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和竹顺着声音往上看，看到了陆尧砚担忧的脸。
对方探出身子来，就像是要伸手拉他上去。
闵和竹不知道陆尧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演出好心。他不知道爬云梯这么危险的事，自己不可能不绑安全绳吗？
就在他感到迷惑的刹那，又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们的同伴大概是找到了另一个制高点，向暴露了身位的陆尧砚开了一枪。
这不公平。
就算闵和竹觉得这是陆尧砚自己选的，被击中也是活该，但对方的初衷，终究是关心他的生命安全。
如果他还是小时候的他就好了，就不会对陆尧砚这点好心而犹豫。
闵和竹叹了口气。
他掏出战术腰带上的手枪，给自己的头盔来了一枪。身上的设备立即发出了尖锐的声响，宣告他“死亡”。
“扯平了。”闵和竹仰头喊到。
陆尧砚一愣，随后拍了一下栏杆，像是有些不甘心，但他马上明白了闵和竹的意思，缩回了天台。
闵和竹把手枪插回腰带，摊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做抵抗。然后把安全绳的绳扣解开，一根根横杆地往下面系，缓缓往地面垂降。
落地之后，闵和竹自己走回了当时说好的集合点。
闵和竹在集合点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得到了游戏结束的指令。
他们组和陆尧砚组的得分咬得很紧，最终是陆尧砚组以微弱的优势赢了。
组员安慰闵和竹已经做得很好了，但难免有些沮丧。
闵和竹尝试解读着同事的情绪，用相同的话回应着，希望对方能够开心一点，别把这场游戏太当回事。
他心里其实没有什么负担，也不为输赢而患得患失。毕竟都是同事，大家是一个阵营的人，为什么要为这种事争高低呢？
他一边有些僵硬地说着符合人情世故的话，一边悄悄地去看陆尧砚。
被欣喜的队员包围的陆尧砚看上去却不太开心。
明明赢了，他该笑的。可闵和竹看到他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他还在回想刚才自己开了一枪的事吗？
闵和竹想，他也只是遵守公平竞技的原则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陆尧砚开口，他大概会中第二枪game over，这是客观的事实。
愿赌服输，他总不能借着陆尧砚的关心耍赖吧？
……
游戏输了的小组负责中午的餐饭，但他们小组里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会做饭的，只好现场打开网络视频边学边做。
闵和竹一边看视频，一边研究怎么处理食材。他研究得太投入，注意到陆尧砚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你来干嘛？”
“搭把手，要不我看晚上都吃不上饭。”
闵和竹一边因为陆尧砚的话隐隐升起一点火气，一边又莫名其妙地想到，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从前的陆尧砚，三句话就能让他掀桌子的家伙。
“你爱帮不帮。”闵和竹懒得抬头看他，继续跟着视频里的教程切手里的菜。
“把刀给我吧，我切得快点。”
“自己找把去呗。”
“……你为什么要打自己一枪？”终究是陆尧砚没忍住，主动问起先前的事。
“那时候我也逃不了了，不如早点放弃，舒舒服服在集合点等你们玩完。”闵和竹不在意地讲到。
陆尧砚却揭穿了他的想法：“你是觉得……不公平？”
被陆尧砚言中的闵和竹抿了抿嘴，他没接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工作。
“那时候你可以打我一枪的，你们就有优势了。”陆尧砚收敛了平日里油滑的强调，一本正经地讲到。
闵和竹想，他又不傻，当然知道陆尧砚说得没错。
陆尧砚是小组的领导，人头的分数比普通队员高得多。作为普通队员的自己和他一换一，绝对是赚的。
只是闵和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干嘛，你还想输给我们不成？”闵和竹瞥了陆尧砚一眼，“你不是很在意输赢吗。”
他印象里的陆尧砚，不是不计较输赢的人，不如说因为各方面的输赢比拼，老是和他杠上。
“我——”陆尧砚刚想解释什么，不远处就有人喊到闵和竹的名字：“和竹！”
“来了！”闵和竹连忙把切好的菜放进篮子里，给对方端过去了。
他切得不怎么样，色香味从色就已经开了个不好的头。
但其他人甚至都没怎么碰过刀，这份工作上手大概还不如他，于是谁也没嫌弃闵和竹的刀工，只觉得够用就行。
闵和竹再转身回菜板边的时候，看见陆尧砚已经折好袖子拿起刀，驾轻就熟地处理起食材来。
“你就不觉得累吗？”闵和竹好奇地问到。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倒不止是为陆尧砚献殷勤冷嘲热讽。这两天他切身体会了和陆尧砚精力的差异，他自叹弗如。
陆尧砚没对他这句话发表什么意见，只像是闵和竹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些做饭博主一样，沉默地切起菜来。
他切的菜又快又薄，不多时就把剩下的东西处理好了。
闵和竹没客套，直接把菜板上的食材都扒进了篮子里，又给掌勺的同事送了一趟。
陆尧砚也跟着闵和竹走了过去。
