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砚还是没睁眼,只问到:“擦完了吗?”
闵和竹扫了一眼全身,不耐烦地从对方手里抢了浴球,自己往还没被泡沫覆盖的地方抹了几下。
“帮我拿下花洒。”闵和竹使唤陆尧砚到。
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倒是干脆,转身就扯来了花洒。
闵和竹捏着花洒,总觉得它在手里打滑,但他没再喊陆尧砚帮他了。
磨磨唧唧的,还不如他自己来快点。
“你先出去吧,太占地了。”
陆尧砚这次却没再和他拉锯,直接转身就出了浴室,倒叫闵和竹有些纳闷。
看来两个人在这儿太拥挤了,陆尧砚也坚持不下去。
冲洗过后,闵和竹觉得浑身清爽。他就手把自己薄的衣物也洗好了,才出了浴室。
闵和竹四处张望,发现陆尧砚就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但他也没玩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发现对方也被卫生间里的热气蒸得耳朵发红,不禁笑了一声:“陆尧砚。”
他故意喊了一声,陆尧砚的身体果然抖了一下。
陆尧砚抬起头看他,又像是被烫到一样,马上移开了目光。
“你害羞什么啊,我们不是以前也在澡堂洗过澡吗?”闵和竹把陆尧砚对他说的话原话奉还。他本想愉快地去吹头发,临了却意识到陆尧砚全身**的,心里生出了一丁点歉意,“你也去洗吧,一身水,别感冒了。”
感冒又要赖他害的了。
陆尧砚还是没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洗护”他的过程里累够呛。
闵和竹想,前几天看他那么精力充沛,也看不出来呀?但他没再计较这个问题,自己往卧室去了。
他一转身,陆尧砚终于动了。
卫生间轻轻的关门声传来,闵和竹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陆尧砚是不是什么都没拿。
他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想起陆尧砚对他的服务倒也算无微不至,只好去敲卫生间的门。
“陆尧砚,你的衣服带过来没?”
陆尧砚没说话,但闵和竹听到了花洒打开的声音。
他故意装听不见吗?闵和竹下意识想到,又觉得这样不好,他再次用上了陆尧砚做什么都是在惹他生气的老思维。
闵和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决定先去翻找陆尧砚的东西。
他对陆尧砚除了主观的讨厌以外,大多数客观的评价,都是在他们一个球队合宿训练时候才形成的。
印象里,陆尧砚总是很整洁,连叠被子都要叠成军队里那种豆腐块。
闵和竹拉开陆尧砚行李箱的拉链,看见里面的衣服码得整整齐齐,就不像是突发情况要来他这儿似的,不免产生了一点疑惑。
可他转念一想,陆尧砚是销售,总是要出差的,又把自己的疑惑按了下去。
他从里面取出陆尧砚装衣服的密封袋,发现对方叠衣服的手法就像是超市里一样,他轻轻拉了一件出来,好像都会破坏整体的和谐感。
闵和竹小心地把陆尧砚换洗的衣服都拿了出来,然后一并抱到了卫生间门口。
“陆尧砚,我把你衣服找过来了。”
门里传来闷闷的回应:“你放在门口就行。”
“这下又不嫌脏了?”闵和竹不解地嘟囔着,但也没费心思。
他把东西放在门外的洗衣机上,自己晒衣服去了。
阳台外传来风哭泣一样的嘶吼声,玻璃也不能阻隔它的狂怒。
本想开窗透气的闵和竹,只好作罢。
看来这场来势汹汹的雨不肆虐几天,是不能平息怒火了。
闵和竹忧心忡忡地想到,自己的存粮只够一个人吃,多了一张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天气转晴。
他吹了头发,就先睡下了。
在经历了这几天的耗电之后,闵和竹想,他起码得休息小半个月,才能把自己的精气神都养回来。
什么时候,他可以像植物一样通过光合作用就能活下去就好了。那他一定会找个景色不错的地方,发呆度过一生。
躺在自己的床上,闵和竹终于能展开自己的四肢。
可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太疲劳了,那酸涩的感觉渗入了骨骼,加上手上的灼烧感,闵和竹感觉困,却发现自己睡不着。
他强迫自己假寐,但还是一点声响就能让他清醒过来。
就在他即将入睡的刹那,陆尧砚大概是洗完了,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陆尧砚的步子很轻,然而闵和竹的听觉在这时候变得极其敏感,他惊醒过来。
他当时就应该拒绝陆尧砚的,闵和竹再次为自己草率的决定后悔了。
但他都放陆尧砚进来了,还能当场反悔把对方赶出去吗?
人应该有点契约精神,闵和竹不停说服自己,才从床上挣扎起来。
他拧开门把,有些不悦地朝陆尧砚喊到:“来吹头发。”
正用毛巾拧着头发上水滴的陆尧砚,反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和竹,你还没睡吗?”
