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了公会的语音，谢韫登陆了自己的账号。
本来想给一枝梧发个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来，一枝梧却早就已经挂在语音里了。
“徒儿。”谢韫道，“你在语音里为什么不上游戏啊。”
“嗯，等你。”一枝梧说。
“哦……等我啊。”谢韫机械重复道。
“怎么了，声音闷闷不乐的。”一枝梧道，“不开心吗？”
“嗯。”谢韫说，“很不开心。”
“谁惹你了。”一枝梧道，“我陪你逛逛？还是你想去打架，都可以。”
“打架！”谢韫马上道。
“好。”一枝梧说。
雪刀正好在公会里喊：——红庙副本10=2，副本10=2，月绛夫人前来人。
谢韫犹豫了一下，问月绛夫人掉的琼花坠能不能插给他，他要去给徒弟做装备。雪刀一口答应，说这么点小事。
“我给你打一套输出装。”谢韫道，“你还是喜欢玩输出吧。”
“也不是。”一枝梧说。
“骗人。”谢韫道，“之前不是打输出也打得不错？”
“确切说，我比较喜欢和你玩。”一枝梧道。
谢韫嘿嘿笑了两声，说：“走，进去。”
两人进了十人本后，这个本谢韫打过两次，一枝梧没有打过。他在耳机里教学了一下，一枝梧就直接进本开始和他打了起来。一枝梧有点不熟练，操作了两次之后才勉勉强强过了。
“不好意思。”一枝梧说，“有点……没状态。”
“没事啦。”谢韫说。
“给师父丢人了。”一枝梧道。
“喔唷，说了没事。”谢韫说，“赶紧打完。”
打完了boss，拿了掉落的物品，谢韫去了主城的NPC那边给一枝梧锻造了武器。果然女号拿着这把长剑，看起来就漂亮非凡。
“谢谢。”一枝梧转了个圈。
“去哪儿晃晃。”谢韫问。
“你说。”一枝梧道。
“那就把你的武器拿给月绛夫人看看吧。”谢韫说。
月绛夫人是刚才他们打的boss，也是这个游戏中身世相对悲剧的一个NPC，很多玩家会在她的面前让她当证婚人，是情缘最喜欢去的约会地点。她所在的地图是一片白雪皑皑，她就站在郊外，头顶是永远的黑夜，一轮明月高挂，和她身上的琼花吊坠交相辉映。
“一会去打架哈。”谢韫道，“休息会儿，难得今天没人找事。”
“今天他们公会好像有活动。”一枝梧说。
“哦，这样。”谢韫叹气，“这都快大半个月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吧。”
谢韫的角色坐了下去，坐在了夫人的旁边。一枝梧则是站在他的旁边，围着他转来转去。
谢韫看着月色叹了口气。
一枝梧笑道：“今天心情不好吗。”
“嗯。”谢韫道，“哎哟，为师心情不好这么一天，你就围着我问这问那的，这么关心我啊？”
“嗯，不关心你我关系谁？”一枝梧说。
谢韫最近发现他是越来越会撩了，撩人于无形那种。
再下去谢韫觉得自己要被撩成男同了。
“没什么，就是……”谢韫说，“我……”
“嗯？”一枝梧问了一声。
“我的一个朋友。”谢韫说，“暂且称为朋友吧，其实我还挺佩服他的。最近和他接触多了，愈发觉得他是个我看不透的人，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
“可是他让我感觉……很陌生。”谢韫道。
一枝梧说：“那师父对我怎么看？”
谢韫被打断，无奈道：“说别人呢，怎么忽然又让我评价你了。”
“我们算陌生人吗。”一枝梧说。
“算，又不算吧。”谢韫道。
“但我们都没见过面，怎么不算呢。”一枝梧说
谢韫想想也是，道：“但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
“好人？”一枝梧说，“你评判好人的标准，是不是让我登号，看看有没有拿你账户里的钱？”
谢韫笑起来：“那也算一个吧。”
一枝梧沉默着，谢韫也沉默着，两个人各怀心事，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韫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在干嘛。”谢韫说。
“看商城。”一枝梧道。
“哦……上了新的外观吧，你喜欢哪个，我给你买。”谢韫道，“别和师父客气。”
“师父要和我情侣装吗。”一枝梧说。
“什么情侣装？”谢韫也跟着点开商城。
“是啊，五月了，五二零……”谢韫说，“这不是个古代世界观吗，过个屁的五二零啊，这种谐音梗赶紧给我滚出仙侠网游。”
商城内的情侣装有两套，一套是逢这种节假日必来搞搞气氛的婚服。一套是风轻云淡黑白相间，颇有水墨特色的男女款装束，穿上这两套外观，可以获得一些稀有的动作，比如亲吻啊，拥抱啊一类的。
当然价格也就是节假日割韭菜的价格了。
“五百二两套……婚服两套六六六……”谢韫虽然不觉得是什么大钱，但仍然吐槽着余晚时的黑心，“两套都买吧。”
“师父要和我结婚啊？”一枝梧说。
