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冲业绩，各地记者也闻风而动，争前恐后地报道了这桩贩猫狗大案。零碎的本地新闻串珠成线，一条完整的黑产暴露在民众面前。从偷盗毒杀，到囤积点，再千里转运至屠宰点，最后制成熟食送上饭桌，无一环节遗漏。
因为偷盗贩猫狗一向是争议话题，本来热度就不低。但以往多是零散的报道，这次居然能拔除一整条黑产，迅速将 #偷狗贩狗# 等词条顶上各大社交新闻平台热榜。
网民纷纷猜测是哪个动保组织长期潜伏的结果。但记者寻上举报人问询时，他们却齐齐指向一个人。
——“我们只是受雇于十先生。”
记者的第一反应皆是：“十先生？”
“是的，我们只知道雇主叫十文，十文钱的十文，我猜是不方便透露真名以假名示人。”其中一位举报人接受采访时如是说。
十文？不会是我们那个小UP十文吧
十文之前是不是说，他要做一期偷狗贩狗的特辑？
当粉丝们在聂时闻私信和评论区撒泼打滚求证时，聂时闻正在焦头烂额地在茫茫素材海中寻找合适的素材剪视频。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视频时长太长无人看，太短又会内容空洞。所以，聂时闻和余淼商量，取中，剪一个十几分钟的视频。可素材涉及太多，他们两人拍摄的、雇员发来的以及狗狗视角录摄的，仅仅是从中择取有用的，就是个大工程。
两人先定好了大框架，近乎不眠不休地花了三天，才择出合适素材。而后又费了两天，素材对比优中择优，反反复复修改了近百遍，才定稿。
“我觉得没问题了，投吧。”余淼说完这句，趴在电脑桌上倒头就睡。
聂时闻阔别多日点开账户，被暴增的评论和关注吓了一跳。他粗略扫了几眼，循迹去看了“提他名字”的报道。他是最初发起者没错，但是真正的雇主是夜月吧？那姑娘就这么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聂时闻戳开夜月泛琴的私信：「怎么把功劳全推给我」
夜月秒回：「不喜欢吗」
天降的流量没人会不喜欢，只是夜月的付出远超过他，他这么白白攫取胜利果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聂时闻输入了一段文字，但又显得得了便宜还卖乖，最终删掉重发，只有三个字，是他最直白的感受：「倒也不」
夜月回了个笑眯眯的表情包，配文：「嗯，哥哥开心就好」
聂时闻心一颤。
只见，夜月又发了一条：「我会把哥哥捧上天堂的」
果然，最麻烦的预想应验了。消息秒回，有事必应，毫无所图只求他开心。这个叫夜月的富婆，不会在追他吧？
聂时闻翻了个白眼，之前他算命时，就碰到过不少出身高门的追求者。这种感情最难缠，自我感动的轰轰烈烈追求，拒绝后鸡毛满地的收场，运气不好还会惹上祸端。
直接挑明拒绝？但猜错了显得他太自大，再试探一下。聂时闻发：「妹妹付出这么多，是喜欢我？」
屏幕另一端的白晏筠手僵了一下：妹妹？
是了，之前他是派秘书去联系的人，聂时闻才误把他当成女孩子。不过，更好玩了，不是吗？
白晏筠活动了下手指，仿小女生撒娇口吻回：「对啊，喜欢得要死」
——喜欢得想让你死。
聂时闻紧盯“喜欢”二字，叹气寻借口回：「妹妹很好，但抱歉，我喜欢男人」
白晏筠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屏幕，思考聂时闻“喜欢男人”的真实性。这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拒绝不喜欢他的人，可是……
“你知道吗？你挑我下巴的时候，我真想一把抓住你脚腕，把你抵床上，干、死、你。”
往生聂时闻挟持他时说的混账话，又不像是作假。那时，聂时闻看他的眼中藏着浓到化不开的**，那是他在胡同中见过无数次的，最令人作呕的**。
属于前世幼时的记忆翻涌出来，白晏筠似乎又嗅到了那股劣质的脂粉味，他又神经质地啃起指甲，本就很短的指甲被啃得血迹斑斑。
“叮咚——”消息提示音打破幻影。
聂时闻连发三条：
「抱歉，是不是吓到妹妹了」
「妹妹如果不介意，以后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这次投稿我@了妹妹的名字，妹妹付出巨大，我不会让妹妹辛苦白费」
白晏筠“切”了声：这骗子摆明是想继续享受他带来的红利，又不想沾上他甩不掉。这种既要又要的好事，难能都让这骗子摊上？
白晏筠继续装失恋的小女儿情态：
「没有，只是比较惊讶」
「冒昧问，哥哥有喜欢的人吗，是」
「三水吗」
聂时闻正好在喝水，看到最后一条消息弹出来，直接呛咳出水。怎么都怀疑他和余淼有奸情？他那是老父亲关爱智障儿子好不好。
聂时闻果断回：「不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晏筠追问：「那哥哥喜欢什么类型」
