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实验中学,139班教室。
“诶,你听说了没?这次二模第一名又在我们班”
“谁?沈良枫还是阳琳?”
“是黎醒!”
“什么?!居然是她?!”
教室里响起许多窃窃私语,距离高考还有6个月,元旦前最后一次模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不过由于年纪第一突然爆冷变成了黎醒,老师们正在紧急核实试卷,以免误判。
在老师们核实试卷的这两天,同学们都知道了,这次年纪第一是那位在班上孤僻又沉默的黎醒。
黎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背单词,同桌白诗芸神秘兮兮拉着她,告诉了她这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她心中骇然,但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惊讶,只是双颊不自觉涨红,她下次调座位可以坐在沈良枫旁边了。
139班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的,之前月考和模考,她只是年级前十,所以她只能坐在离沈良枫较近的侧后方,这次她考了第一,就可以和阳琳一样坐在沈良枫旁边了。
黎醒的双手不自觉开始发抖,手中的英语书跟着颤抖了起来,同桌白诗芸见她表情淡淡,淡淡嘁了一声转过头和她后面的男生聊起了昨晚上的电视剧。
黎醒沉浸在刚刚这个好消息里,心里冒着许多青春期少女一般的粉红色泡泡,许多年以后黎醒在谈过几段恋爱以后,仍然会怀念十几岁时那种青春的悸动。
沈良枫在青春期的时候长相并不出彩,他个子很高,但是却出奇得瘦,哪怕被臃肿的冬季校服裹着,他看上去仍然像一根竹竿似的杵着,不过他皮肤很白,原本并不出众的五官被他灵动的眼睛拉回几分,可是他却经常戴着一副并不好看的眼镜,将他五官中最好看的眼睛遮了大半。
黎醒毕业后好几次看毕业照都会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平平无奇的瘦弱理工男。
也许是因为,黎醒慕强。
高一开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英语口语辩论赛,黎醒是从底下县城的初中考上来的,口语并不好,奈何她中考英语满分,被英语老师强制安排参加了这次辩论赛,而和他搭档的正是沈良枫。
沈良枫讲着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辩论的时候他思路清晰口语流利,带着结结巴巴的黎醒赢得了这次比赛。
很多年后,黎醒在和国外客户用同样熟练的口语熬夜开会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感激沈良枫,因为十几年前那场辩论赛让黎醒意识到,她必须拼命练习口语,才能赶上当时在心中无比重要的男孩。
模考成绩公布,年级第一黎醒,年级第二沈良枫,年级第三阳琳。
那天班主任表扬了黎醒,因为她从年级第十进步到年级第一,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当时他们都选择的是理科,前三名有两名女生,这在历届高考生中都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阳琳在看到成绩后第一时间来到黎醒的座位旁边恭喜她,她笑容灿烂,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好像印证着她的天真无邪。
可是黎醒很讨厌她,哪怕阳琳并没有对自己有过任何恶意,可是女孩的第六感就是如此奇妙,她下意识觉得阳琳是一个很值得让人讨厌的人。
阳琳是班花,因为她成绩好,长得漂亮,为人和善,还是班长,最重要的是她还会弹钢琴,每年的元旦晚会上她都会和沈良枫一起弹奏双人曲,他们好像是青春偶像剧里面的男女主,光彩夺目,与世无争。
但是黎醒并不是因为这个讨厌她,黎醒讨厌阳琳是因为这个女孩太过完美,让黎醒觉得有种虚伪感。
黎醒喜欢看的小说《白夜行》里面的女主角,就很像阳琳,黎醒觉得过于完美的女孩子,一定是隐瞒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那次模考成绩公布后,黎醒并没有等来调换座位,班主任因为模考成绩变动巨大,开始安排帮扶政策,就是一个成绩好的学生搭档一个成绩差的学生,试图挽回那几个吊车尾的男同学,让班上的成绩差距变小一点。
所以黎醒的同桌变成了李简鑫,他是班上倒数第一,也是黎醒前同桌白诗芸的男朋友。
李简鑫很受欢迎,因为他长得特别帅,那段时间班上流行看转角遇到爱,李简鑫很像里面的罗志祥,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身材挺拔,而且他还十分幽默,总能逗得班上的女孩嘻嘻大笑。
但是全班都知道,李简鑫是白诗芸的男朋友,因为白诗芸是转班过来的,她是艺术特长生,她在这个理科班,纯粹是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在这个班。
黎醒对这个安排感到匪夷所思,她发现自己好不容易考到年级第一,不但没有和沈良枫做同桌,反而理他更远了。
座位调整好的那天晚自习,她默默趴在座位上掉了几滴眼泪,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开始听BBC广播,练习口语,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思念心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李简鑫碰了碰她的胳膊,笑眯眯问她“诶,你听什么歌呢?给我听听?”
黎醒震惊了几秒,只是默默摘下一个耳机递给他,原本黎醒以为李简鑫会感到无趣而将耳机还给他,谁知他戴上以后陶醉的听了起来,然后夸了一句“可以呀,声线不错”,然后打开一本漫画开始看了起来。
耳机里还在放着一段关于海豚的纪录片,低沉磁性的嗓音源源不断涌入黎醒的脑海。黎醒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将耳机要回来,她大脑一片空白,打开的英语书也根本看不进去。
“你们干嘛呢?”白诗芸语气恼怒得走了过来,声音很快吸引了绝大部分正在自习的同学,他们纷纷转身看到了共用一副耳机的李简鑫和黎醒。
黎醒下意识摘下耳机想要解释,却被李简鑫打断,他站起来毫无顾忌的搂着正在生气的白诗芸调笑道“老婆别吃醋~我们听英语听力呢?这不是班主任安排她教我学习么!”
李简鑫虽然说得是事实,但是却又不像那么回事,黎醒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感受到周围打量的眼神不断压过来,尴尬和气愤混杂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最终这场闹剧以班主任巡查结束,教室虽然恢复了宁静,但是黎醒仿佛还是能听见许多讨论的声音,她心脏仍在砰砰砰跳个不停,她只祈祷坐在她侧后方的沈良枫不要注意到这场闹剧,黎醒很想回头去确认沈良枫是否抬头看过这边,但是她并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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