起初只是口头指导，后来他没忍住，自己接过了锅铲开始掂锅。
明显感受到了被对方嫌弃厨艺的几人面面相觑，但也乐得有人接手自己的工作，纷纷给陆尧砚打起了下手。
在陆尧砚的帮助下，他们赶在同事因为饥饿抱怨前把菜端上了桌。
“和竹，你同学有没有对象了呀？”坐在闵和竹身边的其他部门同事，悄悄和他议论起来。
这几天陆尧砚虽然没有刻意地显摆自己的能力，但无形中已然成为了众人眼里的全能型人才。
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会说话又能担负团队领导工作，看得出平日里有运动习惯，还能露一手厨艺的人，实在是个抢手的优质对象。
闵和竹在心里客观地评价到，虽然他还是不爽地回忆起和陆尧砚的过去。
和高中时代似的，就算他俩的成绩差不多，老师还是会偏心陆尧砚，因为对方会来事，嘴巴比自己甜太多了。
“没有。”闵和竹干脆地否定到，又带着私心地小声建议，“如果你们谁要追他，我可以帮忙。”要是有适合的对象，陆尧砚大概也不会再来烦他了，想想就是美好的人生再次启航。
“帮什么忙？”
闵和竹一转头，就看到陆尧砚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身后。
闵和竹猛地回头继续往嘴里扒饭，但陆尧砚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小陆，我们正聊起你有没有对象呢。”议论陆尧砚的人见他来了，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而是主动坦白道，叫被当事人抓包感到尴尬的闵和竹不禁佩服。
陆尧砚不置可否。他反而笑起来，把闵和竹也拉下了水：“和竹比我来得早，你们怎么不问他为什么还没谈？”
祸水东引啊！闵和竹感觉大事不妙，端起碗就想跑路。
可惜他还没能站起来，同事就开口把他摁在了原地。
“和竹，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我倒是有几个朋友，说不定是你喜欢的类型。”
完了，没跑掉。
闵和竹把碗放在桌上，不得不开口阻止话题继续下去：“没想过。”他摇摇头，用同事能够理解的理由解释起来，“没攒什么钱，一个人生活还行，一家人的费用承担不起。”
他对婚姻和未来没有太多的期待，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和别人走上相同的道路才符合社会的常规。
他的父母对他也没有相关的要求，似乎觉得他活着就行。
“先谈着嘛。”
同事果然说了他预想中的话。闵和竹叹了口气，开始觉得麻烦了。他草草把话题了结了：“有缘再看吧！”
“和竹，你不讲讲喜欢什么类型，怎么谈有缘？”陆尧砚却冷不丁地插话到，把想要逃离谈话的闵和竹“抓”了回来。
同事附和道：“对啊和竹，你都不怎么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们也不好得推荐人给你。”
闵和竹皱起眉。他想说陆尧砚明知故问，毕竟和他作对的那三年里，陆尧砚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清楚他喜欢苏承望。
但他又不想给人浮想联翩的空间，于是把话题引回了陆尧砚身上。
“你呢？你不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吗。”闵和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因为说谎良心一痛，“难道就没谈过一段？”
谁知道陆尧砚听完他的调侃，竟然没有和他呛声，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看，看得闵和竹都忍不住想问，他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
他被陆尧砚看得有些脸上发热，直接移开了目光，避开和对方对视。
陆尧砚这才慢慢开口道：“我喜欢不会区别对待别人，有正义感的人。”
闵和竹一愣，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陆尧砚在说谁。
他是陆尧砚说的那种人吗，陆尧砚是不是太美化他了？
陆尧砚的要求实在是不常规，同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比较妥当。见氛围有些僵了，陆尧砚便笑着给自己打圆场道：“特别可爱的也行。”
即便没有抬头，闵和竹也能感受到陆尧砚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为那炙热的眼神坐立难安，马上端起自己的碗筷往洗碗的水池那儿逃走了。
闵和竹洗完碗的时候，陆尧砚也优哉游哉地来了。
他低着头就想快步远离陆尧砚，却被陆尧砚叫住了。
“和竹。”陆尧砚自顾自地讲到，“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闵和竹一阵语塞，陆尧砚和他解释这个干什么？而且还这么肉麻：“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只有你，我一直只看着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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