聂时闻嘴角勾起笑容，一字字打下：
「首先要很漂亮，但不能太女气」
「要白，要高」
「声音要好听，眉眼要含情」
「长发，不，短发也可以，黑亮顺滑得像绸缎，手感好」
聂时闻打一段，白晏筠耳垂就红一分：无他，这描述，太像他了。
会……是他吗？
白晏筠试探：「这种神仙样的人，真有吗」
聂时闻噙着笑回：「有，一只奄奄一息还张牙舞爪的小猫」
白晏筠缓缓睁大眼：似乎，真是他。
白晏筠加快试探：「那哥哥喜欢他吗」
喜欢啊……聂时闻“啧”了一声，打下：「不，性格太差」
蛇蝎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玩一下可能要搭上自己的命。聂时闻是打心底喜欢白砚云那副皮囊，也是真不喜白砚云那阴损性子。相处起来日日提心吊胆，如果白砚云只是个戏班子里的小白花，倒是可以考虑掷上千金享春风一度，好聚好散。
但没有如果，白砚云已尸沉湖底。即便没有，也是他不想招惹的角色。
聂时闻这边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白晏筠那边滋滋冒冷气。
“性格太差？呵。”白晏筠冷笑，“你怕是还没见过我真正差的那一面，聂大师，来日方长。”
*
聂时闻丝毫不知自己已招惹到一个阎王，全心扑在了他的心投稿视频上。
这个视频是在事件发酵一周后发的，按照常理热度本应已经过去，可是明日恰是夏至——郁林荔枝狗肉节开幕的日子。
郁林人吃狗传统由来已久，夏至，荔枝熟，庆丰收。本地人相信，夏至这日食用荔枝和狗肉这两个火气旺盛的东西，可以“以阳制阳”，畅食不会上火。他们还坚信，两者混食还能强身健体，是以家家户户食用，通宵达旦。
久而久之，成了夏国最有名的狗肉节，吸引来一茬茬喜食狗肉的食客。但随着人们思想进步，动物保护意识提升，这种狂欢招致很多人不满。当地馆子摊贩和动保志愿者斗智斗勇，欲盖弥彰地去掉“狗”字，却仍卖得猖狂。
每年到这个时节，全国各地偷盗便更加猖狂，动保志愿者为了保护行为也愈来愈疯。从最开始的跑郁林竭尽所能高价买狗，到不顾惜生命地高速拦车。
今年有聂时闻将黑产一锅端的事在前，动保们比往年兴致更高昂。郁林狗肉节来临前夕，动保志愿者们借着事件余热，纷纷出来拿自己的事例添砖加瓦，迅速将#郁林狗肉节#的词条顶上榜一。
而聂时闻正是瞅准这个热度，在黄金时刻，晚上八点定时发布了这条视频。
——视频一开始，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声。
“爷爷，不要卖豆豆，求你，不要！”
但老人不为所动，嘴中骂着“太吵”“光吃不看家”，硬生生将柯基从孩子怀里夺出来，贱卖给了一个狗贩子。
孩子的哭声，淹没在喧闹的人声和狗叫声中。
镜头环绕，展示了这对爷孙的所在地，一个熙熙攘攘的狗市。无数狗，有田园犬，有品种犬，都无一例外地关在脏兮兮的笼子里，等待迎来生命的终结。
——它们来自哪里？
黑色屏幕上，打出这一行白色大字。聂时闻沉稳的画外音响起，一部分是被主人卖掉的，还有一部分……
视频陡然进入快节奏：先是王阳丑恶的偷狗毒狗嘴脸，穿插着小黄主人的痛苦弃泪；再是囤积点和转运车上，猫狗们奄奄一息的模样；又转到屠宰点男人哈哈笑着插起猫狗挑拣，背景是密布绿豆蝇的剥皮白条猫狗；最后是一个小狗贩子往餐馆卖狗前，把黑皮管子插进狗食道死命灌水，直至狗狗吐血的场面。
画面暗下，又出现一行字：虐杀如影随形。
画外音是聂时闻偷录的老油条口述中，周焱斌为好口感虐狗那段。
画面又转入一串数据展示，那代表生命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最后是国家对猫狗非可食性政策的一段专家访谈，访谈结束，聂时闻声音配合黑底白字幕再次出现：万物有灵，不爱，请别伤害。
这是一个14分钟的主视频。
此外，聂时闻又传入了一个小科普视频，主要讲毒狗问题，开头以大娘唠嗑中的“兄弟偷狗意外毒死弟弟”作引，介绍了毒狗药种类、毒性等。最后配合王阳口中那段“食毒狗致全家死亡”的例子，突出食狗存在的毒物残留、不经检疫等潜在危害。
视频一出，掀起千层浪，声讨激烈。
聂时闻不想，如此大的谴责声下，居然有人顶风作案，将此事推向又一个**。
十文错失了老婆给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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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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