“……”谢韫骂道，“不是你想要吗！”
“一套就行了，那套婚服……我们俩穿出去，还不是要被阿霏和你那排了几百米长的备胎队伍杀穿？”一枝梧边笑边说。
谢韫道：“那到底要不要……”
“师父想和我结婚吗？”一枝梧又笑着问。
笑出的气声真的和余晚时一摸一样。
谢韫带着耳机，看着自己的角色，脑中却恍惚出现了方才余晚时的样子。他慢慢靠近自己，那无限放大的、和耳膜边靠着的笑声。
“师父？”一枝梧又喊了一声。
“……嗯。”谢韫回了神。
什么啊，一点都不像。
“我……”谢韫清清嗓子，“你说什么屁话啊，我们俩男的，怎么结婚。”
“游戏角色是女的不就行了。”一枝梧道。
“你这么想和师父结婚啊，大逆不道。”谢韫道，“走了啊，今天难得没人搞我们，我们打竞技场去。”
“双排吗，双排我们有点欺负人。”一枝梧说。
“双排也没打上区服前十，算什么欺负人啊。”谢韫说，“走走走。”
……
游戏里的小徒弟陪着自己打竞技场，阿霏消失了一段时间，其他公会的骚扰最近也不频繁，和小徒弟有了短暂的休整时间，去副本刷刷装备，几天下来，一枝梧的输出装也基本成形了。
游戏里享受快乐，游戏外的谢韫已经找各种借口不去新的园区一周了。
早上戴熙来敲门，进门之后甜腻腻地喊：“谢总～”
谢韫趴在桌上正在逐字逐句用翻译软件查看国外下周即将发行的3A游戏大作，看看中文发行的通稿是不是和外译有出入。这部作品预定量突破新高，很多人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准备玩起来了。
谢韫当然也不例外。
他做梦都想投个大手笔搞一部属于国人自己的单机大作，毕竟如今的游戏市场上国人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几部仙侠武侠唯美悲剧，剧情都做得出来，技术也不是没有，但就是一直赶不上别人的水平，没有这种国际感。毕竟任何一款游戏最终的呈现，都意味着它不光是一款游戏，更是承载着一种文化输出的重任。
多年前鸿翼有个停滞的项目，也就是如今的《圣祭OL》的雏形，它最初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但是，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最后仍然也只是屈服于现状。
“谢总！”戴熙又喊了一声。
“干嘛……”谢韫懒洋洋缩起来，“你别喊了……”
“今天这个项目无论如何需要你参加进度会议，所以下午的其他日程取消，麻烦您亲自去一趟新园区吧。”戴熙说。
“我……”谢韫头撇向了另一侧，“我新园区的停车证还没办下来……进去一小时要收我四十块的停车费……”
“放心，我已经催促物业办理。”戴熙道，“据我所知好像您一直没想起来要办……”
“滚蛋！”谢韫说，“我那么忙！我怎么会记得这种事！”
“好的，总之，办下来很快。”戴熙道，“四十块钱而已。”
“四十块不是钱啊。”谢韫说。
“那我会安排合作司机把您送到指定地点，等晚上再把您接回来。”戴熙道，“今天穿着很得体，配一块沛纳海正合适……”
“不是……”谢韫蹦起来，“非要我去啊！”
“嗯。”戴熙道，“是。”
“……”谢韫吐了口气。
躲了余晚时一周多了。
这一周在自己的办公室，时不时享用享用徒弟送的美味早午餐，下午茶小零食。视察一下项目进度，窝在办公室里打会手机小游戏，这么一周也就过去了。
余晚时这期间有给他发过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来见一面，谢韫只说着自己没空。
为什么要躲余晚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
或者说，自从上次一别后，谢韫的心情很是复杂。
余晚时在他这里的形象本来是个精明狐狸，后来变成了笑面虎，如今又给他打上了渣男烙印，谢韫随时在后悔自己和他合作，当时一脚踩入不知深浅，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这老狐狸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不知道他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世上这样的人千千万，他怎么就在意着余晚时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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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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