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没散伙的差点散伙人,怪不得饶莛带着浓重的个人情绪。想必会议上总要面对面商讨,陆尧砚还和自己亲弟弟的对象是熟人,生活里大抵也逃不开碰面。
听到饶莛带着怨气的讲述,闵和竹不由得想,自己大概不太正常——这种冲突在他看来,有点不可思议。
资本正在逐步侵蚀关系为纽带、合作为核心的旧有社群模式,他受相似的风波卷入了内斗,也是受害者。
然而公司发展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残酷。不顺应的公司,大部分可悲地活不过三年。饶莛应该也很清楚这点。
闵和竹是个不愿被异化裹挟的人,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底气,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一个普通的职工,大不了换一家公司。
然而饶莛是公司的领导层,言语中居然透露出一种理想主义的天真……怪不得他会看不惯陆尧砚的所作所为。
只是站在个人角度,闵和竹也觉得陆尧砚的言行有些没必要。明明是一起创业的伙伴,加之对饶莛性格的了解,又何必搞得如此难堪?
但这应该还不是完整的、饶莛为什么如此愤怒的原因清单。
“他还做了什么?”闵和竹在饶莛的叙述告一段落后,开口追问到。
闵和竹想,或许是他的冷静反而出乎饶莛的预料,对方愣了一会儿,没能接话。
闵和竹不得不为自己不够社会化的表现补救到:“嗯……我了解你说的内容了。但我想,要做评判的话,还是需要听完吧。”
饶莛的脸上流露出“你还想听什么”的讶异。
在闵和竹发言之前,饶莛粗略地盖棺定论到:“我是想说,当你对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当然会对你很好,可是有一天他移情别恋呢,他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小心他还要给你下套呢。”
“啊?”饶莛的话讲得很重,但闵和竹下意识觉得,他不太在意。
他和陆尧砚没有经济纠纷,移情别恋这种事,何必现在担心呢。
如果真的要发生,不是他不想发生,就能依靠自己的意念、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假若不会发生,但他总是挂在心上,对陆尧砚的一举一动都杯弓蛇影,那他自己的生活还过不过了?
闵和竹虽然这么思索着,却又觉得饶莛提醒他,是出于一片好心,便应到:“谢谢。”
饶莛对他的不为所动哑然,直到服务员敲开门、把菜呈上了桌子,然后关门离开,他才回过神来。
“你真的不在意?”
闵和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挑明:“谢谢你的提醒,只是我和他还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谈分手……现在还没必要吧?”
也许未来会发生饶莛说的这些问题,但在他们的感情正浓的时刻,他不想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选择远离陆尧砚,那对陆尧砚是不公平的。
无论如何,就算是火坑,也是他选择往下跳的。而他还年轻,承受得起付出一些代价来吸取经验。
“你就不怕后悔也来不及?”饶莛的语气有些刻薄。
“嗯……”他的确还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以至于和陆尧砚突然地分道扬镳,“到那个时候又再说吧。”
饶莛露出“服了”的表情。
看上去冷淡,却是个性情中人。这点倒和饶樨相似,两兄弟都并非会遮遮掩掩自己看法的人,这倒比勾心斗角的人好相处得多。
“我会注意的。我和他没有什么经济纠纷,也不会再有工作上的纠葛。止于恋爱的话,目前应该还好吧。”闵和竹做了个结语,算是想主动结束这个话题。
换饶莛有些意外:“你不打算来公司上班?”
闵和竹摇头,干脆地否定到:“我不会去的。”
“我还以为他——”饶莛欲言又止。
“我不想当他的员工。”不愧是一起创业的伙伴,饶莛的确很了解陆尧砚的想法,闵和竹不由得笑了一下,“不觉得很容易心态失衡吗?”
饶莛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不甘,或是其它强烈的情绪。
闵和竹直接地反问到:“怎么了?”
“他身边人很多。”
“我知道。”陆尧砚就是招蜂引蝶的体质,光是看对方那张脸,闵和竹就清楚这个事实。更何况,目前的陆尧砚年轻有为,想要追求他的人,肯定比他能想象到的程度更多。
“你能对他放心吗?”
