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霍则的回答,祁宴却挑了挑眉,反问他:“是吗?可我听宋葭絮说,好一阵子没在会所看到你了。”
昨天那是例外,只是压着祁宴去把头发吹干,实际上霍则根本没往泳池去。
祁宴继续说:“身体没有一直锻炼很容易懈怠,真临阵上场,你觉得你能赢过那些每天花大把时间练习的人?”
霍则沉默。
见他这样,祁宴叹息一声。
“霍则,你知道吗?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
祁宴已经连他怎么了也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问了,霍则也不会回答。
这场谈话依旧无疾而终,在上课铃响前几秒,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虽然他们都没说话,周身的气压也低,却没有其他同学所想象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想看好戏的同学们失望地转回脑袋。
整天下来,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霍则其实挺意外的。
他还以为祁宴说什么都会再劝他参加,毕竟他从以前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越是跟他作对,祁宴就越是来劲。
这次会这么容易妥协,霍则着实对他另眼相看。
同时心里也隐隐感到失落。
他自嘲一笑。
明明就给不了祁宴想要的答案,却还是妄想对方能多缠着自己,他也是想得太美了。
放学回到家中,霍则换下校服,穿了黑色的宽松T恤,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这间房没有设置门板,是开放式的空间,里头摆了各种健身器材,几乎是个缩小版的健身房。
霍则把手腕套上护腕,做完一套伸展运动后,走到房间右侧的凳子旁。
他俯下身子,右手撑着矮凳,另手抓着哑铃,提起时肱三头肌隆起,把上衣衣袖绷紧,看着充满力量感。
左手举完之后,霍则换锻炼右臂。
这回他的动作与刚才相比谨慎很多,起落的速度也慢了些许。
训练完,霍则身上的汗都还来不及擦干,他坐在凳上,垂头看着右手手掌。
他重复张开与握紧的动作无数次,垂下的眼看不清情绪。
脑子里反复都是祁宴问他的“是不是打算放弃游泳”这句话。
霍则将手倏地收紧,紧握成拳。
怎么可能想放弃……
抿了抿唇,霍则把架在一旁的手机取下,将刚刚训练时录下的视频发送出去。
对象是列表上一个只有一个姓氏,显示为“沈”的人。
霍则发完后还敲了条消息给他。
他握着手机,等待沈的名字下方出现输入中三个字。
然而等到屏幕自动灭了,都还没等到回音。
想了想,霍则又敲了一条问题过去。
[OR:可以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但他相信对方一定看得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瞄了眼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想着人应该正忙,只好先放下手机。
他的汗浸湿了衣裳,黏在身上透出比衣服更深一点的颜色。
霍则抓了条干净的毛巾,去浴室冲澡,洗掉一身的汗。
洗完澡回房,他翻出书包里的教科书,准备复习。
刚翻开语文课本,霍则就感觉不太对劲。
书本里被夹了一张折成对半的A4纸张,因为才开学没多久,讲课的进度还在前面几页的部分,这张纸的存在感不可谓不明显。
霍则打开一看,又是那张熟悉的高中游泳联赛报名表。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上头还贴了张便条。
便条上没有属名,但一把纸拿出来,他就猜出这是谁的杰作。
还觉得对方变成熟了,殊不知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
霍则眉眼柔和下来。
祁宴也不知道找谁借的便利贴,就一狗头造型,白色比熊犬,萌哒哒的,看着就不像祁宴自己会买的款式。
他的字迹很好认,张扬肆意,明明可以规规矩矩写在格子里的字,他的一撇一捺愣是收不住,总会超出框线外头。
这次也是如此。
纯白的比熊犬侧着脸微微仰着头,眼神略带睥睨地斜眼看人,手上还抱着一颗白色圆形气泡。
祁宴往里头写字,字迹还都能超出气泡外,给比熊犬脸上多加了几根杂乱的胡须。
上头写道:“你要是不报名,你就得在全班同学面前喊我‘爸爸’!”
霍则:“……”
毫无杀伤力的威胁。
霍则本来绷着表情,看到他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摇头笑了出来。
“这小子……”
他眼里带着笑意,都能想象出祁宴在写这句话时,肯定是呲牙咧嘴的表情。
霍则轻轻把那张便条从教科书内页纸面撕下来。
他多看了几眼,就好像要把上面写的每个字都默下来一般,读得仔细。
良久,他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铁盒。
将盖子揭开,里头放着几张纸条和橡皮擦、钥匙圈一类的小玩意儿,看着有些年代了,却因为保存良好,看着并不显脏。
霍则把那张比熊犬便条放在纸条的最上面,手指轻轻使力,将便条压得更紧。
盖上盖子,霍则把盒子收回抽屉里,思绪却已经被打乱。
复习是复习不了了,霍则拿起那张空白的报名表,视线落在曾经黏着便条纸的左上方。
他苦笑着,无奈叹道:“你就是要我喊你祖宗都行……”
只要祁宴知道真相后,还能像现在那样待他,要他喊什么,他都可以。
只要……他不会对他失望,离他远去,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能承受。
抿了抿唇,霍则眼里骤然亮起的光,蓦地又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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