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涂画画？”
一转眼**年过去了，他连这件事都忘记了。
闵和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过去在高中阶段都干了什么事，有过什么样的兴趣爱好。
他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承望身上，其次就是那个时候极其讨人嫌的陆尧砚。
陆尧砚叹了口气，就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同他耐心地解释到：“那时候你会在休息的时候，在本子上画画。我看过，大多数都是物品，有些还挺有科幻色彩的。”
闵和竹琢磨了一下，勉强回忆起来，以前的自己好像对设计奇怪的东西情有独钟。大概是看完科幻小说之后产生的激动，总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研究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那样的闲心了，毕竟他的导师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也喜欢让他们几个组员像是转轮里的仓鼠跑个不停。
“嗯……那时候比较喜欢看科幻小说。”闵和竹简单解释到，“随手画画。”
“有些东西，现在的技术也许能做出来呢。你的图册还在吗？”
闵和竹不在意地回答：“高考完就扔了，堆在家里很占空间。”他对物品没有太多的念旧情绪，一般用不到了就会清理出去。
陆尧砚沉默了一会儿，才惋惜道：“有点可惜。”
“都不是什么成熟的设计，做不出来的。”闵和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照顾陆尧砚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对方刚好戳中了一点他对于过去的怀念。
陆尧砚大概也知道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会勾起闵和竹对于他过去的厌恶，于是乖乖结束了他们的交流：“一直打扰你，我去沙发那边吧。”
闵和竹看着陆尧砚带着手机往沙发去了，不知怎么的，又感到了无聊。
他不习惯在工作的时候和人说话。但他周围的同事却总会借助他们办公室远离领导的地理优势，悄悄在上班的时候八卦，导致他现在耳朵里没点人声，总觉得少了点背景音乐。
他听着键盘和鼠标敲击的单调声响，终究还是忍不住和陆尧砚搭话到：“陆尧砚。”
他喊了一声陆尧砚的名字，但对方没有回应他。
闵和竹扭头去看陆尧砚，发现对方戴上了耳机。从侧脸看，表情有些严肃，手指在飞快地敲击着手机屏幕。
他在做什么？
闵和竹不由得发散思维地想到，会不会是什么难缠的客户，又或者，是不是陆尧砚先前聊得并不愉快的家人？
他总不至于低情商到这个时候去干扰陆尧砚。
闵和竹只好转身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他时不时悄悄回头瞟一眼陆尧砚，发现对方始终保持着之前的状态，只好作罢。
直到他完全投入到工作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手的疼痛也被他忽略的时候，他被陆尧砚轻轻喊了一声，反而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和竹，我去做饭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陆尧砚这么问他的时候，语气温柔得令闵和竹有点不适应。闵和竹抚着心口喘了口气，他投入的时候，最害怕被人突然打断。
“随便吧，我不挑。”
“你刚刚看我……是有什么事吗？”陆尧砚小心翼翼地问到。
闵和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只是想找个人闲聊，只能胡诌：“我想问他们什么时候来帮你修窗户，你好早点回去。”
陆尧砚立即有点沮丧地讲到：“他们还没告诉我，但我想下午就应该来了。”
“陆尧砚，还是自己一个人住舒服吧。”闵和竹不明白陆尧砚为什么对和他呆在一起，好像会感到快乐。如果真要让他和某个人一直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想他会自己找理由离开。
陆尧砚没顺着闵和竹说的话讲下去，他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了围腰给自己围上：“你先忙工作，做好叫你。”
“……好。”闵和竹低下头，尽力不让自己又去瞧陆尧砚。
但往日一个人生活的空间的平静被另一个人的加入打破，他便无法完全把陆尧砚视作屋内的摆饰。
手头的工作做着做着，他老是忍不住分心，想看看陆尧砚在做什么。
陆尧砚却还挺专注的，他每次抬头往厨房望去的时候，陆尧砚都背对着他，正在处理着手上的东西，看上去乐在其中。
只会简单煮面和蛋炒饭的闵和竹，倒也佩服对方有一手好厨艺。不说真的动手烹饪，光是择菜就够他烦的了。
几次分神之后，闵和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对陆尧砚这么关注干嘛？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陆尧砚没有那个让他观察的价值。
他在心里反复强调这一点，尝试从先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可陆尧砚也不知道给饭菜加了什么特殊的调料，油烟味之外，还有一股香味在屋里飘荡，钻进闵和竹的鼻子里，叫他久违地感到了饥饿。
