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别着急，您慢慢说。”闵和竹安抚到。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条理清楚地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原来是下午销售部去拜访了客户，在几个小时的会议之后，对方给了最后一次机会，却也附加了对于再三要求改动的交换条件。
如果这一次产品的改动符合要求，他们也会考虑其它产品的购买。
但不巧的是，本该负责亲自送货的部长，却有要事在身。
“我去吧。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送个货而已，闵和竹想，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小闵，你会开车吗？”
“不会，但可以打车过去。”
部长叹了口气，简单交代过后，闵和竹就出发了。
客户在的地方离他们也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临行前，闵和竹特意和饶樨嘱咐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把门窗锁好，注意安全。”
饶樨看看窗外一片昏黑的天色，执意给闵和竹塞了伞：“我知道，和竹哥，你把伞也带上吧。”
闵和竹背上自己的双肩包，马上打了车往工厂方向赶。
工厂这段时间的销量不算太好，不似从前两班倒。闵和竹到那儿的时候，只有保安还在值守。
保安联系了工厂的负责人，他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拿到今天下午现生产的样品。
和对方寒暄几句生意难做之后，闵和竹连忙又打车往客户公司去了。
一路上都在打雷闪电，闵和竹都不由得担心，他们的车会不会被劈中。
还好他们的车没有遭遇那样的厄运。
终于到了目的地下了车，闵和竹虽然一开门就打开了伞，还是被雨水浸湿了衣服。
但他也没有替换的时间和备用衣物，只得咬咬牙和客户公司的保安申请了访客身份，这才来到了电梯口前。
电梯是刷卡上楼，闵和竹不知道销售部其他同事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陆尧砚的号码。
“陆尧砚，你在不在那儿？”
“和竹？怎么是你……”
“来拿样品，我在楼梯口。”
“马上！”
挂断电话之后，闵和竹憋着的那口气便散了。
他几乎挺不直腰，身上唯一还在用力的地方就是提着样品袋子的手。
他不敢马虎，唯恐样品损坏，搞砸了这桩大家“兴师动众”的生意。
陆尧砚很快和客户公司的员工一起下来了。
见了他，陆尧砚的表情立刻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但或许是碍于还有客户的人在，所以没说什么，只是说到：“和竹，样品给我吧。”
闵和竹把袋子小心地交到对方手上，然后说到：“还有什么需要吗？”
“你……要不要在大厅坐会，雨小些再——”
“不如一起上去吧？”客户方的人却忽然提议到，“您是不是产品设计方面的人？”
“啊？”闵和竹不明所以。他以为自己只是扮演送货小喽啰，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于是他下意识应到，“是的。”
“那一起来吧，这样大家交流也更清楚一些。”
他们公司有明确的规定，极少让产品部门的员工与大客户直接对接，拜访或是谈判大多需要领导在场，确保流程合规。
这样的规定虽然让沟通变得繁琐，但闵和竹也能理解管理层这点小心思：无非是为了避免哪个员工生出二心，积攒客源之后跳槽单干。
“这个，我们公司——”闵和竹想要婉拒，却被陆尧砚打断了：“走吧和竹，你在的话，说得也会更明了一些。”
闵和竹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给部长汇报一下情况，不要自行决定。可他瞟了客户方的员工一眼，对方已经表现出疲态，又想起部长还在医院陪女儿，觉得有些事应该灵活处理。
大概销售部和客户这边僵持不下，也是在讲解产品功用和设计理念方面的时候内容比较“形式主义”，才会让客户有所顾虑。
“嗯。”他点了点头，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与二人一起同行，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人不多，但在场的人里，只有他和陆尧砚看上去是资历最浅的。
选择这款产品何必如此“谨慎”？这不是什么找不到替代品的产品。闵和竹都怀疑是不是客户在故意考验他们的耐心。
但也许站在客户的角度上，一个有耐心、能够始终满足客户改进需求的供应商，才有长久合作的价值。
「小闵，俞部长呢？」
闵和竹才在会议室坐下，就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这个问题来。
他悄悄把手机放到桌下，给对方回信。
「部长小孩烧得很厉害，家里没人，叫我来送。」
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寻到谈话的空隙回复他。
「你清楚产品的情况吗？」
他参与的设计，又开了那么多场会，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要他来主讲的话……闵和竹纠结了一会儿，觉得现下不是自己往后缩的时候。
就当是为了他能尽快攒够退休的钱吧！
「清楚」
闵和竹发送出这句话不久后，就看到销售部的部长主动点名他来介绍产品的情况。
