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剑气激烈对撞,灵流疯狂四射。
他二人皆是金丹期,下手又毫不留情,此方小天地登时山石乱走,树叶纷飞,连太渊宗山门口的石碑都被乱蹿的剑气劈成两半。
“叮——!”
讲经堂里,一道刺耳的响声灌入每个人的耳膜,惊得昏昏欲睡的弟子们猛然睁眼坐直,面面相觑,目露惊恐。
正激情昂扬授课的宗主韩景渊眉头一皱。
这是太渊宗的警铃,一旦响起,说明护山大阵被人强行撕破。
“有妖魔入侵?!”
弟子们纷纷起身,训练有素地召出武器,严阵以待。
韩景渊荡开灵识,感受了一下与自己元婴相连的护山大阵,叹了口气。
他举起手中戒尺,指了指发懵的常无忌:“你,去山门,叫他们滚来见我。”
沉浸在宗门被外敌入侵、即将迎来一场大战的常无忌闻言,更加害怕了,一脸难以置信地指了指柔弱的自己:“我吗?”
在韩景渊怒而不发的瞪视中,常无忌心如死灰地拖沓着一双软腿颤颤巍巍地去了。
到了山门,他才发现,原来是江怀聿和谢妄生打起来了。
气愤之下,他不管不顾地将宗主的吩咐抛到九霄云外,十分讲义气地大吼一声“怀聿我来帮你!”,火速加入战斗。
一盏茶后,一个极乐院的弟子来了。
他错愕片刻,当即勃然大怒:“你们绝心院二打一?!要不要狗脸!”也迅速加入战斗。
紧接着,两院弟子陆续出现,不知前因后果,但出于为本院争一口气的心理,不分青红皂白地纷纷加入战斗。
两人斗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两院群殴。
“莫生气,莫生气,修为跌落无人替……”
“丹田破碎谁如意,灵石再多也难续……”
“灵台崩塌心魔起,修行千年归了西……”
韩景渊对着墙壁,盯着墙上的《莫生气》,默念好几遍,心头怒火消散许多后,才转过身,慈眉善目地看向他又爱又恨的两位弟子:“你们两个……”
江怀聿和谢妄生一东一西站着,中间距离宽得能塞下十个韩景渊;平时一见人就眉眼弯弯的谢妄生此刻冷着脸,而江怀聿——
他是看着江怀聿长大的,这孩子少年老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眼下面容上明显残存一丝怒意。
韩景渊实在搞不明白。
这谢妄生性格爽朗,人见人爱;而江怀聿性情冷淡,一心修行,从不与人交恶;这俩人,怎么一碰上就闹得鸡飞狗跳的?
天资卓绝的两位弟子无法和平共处,还牵头两院群殴,把护宗大阵给撕破了一角,自太渊宗开宗立派以来,简直闻所未闻。
“你们两个,气死老夫得了!”
韩景渊想着想着,心火又起,抬手指向江怀聿。
“江怀聿,你缺席听学是去见你母亲,一片孝心情有可原,但你已入无情道,要趁早斩断尘世情缘!不止为你自己,也为你母亲!“
江怀聿垂眸,睫毛盖住眸中情绪:“是,弟子知错。”
韩景渊怒气消了些许,手指移向谢妄生:“你呢?何故缺席听学?”
谢妄生在开口之前,先换上一副真挚乖巧的笑容:“谢夫人迷路,我去带路,她还送了我她亲手做的糕点果脯呢。”
说完,不待韩景渊质疑,就伸手从储物戒从拿出食盒:“您看!”
韩景渊见他笑容诚恳,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在拿瞎话唬人。
谢妄生晃了晃头,一脸委屈:“但万万没想到啊,我好心好意助人为乐,还被打,真是世风日下。啧。”
“……”
韩景渊突然反应过来,谢妄生就是这种信口胡诌的性子,而江怀聿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动手,于是瞪了谢妄生一眼。
“满口胡话!定是你想溜下山去,路上恰好遇见谢夫人!”