他平日里总是按时间进食，并不是因为饿，而是满足身体维系生命体征的需求。
一个人回到住处的时候，他甚至会忘记吃晚饭。
“和竹，吃饭了。”
终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闵和竹甚至感到了解脱。他终于不用在那股香气当中煎熬了。
“来，给你勺。”
陆尧砚把菜都端上桌子之后，依旧贴心地为他考虑了餐具的问题。
闵和竹接过勺子，悄悄瞟了一眼坐下的陆尧砚，看到对方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站起来，转身又为自己盛了一碗饭来。
“先吃吧，不够我再给你添。”
陆尧砚的服务未免太过无微不至，谁能想到一个月之前，他们还是好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冤家呢。
闵和竹默默用勺子舀起盘子里的菜，几次想夸陆尧砚，却发现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可他不习惯把感受压在心里。
“陆尧砚——”
然而他刚张口喊了对方的名字，陆尧砚就“心有灵犀”地也开口说到：“和竹，还吃得惯吗？”
闵和竹反应过来，是陆尧砚看他面有难色，还以为是他不喜欢，于是主动给了他拒绝的机会。
他摇了摇头，陆尧砚却误会了，追问到：“是哪里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吃的。”
“不好吃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他从来不会和陆尧砚客套，上学的时候就是那样。闵和竹想，陆尧砚怎么忽然不明白了呢？
“好吃的，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奇怪。他连感谢和夸奖，都没法坦然地对陆尧砚说出。他变得吞吞吐吐，叫自己也感觉不舒服，“ 唉。”
闵和竹叹了口气。
自从和陆尧砚再会之后，他因为人叹气的次数，似乎远超工作以来的总和。
“怎么了，还在想采访的事吗？”
总觉得和陆尧砚坦白，他想的是陆尧砚和他的关系，会让陆尧砚的思维发散。闵和竹暗自想着，嘴巴却比大脑的运转更快地应到：“没有。我只是在想，我和你现在的关系真的很奇怪。”
刚夹起菜的陆尧砚，听见这句话手上动作一顿。
想不明白，闵和竹在心里讲到，但没有说出口。他们早上刚刚因为这种事吵过架，现在是休战的和平时间，何必又把战火点燃呢。
陆尧砚见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于是也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咀嚼着口中的饭菜。
闵和竹见他这样，突然想到，现在的发展是否正是陆尧砚所期待的？不正面回答他关于选择的问题，但也不会被他态度鲜明地拒绝。
可他也找不到理由挑明地求证这一点，闵和竹只好选择把注意力放在进食之上。
“和竹，要不要之后都来吃晚饭？”
就在闵和竹思考未来怎么和陆尧砚，这个给他带来许多解决不了的困惑的人保持距离的时候，陆尧砚却再次向他发出了邀请。
“以朋友的名义吗？”闵和竹下意识反问到。
陆尧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闵和竹的问题：“如果你想来，给我发条信息就行，我在的话都会等你。”
“陆尧砚，你对朋友都是这么好吗？”
“……”
陆尧砚的沉默显然是否定，闵和竹有点焦躁起来：“如果我去的话，我是把你看做朋友的。”
陆尧砚看着他，表情流露出一点悲伤。他垂下眼，小声应到：“如果这样能让你不避开我的话。”
倒成了他的不是似的。闵和竹感觉头疼，他这辈子还没想过要去拉谁回归正轨，毕竟他就不是一个在乎要活在某种框架之内的人。
可假如他不去拽陆尧砚回到他们原来的轨道上，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会被陆尧砚带到不可思议的世界去。
“……陆尧砚，我把你当成朋友，当然不会躲你呀。”
“那我们也能出去玩吗，看看电影什么的。”
闵和竹琢磨着陆尧砚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啊？”
“我只是觉得——”陆尧砚眼眶又红了，吓得闵和竹没听完他说话就应到：“如果你不想太多，也行吧。”
有时候他也想过要去哪儿闲逛，但一个人又懒得出门，只好作罢：“我和你可以做搭子。”
他说完话，陆尧砚便重新露出笑容了：“我会好好想想我们去哪里玩的。”
这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吗？闵和竹为陆尧砚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感到了佩服：“不要带我去那种……你懂的地方去玩。”
游乐园这些被视作约会圣地的场所，他做不到奉陪，对他来说实在太无聊了。
“我知道。” 陆尧砚点了点头，好似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陆尧砚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就像是早就盘算好了要带他去哪里。
闵和竹想，自己不会是被他套路了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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