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贺兰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走廊。
管道外露,墙上灰扑扑的,门也灰扑扑的,有些门口还堆放着杂物,江月凉住在这种环境里,她好不忍心啊。等有机会,她一定要让凉凉和自己搬出这里。
贺兰秋按捺下自己的想法,听到门开了,她转过头,抬起拉杆箱,要跟江月凉一起进去。
然后,她站在门口愣住了。
如果说外面是压抑和灰尘的结合体,那么里面,就是窗明几净、鸟语花香,处处都透露着生活的幸福感。
站在狭窄的玄关,贺兰秋都不敢相信里面竟然这么漂亮,她一时没敢动,眼睛飘飘忽忽,落在贴墙放的鞋柜上。
为了节省空间,鞋柜也是很窄的,上面只放了几个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比如开到一半的单支康乃馨,羊毛毡做的小玩偶,还有一个六寸的相框,里面放着江月凉去年在大理旅游拍的照片。
贺兰秋落泪。
这才是真正的家啊,跟这里比起来,她那里根本不叫家,应该叫样板房。
……
除了玄关,剩下的就全是客厅,在不怎么大的客厅里,江月凉还分出了四个区域,用餐区,娱乐区,办公区,健身区。
之前秦宜轻说江月凉喜欢搏击,她还没多少印象,现在看到这些健身器械,贺兰秋终于相信了。
这房子里的所有家具,全都是江月凉自己买的,如果没有别的意外,她打算在这里住上十年,所以布置的很用心,贺兰秋在一旁参观,江月凉走到厨房,打开养生壶,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
她端着杯子出来,指向娱乐区的沙发,“把下面的柜子拉出来,可以当床用,床垫被子都在柜子里,观音有时候会在这里住,东西都是现成的。你晚上吃饭了吗?”
贺兰秋正在看柜子应该怎么拉出来,听到这句,她直起腰,“没有,凉凉你也没吃吧,正好一起吃。”
江月凉露出一个嫌麻烦的表情,不过她还是走向了厨房,贺兰秋见状,立刻快步走过去,“我也来帮忙,凉凉你想吃什么?”
平时江月凉都在餐厅吃饭,家里的东西并不多,拉开冰箱,看着里面的仨瓜俩枣,江月凉皱皱眉:“没多少菜了,熬个粥吧。”
贺兰秋听了,然后就要找米,但是江月凉拦住了她,她踮起脚尖,在顶柜里摸出一袋八宝米,然后,又摸出一袋银耳,一袋桂圆干,一袋枸杞,一袋红枣……
林林总总十来种料,到最后,江月凉下锅的时候,三分之一是米,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养生用的食材,尤其是红枣,大把大把的往里放。
江月凉用厚砂锅熬粥,小火慢炖,粥熬着,她的手也没闲着,弄了一个清淡的白灼菜心,然后又炒了一个稍微重口一点的糖醋虾。家里是真的没什么菜,除了能放好久的胡萝卜,还有前两天她买来当水果吃的黄瓜,剩下的,全是冷冻品,或者保质期一两年的辅料。
一边切黄瓜,江月凉一边在心里想,明天该从餐厅拿点剩菜回来了。
贺兰秋眼巴巴的看着她,大半天,无从下手。
她一不会切菜,二不会炒菜,就连最简单的剥葱皮,她都干的磕磕绊绊,江月凉倒是意外的好说话,没有嫌弃她,只是把葱从她手里拿走了。
时隔多日,贺兰秋终于又吃上了江月凉做的饭,她晚上一向吃不多少,但是江月凉熬的粥,她喝了两碗。
喝的时候,她还问:“凉凉,这个粥叫什么名字,好好喝。”
江月凉也喝了一口,然后回答:“十全大补粥。”
贺兰秋:“……”好歹是个名。
吃完饭,贺兰秋自告奋勇要洗碗,其实家里有洗碗机,但她这么积极,江月凉自然不拦着她,放贺兰秋去跟油污做斗争,而江月凉,她去跟账本作斗争。
贺兰秋一边洗碗,一边时不时的从厨房探头,观察客厅的江月凉。
不是她的错觉,而是,今天的江月凉,确实很温和。
她既不嘲讽贺兰秋,也不跟贺兰秋呛声,可以这么说,自从进了这栋楼,江月凉就像是中了和平效果的buff,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淡然下来。
其实不难理解,这是江月凉的家,哪有人到了家里,还跟个刺猬一样到处扎人的,在外的警惕和强势,到了家里,都会随着身心的放松化为乌有。
察觉到这一点以后,贺兰秋应该很高兴,毕竟江月凉和平了,那她也能省点力气,但是,她并不高兴,与之相反的,还有点不得滋味。
只有害怕受伤的时候,鸟儿才会张开具有攻击性的羽翼,换句话说,江月凉在外面过的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所以,她才会把强势刻薄的一面都留给外面,真正柔软的内里,她只留在了这小小的蜗居当中。
洗完碗,转身要把碗筷都放起来的时候,贺兰秋才终于看见嵌在柜子里的洗碗机,娇躯一震,沉默良久,贺兰秋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照旧把碗筷都放了起来。
走到客厅,贺兰秋放轻自己的脚步,她走到江月凉身后,发现她正在对账,眉头皱的紧紧的,旁边放着计算器,同一个数,她算了五六遍,还在继续算。
贺兰秋探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前面错了。”
江月凉转头,不太高兴她就这么看自己的账本:“我好像没让你看。”
贺兰秋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帮帮你。”
江月凉:“不用,我自己能算。”
说完这句,她没有继续去算,贺兰秋也没有转身离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江月凉烦躁的扔掉账本,“算账太麻烦了!”
