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连忙拦住杨春雨。
“春雨长老，此雾非同小可，宗门中已经有修士在其中迷失数日，未曾有任何信息传出，万万不可托大啊。”
窦颖君也不想杨春雨就贸然这么进去。
“就是啊，我们俩进去，只有你一个能打的，到时候你出事了我怎么办？”窦颖君紧张兮兮的凑上去说。
“春雨长老，我等也是奉命前来协助长老调查这迷雾的，更何况还有宗门弟子未曾出来，请恕我们不能听从您的安排，留在外面任由您去涉险。”
云虚宗一众弟子中步出一位白色袖袍的女弟子，端庄秀丽，眉眼间尽显大气沉稳。
此人是云虚宗大师姐林妙怡，在一众弟子中颇有声望，一开口，原本沉默的弟子纷纷应和。
“林师姐说得对，我们怎么也不能看着您进去，什么也不做。”立马有人说。
杨春雨的眉头拧了拧，她向来不爱和人一起做事，除开平日与自己的弟子一起行事，教授经验，她都是独来独往。
她刚要开口拒绝，窦颖君拧住她手臂上的肉，略微提了提。
“师尊，弟子也这样认为。”
窦颖君迎着杨春雨的眼神，继续说话，“只是全部与我们进去也不必，我们对这雾气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贸然让全部人都进去，并不会让我们有更多的优势，反而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更何况我们也需要一些人留在外面随时注意我们的情况。”
窦颖君替杨春雨做了决定，“这样吧，这位云虚宗的林师姐，劳烦挑出四人，同我们一起入内，其余人便留在外面随时注意雾气的情况，一来是观察我师尊放出的信号，二来是如果这雾气发生较大的变化，也能及时通知其他人。”
林妙怡当即开始挑选跟来的云虚宗弟子，窦颖君则拉了拉杨春雨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拒绝。
如果她还是十八年前的她，或许也会做出和杨春雨一样的决定，孤身进入，但是时光如同洪流，将窦颖君的棱角磨砺了七七八八，什么也没剩下。
她早已没了年少时的不可一世的骄傲，反而变得格外的谨慎。
窦颖君意识到这一点，哂笑一声，她之前最看不起杨春雨做事畏畏缩缩，却没想到她如今也变成了畏畏缩缩的样子。
“怎么了？笑什么？”杨春雨不解的看她。
“没什么。”窦颖君刚说完，又豁然抬头看杨春雨，她的目光细细的描绘着杨春雨的轮廓，显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
“我以前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窦颖君说。
杨春雨不问为什么，她捏住窦颖君的手腕，理了理她卷边的衣袖，神色认真，仿佛在做天大的事。
窦颖君这句话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横眉倒竖，抽出自己的手，“你都不问为什么？”
杨春雨神色茫然，依言提问，“为什么？”
“你自己悟去吧。”窦颖君冷冷说。
“春雨长老。”林妙怡领着三人走上前，“我们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进去。”
“如此，我们便进去吧。”杨春雨说着，将窦颖君拉到自己身边，几人用麻绳缠住了手腕，慢慢走进了雾里。
这次进入雾里的主要目标不是救那些失联的弟子，失联多日，再者雾气中从没有活物走出来过，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了。
为了更好探寻雾气的秘密，因此几人选择了步行一段，以便观察雾气。
这雾气和天上纯白的云雾完全不同，云雾给人的感觉是轻盈飘逸，这雾气却笨重稠密，越往下，越是浓。
窦颖君伸手一探，原本被她拂开的空缺立马被雾气弥补，眼前的雾气只稀薄了片刻，复又变得纯白一片。
“这里面，太安静了。”林妙怡低声道。
一丝虫鸣也无。
最初进来的时候，五步之内，他们还能依稀看见外面的环境，五步之后，四面八方的雾气汹涌着翻滚而来，堵塞他们的感官，分明片刻前还能依稀看见外面的景色，现在却像是进入了雾气的中心，与外界有着极大的距离。
“后退一步。”杨春雨说。
他们用绳子栓着，连成队伍，杨春雨在前，队伍末尾的林妙怡依言退后了一步，却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景色。
四面八方全是看不透的纯白雾气，杨春雨皱眉道：“再后退一步。”
林妙怡再次后退，却还是没有看到雾气之外的景色。
“雾气弥漫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走在窦颖君身后的云虚宗弟子欢喜低声说。