为了让他的介绍更有说服力，销售部部长给他说了几句好话，夸奖他是公司着重培养的新员工。
都是好听的套话，但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闵和竹还是紧张起来。他感到心脏泵出的血直往脸上冲，而四肢变得冰凉。
这不是他还在上学时候，老师上课点名那样轻松的场合——但实质上应该是一样的，他清楚答案，只要说出来，不就可以吗？
闵和竹给自己做了积极的心理暗示，又无意识地往陆尧砚那边瞥了一眼。
陆尧砚坚定地看着他，用嘴型对他比出：“加油。”
闵和竹站了起来，而后缓缓吸了口气，嘴角扬起了一个略微僵硬的幅度。
“您们还想了解什么内容？”他有点不自然地微笑着问到。
对方先是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后逐步提高了问题的难度，甚至问了一些闵和竹不免认为，应该是销售部才应该和他们周旋的内容。
他不知道怎么妥帖地回答，也没有学习过令人会心一笑的幽默说话方式。只能一五一十地以自己的观点来回答对产品各个方面的看法。
产品的成本不能一味压缩。即便目前因为市场的萎缩、消费力下降，许多公司都开始打价格战。但低价倾销占据市场，当终端用户察觉到产品本身的质量和价格不符，最终都会流失。
他们的优势在于，与甲方在同一省份，能减少沟通的成本，同时也能不厌其烦地进行改动升级。
物流层面，他们也和许多公司保持着良好的合作，足够覆盖甲方的客户群体所在地区。
至于仓储方面的问题，双方可以进行协商与寻找第三方专业公司合作，降低彼此的物流流转成本。
说着说着，闵和竹的心态也平静了下来。他越说越流畅，到了最后，他的神经亢奋起来，让他极快地反馈了客户对于对比优势的疑问。
他们虽然不是大公司，做不到跨时代的设计，但在生产与服务方面的认真负责，一定是行业内的佼佼者。相信在彼此的合作之中，双方能在创新层面上探求更多的可能性。
回答完客户代表的问题之后，闵和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弹了不少信息，大概是销售部几个在场的人，都在指导他该怎么滴水不漏地回答客户的疑问——可他一个人的话都没看，只是讲了自己个人的看法。
闵和竹小心翼翼地扫了周围一圈人，发现大家脸上似乎都没有笑容。
他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他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内容，把事情搞砸了吧？
可过了几分钟后，客户那边的代表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不是前段时间救了司机的那个小伙子？”
对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闵和竹不免一愣：“……是。”
“你很勇敢，也很有个人的看法。”客户代表看上去表情和蔼，似乎对他本人很感兴趣，“你们公司很会培养年轻员工啊。”
闵和竹还没说话，话头就被销售部部长接了过去，对方和代表像是拉家常一般聊了几句后，闵和竹感觉到会议室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谈笑间，生意竟真的被对方拍板定下：“下周带你们其它的产品来吧，希望你还会来。”
对方指名要自己到场？闵和竹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情不自禁地去看销售部部长的表情，看到对方虽然收敛情绪、却也是微微惊讶的模样。
但闵和竹也清楚，这是他们公司拓展客源绝佳的机会。他连忙站起来，朝对方询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和您们还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他不应该这么追问，应当再委婉一些。可性格使然，他不愿和对方弯弯绕绕地谈话。
代表似乎很是欣赏他的直率，笑道：“是。但也要你们的产品符合要求。”
闵和竹马上向对方道谢到：“非常感谢您们的信任！我们一定会给您带来我们最好的产品。”
说着这话的时候，闵和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成就感赋予的快乐。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还是高中时候，他在学校的公告栏看到成绩告示，他的排名比陆尧砚高。
闵和竹不由自主地去看陆尧砚，瞧见对方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那不是为公司终于拿下这个客户感到兴奋的表情，而是对他的表现不自觉地高兴。
……他怎么会这么想？闵和竹掐了掐自己的虎口，阻止在他看来自恋的念头发散下去。
可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陆尧砚凑到了他身边，小声祝贺到：“和竹，恭喜！”
闵和竹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理智觉得陆尧砚是为他开心的，可早上他们才吵过一架——陆尧砚就不生气么？
“你要回去吗？”
闵和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多。这个时间段打车似乎也很困难……
“我在旁边酒店订了房间，你也来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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