“快点。”
陆尧砚就像是没想到他还会这么做,愣了一会儿,才走了进来。
闵和竹直接倒回了床上:“吹完你出去把门带上就行了。”
是陆尧砚自己说,他能接受睡沙发的——虽然闵和竹觉得,沙发一点也不好睡。但他们毕竟也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承诺负责。
闵和竹合上眼,听见陆尧砚吹着电吹风的声响。他实在困得厉害,在电吹风的响动里,居然也陷入了半梦半醒。
只是他始终睡不踏实,特别在听到陆尧砚压抑的咳嗽声之后,闵和竹又再次醒过来了。
他坐在床上,恨不得有谁能够把他打晕过去,还他清梦。
可屋外的陆尧砚还在低声咳嗽着,像是着凉感染了风寒。
他想,陆尧砚非要睡沙发,是他自己的选择,也不是他逼的。可是……
闵和竹的良心在这个时候活了过来,让他没办法合眼。
所以说,和别人产生联系就是很麻烦啊。闵和竹再次对自己从前的观点表达了认同。
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到了客厅。
“进来。”闵和竹简短地说到,比起好意,更像是命令。
缩在沙发上的陆尧砚从毯子里露出脸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吵到你了吗?”
闵和竹朝他扬了扬下巴:“我分你一半床,你不许乱动。”
“我睡这里就行。”陆尧砚却没答应,只是推辞到。
闵和竹想,陆尧砚装什么呢。前面不还找理由把他俩安排在一个帐篷里吗?
他虽然对人情世故不是那么了解,也清楚陆尧砚不就是想离他近点——不管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我只说一次。”
陆尧砚没再扭捏地推拒,他麻溜地起身抱起毯子,跟着闵和竹进了卧室。
闵和竹的卧室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其它东西。
他不是奉行极简主义,而是觉得要是有一天搬家,放置了太多的东西,只会给自己平添麻烦。
他的床上甚至没有第二个枕头,只能用衣服给陆尧砚将就叠了一个出来。
闵和竹指着床上靠里的位置,把陆尧砚安排在那儿:“你睡里面。”
陆尧砚乖乖爬了上去,尽可能地把自己放在了床铺和墙面之间。
闵和竹后脚才爬上床,把自己的被子拽了过来,和盖毯子的陆尧砚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他侧卧着躺在床上,合上眼,脑海里却都是团建时和陆尧砚一个帐篷的事。
奇怪,虽然他早习惯了一个人呆着,但陆尧砚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居然不太容易醒过来。
大概是多了一个人,他的潜意识觉得,更能得到个人生命安全的保障吧……
闵和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他不小心压到了自己的手,一下子醒了过来。
“嘶。”闵和竹感觉掌心的痛牵动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谁知他一动,陆尧砚竟然也醒了。
“怎么了,手疼吗?”陆尧砚关心地问到,“我帮你再上一道药?”
药物又没有麻醉作用,闵和竹拒绝了:“不用了。”他因为疼痛咬牙切齿地讲到。
“和竹,要不我们来聊天吧,转移你的注意力。困了就睡着了。”
“我和你能聊什么啊?”闵和竹倒也没有冷嘲热讽的意思。
如今想来,他和陆尧砚其实是陌生的。
他不了解陆尧砚的兴趣爱好,也不知道对方在大学以后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陆尧砚在他的面前,性格似乎和从前也差不多,只是人际交往方面更加左右逢源了。
陆尧砚被他噎了一下,还是坚持到:“随便聊聊呗。”
闵和竹想了想,觉得他和陆尧砚之间能聊的,大概也只有他们都知道的事。
“陆尧砚,你为什么会和苏承望选一个学校的研究生啊?”
陆尧砚和苏承望研究生选了一个老师,都是社会学和人类学方向的。
苏承望现在还在大学继续就读博士,但陆尧砚却选了一条和社会学没什么明显关系的道路。
“本科被社会学录取了,跨专业也不好考研。”
这话也算是坦诚,但闵和竹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做销售:“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做学术?要做销售的话,你可以转金融吧。”
“这个社会的文科到最后本质上都是做销售嘛。”陆尧砚倒也没有对他有些失礼的猜测反驳什么,“做学术出成果要等太久了,说不定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建树。”
闵和竹听到陆尧砚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像是真的那么认为。他心里一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开口问到:“你没想过攒点钱再回去继续读书吗?”
“那个时候还静得下心学习吗?”陆尧砚笑了。
“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吧。”
“那你成绩那么好,怎么读完研就出来了,没想过再深造一下吗?”
“我不喜欢读书。”闵和竹没给自己找理由解释,直白地讲到,“自己研究还行,要按别人的想法来干活,我不喜欢。”
“像你会说的话。”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除了高中大学,我们一直一个班。我想……应该也算了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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