“宗主厉害,果然宝刀未老啊!”谢妄生竖起大拇指,一脸赞叹。
韩景渊见他嬉皮笑脸地没个正形,更生气了,胡子快吹到天上去:“你……”
“宗主您消消气,“谢妄生上前,拎起案上的茶壶,给韩景渊倒了一杯茶,指了指墙上的《莫生气》,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高声朗诵起来,“莫生气,莫生气,修为跌落无人替……”
韩景渊太阳穴突突直跳,狠狠剜了谢妄生一眼:“闭嘴!”
然后在心里顺着谢妄生的声音念下去。
念完一遍后,他端起茶杯,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心平气和道:“你们两个,站得近一些。”
江怀聿和谢妄生闻言,毫不犹豫地同时朝前迈了一步。
韩景渊重重放下茶杯:“……是你俩站得近一些!中间隔那么远,是打算给老夫挖个坟吗?!”
江怀聿面无表情地朝东移动一步,谢妄生耸了耸肩,朝西挪动一步。
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但还是能塞下半个韩景渊的坟。
“现在,”韩景渊语气严肃地下令,“握手言和,彼此道歉。”
两人听见握手言和时,面上皆露出嫌弃的表情。
江怀聿脑海中飞快闪过两人两手相握的画面,胃中酸水直泛。
他打算问问宗主,能不能有其他选择,比如面壁三十日。
谢妄生眸子灵巧一转,漆黑清亮的眸中泛出淡淡的琥珀金光,露出狡黠的神色。
他偏头看向江怀聿,跳过握手言和的要求,一脸诚恳地道歉:“抱歉,是我不对。”
江怀聿一愣,眸色中,震惊和怀疑交织在一起。
韩景渊一脸欣慰,举起茶杯放到嘴边。
谢妄生继续真诚道歉:“我的确不该叫你小甜……”
“闭嘴!”
江怀聿猛然提高音量,吓得韩景渊手一抖,又没能喝上茶。
他不想深究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盼着两人赶紧缓和关系,他好宣布下一件事。
“好了,妄生已道歉,怀聿,你呢。”
江怀聿压下心中怒气,保持语气平和:“你的玉听,我赔你。”
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戒准备拿灵石,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由于在太渊宗不怎么用灵石,他把灵石放在另一个储物戒了,并未随身携带。
倒是可以改日再给,但他想今日就将此事彻底了结,免得往后又要再见一面。
在储物戒里窸窣摸索一阵,他找到一对耳坠。
那是一对金链朱色长条水滴形琉璃耳坠,是他入无情道院之前谢冬蕊强行塞给他的,让他赠予未来的心上人。
既入无情道、以飞升为终身大任,这耳坠便没用了。
谢妄生拿去当了,至少能买十个玉听;如此一来,他不欠他什么,省得宗主再唠叨。
于是,江怀聿拿出耳坠,毫不犹豫地扔给谢妄生。
松了口气,很好,两清了。
谢妄生一脸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耳坠,不屑地掀了下眼皮。
世家了不起?就知道用钱侮辱人。明明一百灵石能解决的问题,非得给一个十倍价格的物品。
怎么,是想看他痛哭流涕地感谢世家公子慷慨解囊施舍他们这种卑贱平民?
他正要扔回去,突然眼珠一转手一顿,唇畔浮起一抹邪笑。
江怀聿正想告退,余光中瞥见谢妄生的动作,登时呆若木鸡。
谢妄生居然拿起一只耳坠,挂在左耳上,并冲他明媚一笑:“多谢江兄,好看吗?”
“……”
“……”
“……”
江怀聿视线扫过谢妄生空荡荡的右耳,和一抹艳色摇晃的左耳,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拳头握紧,头皮炸开,体内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五脏六腑。
难受。
太难受了。
他想提剑把两只耳朵都削掉!
谢妄生知道他有强迫症,这是在故意膈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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