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应天府的架阁库内烛火通明。
六人围在巨大的案桌前,上面摊开着四份卷宗:祁文山铜镜案、陈氏书生枯井案、徐柳娘替嫁案、魏良献祭案。
“虽然你们都不愿告诉我们,但现在我们也知道了。幕后之人是曹无妄。”
沈砚书声音总是轻佻佻的,指尖点在案卷上,
“但想要将其扳倒,还需要证据。”
他看向谢晦明,“谢大人,时间紧迫,我建议对这四起旧案进行实地复查,寻找可能与曹无妄直接关联的线索。”
谢晦明颔首,“可以。”
沈砚书得到首肯,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不如咱们兵分两路,我和陆昭前往外地,复查祁文山原籍,以及陈氏书生的家乡。他们都是案发前一段时间才到的京城,走访原籍应该会有更大的发现。”
他手指向另外两份卷宗,“剩下的徐柳娘和魏良很多年来一直在京城,正好交给陈实和小荷……”
“这两个案子,我带苏小荷去查。”谢晦明打断了他。
这话一出,库内瞬间静了一下。
沈砚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看一脸严肃的谢晦明,又看看旁边同样错愕的苏小荷,最后不可置信地问谢晦明,
“等等!谢大人,您…您要亲自带她?”
他脸上写满了“您没搞错吧”。
“谢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谁碰到她谁……,我是说,查案不是儿戏,小荷她经验尚浅,万一……”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苏小荷万一给你弄倒霉了,看你吓人的样子,不会直接砍了苏小荷吧。
陈实默默低下头,假装研究卷宗上的灰尘。江辞端起茶杯,掩住了嘴角一丝了然的弧度。
陆昭站在阴影里,目光依旧冷清。
苏小荷听到沈砚书的话,头垂得更低了,她也不敢单独跟着谢大人查案。
之前纯属查案需要,她才硬着头皮去见谢大人,现在要一起去查案。
她不想。
不,抗拒!
谢晦明面色不变,只淡淡看了沈砚书一眼,“本官自有考量。苏小荷心思细腻,于细微处常有发现,徐柳娘案中女子心思,或她能窥见一二。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沈砚书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看着谢晦明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能用眼神向陆昭传递着“你看这合理吗?”的疑问。
陆昭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却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任务,就这么分配完毕。
*
朔风卷着碎雪,刮过官道两旁光秃秃的柳枝,发出呜呜的声响。
沈砚书和陆昭就在一片灰蒙间出发了。
蹄声踏破天地间的死寂。
两骑骏马并辔而行,马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扯散。
沈砚书勒紧缰绳,侧过头,被风吹得微红的脸上带着一丝刻意挑起的笑意,
“陆百户,跑了一程,身子都冻僵了。比比如何?活动活动筋骨,看谁先到前面那处界碑。”
陆昭依旧是一身暗色劲装,外罩玄色大氅,风帽下的目光鹰隼般,不着痕迹地扫过右后方那片覆着薄雪的枯树林。
他握着缰绳的手套是冰冷的皮革,指节却在内里微微收紧。
“好,前面正好有处背风的河湾,可以歇歇脚。”陆昭的嗓音和身影随着寒风一起刮过。
“陆昭,你什么时候学会耍赖了。”沈砚书用力夹紧马腹,追着陆昭的背影奔去。
陆昭控马转向河湾,眼底若有所思。
河湾处,冰面尚未完全封实,水流在冰层下汩汩作响。两人下马,将马拴在能避风的崖壁下。
陆昭从马鞍旁取下皮囊递给沈砚书,随即俯身,看似在检查地面,实则从靴筒中摸出一把不起眼的匕首,反手扣住。
他对沈砚书道,“你在此生火,我去看看能否弄点野味。”
沈砚书接过水囊,点了点头,“小心些。”
待陆昭身影走远,没入枯槁的灌木丛后,沈砚书拿出烈酒,偷偷喝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猛地灌入喉中,如同吞下一道火线,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腹,迅速地驱散了部分寒意,让僵硬的肢体似乎都松弛了几分。
沈砚书抽出钢刀,提着刀迈步走向河湾边缘。
冰层边缘较薄,清澈的河水在冰下急速流淌,隐约可见几道灰黑色的影子在水底石块间静止,或在缓慢游弋。
灌木丛里,陆昭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两个人侧后方。
两人身着灰褐色劲装,几乎与冬日枯败的环境融为一体,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河湾处生火的沈砚书。
“另外一个人呢?”
他们的疑惑还没说完,一柄窄而薄的匕首已精准地刺入他的后心,穿透心脏。
那暗探身体剧烈地一颤,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便软倒下去,瞳孔里的惊骇瞬间凝固。
殷红的血还没洇湿白雪,陆昭的膝盖已经狠狠顶在另一个暗探腰眼,剧痛让他瞬间脱力,刚要出口的呼喊被噎在喉咙里。
陆昭的匕首抵上他的颈侧,冰冷的锋刃紧贴皮肤,压出一道血线。
“谁派你来的?”陆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这刮过雪地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
那暗探脸色惨白,牙关紧咬,显然受过训练,不肯轻易开口。
陆昭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腕一沉,匕首毫不犹豫地向下刺去,精准地刺入对方大腿外侧。
“呃啊——!”暗探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又被陆昭捂住嘴压了回去,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在喉咙里翻滚。
“说。”陆昭的声音依旧平稳,匕首在他伤口里轻轻一拧。
剧烈的疼痛让暗探浑身痉挛,额头冷汗直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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