“应该是有东西在扰乱我们的方向感。”窦颖君说，又或许是这里有空间裂隙，或者空间阵法。
但是这些都不必说，空间裂隙一旦步入基本没有活命的可能，若是空间阵法，能悄无声息布下这样大且不断扩张的阵法，也不是简单之辈，只是这些都不必告诉身后这几个小辈，说了也只是徒增慌乱而已。
“那我们还能去桃源村吗？”欢喜紧张的拽住了窦颖君的衣袖。
虽然不认识窦颖君，但是窦颖君能跟着青霄剑宗的大长老而来，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
“可以的。”窦颖君回答，“杨……我师尊很厉害的。”
“喔。”欢喜应了一声，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她快走了两步到窦颖君身后，低声和她搭话，“我叫欢喜。”
“我是禾页。”窦颖君感觉前方的杨春雨似乎停了一下，一片浓雾遮蔽了她的眼，她却能从绳子的细微动静判断出来，杨春雨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是春雨长老的弟子吗？”欢喜带着点崇拜和羡慕。
修真界最崇尚强者，杨春雨很小的时候就崭露头角，在修真界内声名鹊起，是无数修士仰望的存在，欢喜最开始就想拜入青霄剑宗成为杨春雨的弟子，谁知机缘未到，进了云虚宗。
好在兜兜转转，欢喜居然有一天也能和杨春雨近距离接触，还能在她的带领下出任务。
多亏欢喜这些年勤勤恳恳修炼，才有机会被妙怡师姐选中。
“啊？是。”窦颖君心里嘀咕，没想到杨春雨的仰慕者也这么多。
她有什么好喜欢的？杨春雨此人木头一样，平日里无趣得紧。
虽说天赋的确惊人，但是要论起来，她才是青霄剑宗第一天才好不好？
虽然她早就被青霄剑宗除名，但是她过去的天才名声也是铁板钉钉的，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连师尊也说过，若是她能勤奋修炼，必能成为除了清晖道君的修真界第一人，杨春雨顶多算是第二。
“禾页，你……”欢喜刚伸手拉住窦颖君的手，前方的杨春雨猛地站住，嗓音微冷。
“噤声！”
叮当的锁链声自雾中响起，缓慢的向着他们而来。
欢喜缩回手，一双水汪汪的眼警惕的望着四周，窦颖君面色微沉，她也听到了，前面有东西。
她戳了戳杨春雨的背，杨春雨低声回答，“似乎是人。”
人？难道是之前没有出去的云虚宗弟子？
“有魔气！”林妙怡惊呼。
在她惊呼的同时，魔气扑面而来，纯白的雾气依旧，里面翻滚的魔气却几乎化作了实质，将几人的衣袂吹得翻飞。
寸青的剑光一瞬大涨，周遭的雾气被照的透明，刺得窦颖君捂住眼，雾气重新聚拢，窦颖君腰间的绳子一松，面前的打斗声远去了。
寸青的剑光实在耀眼，几人费力的睁开眼，视线穿过冲冲迷雾，还能看清寸青飞舞的剑光和纠缠在上面的一缕魔气。
“铛——”
寸青和对方的武器碰撞，擦出火耀目的火星，剑气浩荡，雾气都被荡开，窦颖君借着这一瞬，看清了正在和杨春雨打斗的人。
这是个男人，看不清面容，光着上半身，一条铁链穿过肋下缠绕脖颈，从背后垂下，动作时互相碰撞发出脆响。
但是这似乎不是魔修。
雾气复又浓重，窦颖君心头一片疑虑。
虽然这人周围的魔气熏得窦颖君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他本身却没有走火入魔的那种浑浊的郁气。
窦颖君做了十几年魔修，对魔修再熟悉不过。
寻常修士一旦生了心魔，日久天长心魔壮大，便会心生郁气；这郁气最开始是无法察觉的，直到郁气不可压抑，心魔吞噬理智，郁气转换为魔气，修士也彻底堕为魔修。
但魔气的来源始终是因心魔产生的郁气，而这人身上，郁气极小，难以察觉，根本不可能衍生这么多的魔气。
因此他能操纵的魔气虽多却不算很强，虽然占据了地理优势，却在和杨春雨的对抗中很快落了下风。
寸青旋转着飞刺，带出锐利的罡风，正要刺入那人的面门，浓雾中一个身影忽然扑了出来，一双手铁钳一般扼住窦颖君的咽喉，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再动我就杀了她！”
寸青一滞，淡青的长剑静静悬浮在空中，离那人的鼻尖仅有一寸之遥。
一阵锁链声起，几个跳跃间，那人消失在迷雾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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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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