又是“挑拨离间”啊。看来饶莛和陆尧砚积怨已久,也不知道两人间究竟还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让饶莛这么耿耿于怀:“放不放心的,难道在他身边就能放心了吗。”闵和竹坦白到自己的认知,“不在,我还眼不见心不烦。”
“他是怎么才能找到你的?”饶莛更是不满到,“他那种人……你怎么愿意和他在一起。”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陷入了沉思。
这倒不是疑问句了。闵和竹明白,于是没就着饶莛这句话说下去。
和陆尧砚交往这事,现在回想起来,也叫他有些不可思议。他也无法给出一个清晰客观的答案。
“我不会去你们公司就职,但我可能还是会去B城,如果B城有合适的工作。”
“嗯……”饶莛犹豫了一会儿,认同了闵和竹的决定,“B城比这里公司多,你如果想要更好的待遇,应该去那里。”
到头来,他一开始划掉的城市,居然有了成为他新居所所在地的可能性。
兜兜转转,又怎么不是一种宿命的安排呢。
闵和竹还是忍不住提问:“你怎么发现我和他……”
“直觉。”饶莛答得干脆。
他还以为饶莛会是那种通过蛛丝马迹得出答案的人:“直觉能了解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和女人来往,对男的更冷淡。看上去又不是修行的人,肯定有私底下喜欢的人,或者恋爱对象吧。”饶莛的推理倒是环环相扣,“饶樨和我提到过你,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什么特别的对象,所以他甚至很少谈到你。”
闵和竹回忆了一下饶樨的说辞,发觉饶莛和饶樨的想法一模一样,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虽然是猜测,不一定完全吻合事实,但结果说起来是一致的。闵和竹只能点点头,表示对饶莛说法的认可。
“他那样的人要是有软肋,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饶莛补充了自己的论据,“他喜欢算计别人,别人怎么可能不报复他呢。”
所以特意来告诉他陆尧砚的事:“这是报复吗。”闵和竹指了指自己。
“我认为是。”饶莛答得爽快,闵和竹不禁哑然失笑。
饶莛并非老谋深算,讨厌陆尧砚那种心眼很多的对象,也在情理之中。
“你还笑得出来吗?既然你是绝对相信陆尧砚的,我说他坏话,你不生气吗?”
他应该生气吗?闵和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这个……也有人不喜欢我,我想有人不喜欢他,也很正常。”
即便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跑到他面前咄咄逼人,但闵和竹是清楚的,他不会故意与人为恶,性格也不是那么讨喜。否则,又怎么会总是一个人呆着呢,应该众星捧月才是。
他的回答太过抽离,饶莛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先吃饭。”
饶莛伸手去摘自己的口罩。他的手指刚搭在耳后的口罩带子上,闵和竹就直直盯着他瞧。
兴许是视线太过强烈,饶莛有点不适地问到:“看什么?”他说着,把口罩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和饶樨并不相似,也依旧在人群中吸睛的脸。
“你们两兄弟都长得好好看哦。”闵和竹实话实说。
没想到饶莛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他露出警戒的姿态,像是炸毛的猫。
但闵和竹毕竟是在夸他,他也不好得叫闵和竹闭嘴。
少见。闵和竹觉得,好看这回事,通常人都是自知的。然而饶莛的反应,就像是被人道破这个事实,也会难为情。
“感觉阿姨也是大美人。”闵和竹顺势夸赞了一句。
饶莛却没说话,眼神有些黯淡。
闵和竹一看,心里暗叫不好,难道饶樨和饶莛的母亲……
“我和他不是一个妈生的。”
啊,这是什么豪门恩怨的场合?错误触发隐藏剧情的闵和竹,后悔自己莽撞的言行。他就不应该多嘴的……
“吃饭吧。”幸好饶莛没有诉苦的**,率先夹了一筷子菜。
闵和竹悄悄瞟了一眼饶莛,也动了筷。
饭店的菜走精致风,雅致的瓷盘里,每样菜只有一点点,根本不像是奔着让人吃饱的意图去设计的。
吃起来意外还不错,但还没等回味一下,盘子里的菜就见底了。
这么少的份量……就算他的食量不大,看来也不是这个饭店的目标受众。
好想赶快回去吃饭哦。
闵和竹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心心念念回去。
今天一大早,陆尧砚就去买了菜,说是给他卤一锅辣卤,包他吃个爽。
一想到晚上有好吃的,闵和竹就觉得心情愉悦。
他没有太多对于人生的追求,可陆尧砚的出现,叫他对生活有多了一些期待。
在桌上的菜肴都被他俩扫荡一空后,闵和竹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返程的**。
然而饶莛却没有说出道别的话:“你先别走,我还有点事要和你确认。”
“嗯?”闵和竹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饶莛推开窗,把屋里的味道散掉。他招了招手,示意闵和竹来自己身边。
闵和竹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
饶莛凑近了他,忽然低头嗅闻着他的领口。
闵和竹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饶莛抓住了手臂:“别动。”
“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答应他的事。这件事以后,我和他两不相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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