弯的。
一进门，竟然没有电梯，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
房子在六楼，程旋上班两天，虽然有锻炼，但是爬六楼还是有些气喘吁吁，中介呼吸也重了起来，只有旁边的秦逸，面不改色。
程旋不禁想让秦逸天天爬楼梯，去买咖啡，倒挺合适的。
中介敲了敲门，房东已经等在里面了，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女人，她打开房间，房间倒是干净，但是里面随处透露着一种上个世纪的风格。
程旋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花色的地砖，他觉得住进来应该先买一个保温杯和老头背心，天天跟着公园里的人去打太极，不然无法融入这个房间的环境。
房东笑着说：“你们看看，这些都是新换的。”
她指了指屋子里仅有的一个家用电器，冰箱。
程旋转了一圈，没有空调，也没有洗衣机。
“你们写字楼很多上班的白领在我们小区住，每天步行就到了。”
程旋不禁怀疑是秦逸不想接送他，于是要给他塞进一个步行上下班的破小区。
他站在窗边上往下望，直接就看到了楼下垃圾桶，里面腐坏的的垃圾，不知道几天没有收拾，边上似乎一滩呕吐物，周围一圈苍蝇乱飞。
程旋差点把早上吃的水晶虾饺吐出来。
中介竟然还有几分期待的问：“怎么样？”
秦逸在一边说道：“这套还不错。”
程旋瞪大眼睛，刚想说，你觉得不错，你来住。
秦逸停顿了一下，说：“我们还有其他几套房子要看，最后再做决定吧。”
房东把他们送出去，程旋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小区里待了，快步下楼，走在最前面。
但还是被门口的大铁门拦住了，门锁上面生着老锈，小少爷不想动手，只能站在旁边等中介。
小李看出程旋的意思，说道：“这套房子是有点旧了，环境好的小区也有，就在旁边，不过价格可能要贵一点。”
中介又带他们来到了第二个房子。
小区的环境确实好了很多，至少门口有门卫，院子里有简单的绿化，进门刷门禁卡，而且程旋终于看见了电梯。
这两天他觉得好像是得罪了楼梯，看见电梯觉得格外亲切。
中介上到九楼，敲了敲门，里面的女房东伸着两根手指，夹着门把手，推了一下。
中介点头堆笑说：“姐。今天在家呀。”
那女主人嗯了一声，就坐回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尖尖的指甲涂着大红色，下巴抬着看门口的三个人。
程旋刚要迈进去。
像是踩到了那女人的尾巴尖，她指着程旋说道：“戴好鞋套了吗，就往里进。”
程旋小火苗一瞬间被点起来，刚想说不看了。
还没转身，秦逸从中介手里接过一只鞋套，撑开摆在他眼前，他一抬脚就能伸进去。
平时高高在上的总裁，被人这样打量，程旋都替他觉得委屈，他看了一眼秦逸，秦逸反而像是哄着炸毛的小猫，在他后背揉了揉。
看在秦逸的面子上，他拿过鞋套，草草地套在鞋上。
那女人眼神刻薄地扫过他们，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说：“东西不要乱动啊，阿姨刚刚收拾好的，东西很贵的，住进来以后我要不定时进来检查。”
程旋咬了咬后槽牙，就是老程在家也不会这个口气和他说话，他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桌子上那个配色土不拉几的花瓶砸碎。
那女人还在持续输出，“还有啊，厨房最好不要用，用完一定要收拾回原样，房间必须每天打扫，如果有任何损坏，我是要找你索赔的。”
程旋觉得血压有点高。
那女人站起来，走向秦逸，说：“要租房子是你吧，刚才我说的记住了吗。”她拿手指戳了戳秦逸的肩膀，上下看看，“看穿的还挺干净的，我可以考虑给你便宜点。”
她一靠近秦逸，程旋就觉得自己画的圈里的东西，被人沾污了一样，一瞬间占有欲爆表。
平时秦总只有指责别人的份，还没有人这样放在菜板上估价一样的打量他。
程旋在旁边哼了一声，“你是租房子吗，你这是碰瓷吧，你不会就是靠收取租客赔偿金买的房子吧。”
那女人瞪着他，不敢相信有人反驳她一样。
程旋冷笑一声，“还每天打扫，不定时抽查，你以为你是宿舍管理员啊，你是你在租房子吗，你是想找一个免费的阿姨吧。”
那女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指着他说：“你怎么说话的，租不起就别租，是我求你来看房子的。”
“你房子挂在外面，就是随便让人看的。”中介挡在中间，推着程旋往外走，说：“我们看下一套，下一套，姐，不好意思啊。”
程旋被推着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说：“你那房子活该租不出去。”
秦逸嘴角勾笑，挡在他前面，给程旋隔出一个安全的空间，那女人够不着他，让他随心所欲地发挥。
出了门之后，程旋气得直喘。
乖巧的外壳被撕碎，小少爷的脾气完全撒了出来。
他一手插着兜，斜倚在楼梯上，不高兴，中介不敢插话，看向秦逸。
“走啊，去看下一套。”秦逸看他气的像个小河豚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却被程一手打了回去，“你别碰我，还总裁呢，就这么被人欺负。”
“你不是给我出气了。”
秦逸从兜里又掏出一颗糖来，程旋瞅了一眼，又想起早上的酸涩，哼的一声，别过脸去。
“甜的。”秦逸拆开包装露出里面粉粉的糖球，程旋瞪了他一眼，捏起来放进了嘴里。
中介有些不好意思说：“有些房子还可以，就是房东矫情。”
程旋也不想为难中介，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好像也没很合适的。”
“最后一套，您一定满意。”中介真诚的看着程旋。
“这套不行就回去。”秦逸语气温润的说道。
程旋勉为其难的同意，迈着步子跟在中介的身后。
第三个小区是近几年新建的，物业和绿化都是顶级的，一进来像是进了公园一样，空气里飘着花香，正门的喷泉边上又小孩在玩耍，往里走还有人工湖和假山，甚至还能在市中心听见几声鸟叫。
但是在这个地段，程旋不敢想象价格会有多高。
中介在门口的保安处登记，访客输入一次性密码后，楼门自动打开，中介不常来这么高档的小区，脸上也有些兴奋。
一梯两户的户型，门口铺着地毯，小李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大姐，打开了门，笑着说：“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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