贺兰秋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琢磨明白她的意思以后,她立刻上道的回答:“我不怕麻烦,都交给我好了。”
江月凉确实很想把这东西甩出去,要不是餐厅的员工们一个个数学都没她好,她早就把这个活派出去了,她站起来,让贺兰秋坐下,都不用计算器,贺兰秋在表格里输入了几个公式,就把账目算出来了。
江月凉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好像……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也教过这些,但是她一毕业,那些知识就全都还给老师了,最后她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一个的算。
都说做生意的人要捂好账本,但那是亏心的人才需要这么做,江月凉好好开店、好好交税,每一笔收入都再合法不过了,她根本不怕别人知道,像是甩下一个大包袱一般,江月凉开心的让贺兰秋替她坐在这,而她跑到一边,开始看最新一期的综艺。
她俩和谐无比,而同一座城市的不同角落,不管是坐在书房的游总助,还是躺在合租卧室里的小毛,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们两个这时候在干什么?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
……
贺兰秋把账目弄好的时候,江月凉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夏天大家穿的都少,她在衣柜里找到一个金色半身吊带裙,这裙子她买回来好几年了,但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她一直没穿出去过。
当初买的时候,她觉得挺好看,金色的,裙子上面沾满了金粉,后面还是半镂空的设计,两根带子弄出一个蝴蝶造型,设计感很强。
江月凉一眼就爱上了这个裙子,但是买回来试穿她才发现,这特么是个夜店专用裙。
再良家妇女的人,穿上这个也像是马上就要去跳钢管舞,江月凉打扮一向大胆,都觉得驾驭不了这种风格。
她可是老板,适当的性感是可以的,太性感了,搞不好就有人以为她开餐厅只是打掩护了。
穿不出去,江月凉也不想退,干脆就留下来当睡衣了,只是这衣服有点扎人,当睡衣不舒服,所以江月凉只有在其他睡衣都穿过了,但是还没洗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件衣服。
她习惯性的穿着这件衣服出来,一点没有意识到,她这个打扮,对贺兰秋来说有多犯规。
贺兰秋转过身,正要跟她说话,结果一眼看到她白皙光洁的背部,江月凉抬起胳膊,正在解头上的发绳,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解开发绳,头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脖子,她转过身,通知贺兰秋,“我洗完了,你用的时候小心一点,地上我没铺防滑垫。”
说完,江月凉要往楼上走,上了台阶,刚走几步,一直没听到贺兰秋说话,她奇怪的转过头,“喂,我刚才说话你听见了吗?”
贺兰秋抿着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江月凉:“……”一点都不懂礼貌!
懒得跟她计较这些,江月凉踩着拖鞋,踢踢踏踏的上楼,直到楼上没有别的声音了,贺兰秋才坐下去,半捂住脸。
这个裙子……太松了!
腰部空空荡荡,如果站着,没什么问题,但是走动和转身的时候,身侧就会露出一条小缝,而江月凉……她显然没有洗完澡穿胸罩的习惯。
过了好久,贺兰秋才勉强把这个画面从脑袋里压下去,至于她要不要去提醒江月凉换一条裙子。
呵呵……她又不傻。
晚上十一点,贺兰秋拉上窗帘,全部灯都关掉,楼上楼下的两个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空调工作的声音,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那天江月凉陪床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她们两个的位置调转了一下。
但是,比起那一晚的患得患失、茫然无措,今天晚上的贺兰秋,除了安心,不作他想。
她很快就睡着了,倒是江月凉,枕着自己的手,半天没闭眼睛。
谁能想到呢,她和贺兰秋,竟然还有友好相处的一天。
大学时期的闹剧,只在大学时期让她觉得无比痛恨,毕业以后,她发现,坏人有的是,贺兰秋都算不上坏,只是因为她先入为主,把贺兰秋想的太好了,所以后来发现不是那样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
道理是这个道理,刚毕业她就懂了,但她一直假装自己没懂,继续跟贺兰秋吵架,继续搅合贺兰秋的生活,理由相当幼稚,因为她不想让大家认为,是她先认输了。
直到贺兰秋出了车祸,忘掉过去,还误打误撞的认为她们两个过去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她才终于发现,其实,放过她也挺好。
诺言这种东西最没用了,当初她说她会记一辈子,然而算下来,她就记了三年,三年的幼稚,加上三年的假装幼稚,早就够了。
就这样吧,等贺兰秋恢复记忆,她不笑话她了,不止不笑话,也不会再打扰。
这些年贺兰秋一直过得很好,如果没有她带来鸡飞狗跳,贺兰秋一定会过得更好。
这样想着,江月凉慢慢闭上眼,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贺兰秋不用再上班,江月凉却还需要去餐厅,她习惯八点起床,贺兰秋起的比她早,就轻手轻脚的收拾房间,都收拾完了,她拿起江月凉放在门口的钥匙,下楼去找附近卖早点的地方。
她知道江月凉几点起床,所以是掐着点回来的,刚回来,她就看到江月凉的门口,有个中年女人在敲门。
她面无表情的敲,敲了几下,里面没人回答,她就继续敲,同时,脸上流露出一点不耐烦。
贺兰秋皱眉走过去,在她即将敲第三遍的时候问她:“你找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不会再打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