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砚那点小手段,如他所说,在他们公司确实没什么显著效果。
闵和竹又是庆幸,又是不禁想,他当初离开第一家公司,看来也不是错的决定。
他还是不太适合一个像是小社会的地方,而现在的公司,大家彼此相处间都很有边界感,让他感到安全。
最起码,和他一个办公室的人,或多或少了解陆尧砚和他是老同学之后,并没有人对他们两个人产生任何追根究底的好奇。
挺好的,只是陆尧砚似乎有点不满意。他又是悄悄在朋友圈贴平日里的日常,又是有意无意地写生活感悟,却没人搭理。就算是有人回复,也都是些情理之中的,比如求做菜教程。
嗯,大概这就是锦衣夜行的不爽吧。虽然用词不太恰当,可闵和竹觉得正是如此。
“他们怎么都不在意?”
好不容易周末双休,闵和竹好好睡了个懒觉。可一醒来吃早点的时候,正在看手机朋友圈的陆尧砚又开始哼哼唧唧,似乎对别人并不关注他今天做的两人份早餐感到不爽。
“他们在意这个干嘛呀。”闵和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笑,他也不明白陆尧砚这暗戳戳的秀恩爱,到底想要有个什么结果。
既然把之前认识的人都屏蔽了,只给他们同事那个特殊分组看,就不能责怪人家在视觉疲劳以后没有反应吧?毕竟关系也不过是点赞之交,还想别人捧什么场呢。
“我想他们理我一下嘛。就像以前上学时候那样……”
“在评论区起哄是吧?”陆尧砚真是有意思,别人都说他爱算计,可怎么在这种事上那么幼稚。闵和竹更是笑得不行了,他不得不放下自己刚刚拿起来的豆浆,缓了缓才劝到,“都说了,人家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关注了干嘛。”
“那我不是在浪费时间吗?”陆尧砚终于反思起来自己这些幼稚小举动的意义。
闵和竹想说这不是可预见的吗,但还是撇了撇嘴,反问道:“记录和我在一起算浪费时间吗?”
陆尧砚知道多说多错,于是直接挪到他身边紧贴他,长臂一伸、把他拢进自己怀里。
“哄我时候就不会说话,平常不是花言巧语张口就来吗。”闵和竹假装埋怨到,然后拍了拍陆尧砚的胳膊,示意对方放手,“好热,别黏着我了,我要喝豆浆。”
秋天已近,可B城仍旧处在暑气当中,连流出来的自来水,都沁着暖意。这样的气温里,闵和竹实在不想和陆尧砚这个热源贴在一起。
“和竹,等我再多赚点钱,我们可不可以——”
“嗯?”闵和竹挑了下眉。
陆尧砚不说了,把脸压在他的肩头,但没松手,虽然不想说,却像是要他猜出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样儿。
他就受不了陆尧砚这副依依妖妖的样子,就像看到小区里主人遛的狗狗冲他猛摇尾巴,他就想伸手摸一把。
唉,谁叫他栽在陆尧砚身上了呢?闵和竹叹了口气,给他们制造接着聊下去的话题:“陆尧砚,你打算之后干什么呀?
不推着陆尧弄点正事做,看来也不行。陆尧砚这个精力旺盛的劲儿,得有个发泄的地方,要不遭殃的还是他。
自从那天他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干了点后来后悔的事,好似把陆尧砚身上的封印解除了。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下班回来得早,陆尧砚总要和他在浴室里嬉闹。
频率不高,他倒也不是完全不得趣。可陆尧砚的精力太好,他实在是招架不来,每次洗完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电池耗干直接关机。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美好的睡前冲浪时间,恐怕要被永远挤占了,闵和竹决定争取夺回它。
“没想好……”陆尧砚对闵和竹不推开自己很是享受,哼哼唧唧地讲,“好像现在这样也不错。”
“你最近不是在看政策吗,养老方面的。”闵和竹明示他到,“有头绪了吗?”
陆尧砚听他提起养老的事儿,有点惊讶。他松开手站正了,问到:“和竹,你怎么发现的?”
“你故意手机不熄屏,不就是想让我查你的聊天记录嘛。”他偏不看,不遂陆尧砚的意。闵和竹瞧见去洗澡的陆尧砚不经意地没按灭屏幕,本来想直接把屏幕锁掉。可想了想,还是查看了一下陆尧砚最近看过的公众号和短视频。
“那看了没?”陆尧砚俯下身,朝他眨眼睛。如果陆尧砚是一只狗,大概现在尾巴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不看。”闵和竹心里好笑,面上装作不爽地哼了一声,“要是真有人喜欢你,我看了不是给自己添堵。”
“没有,我从来都不会让话题到那步的。”听他这么说,陆尧砚反倒有点着急地解释起来。
“哦——那上一步的话题聊到什么程度呀?”闵和竹向陆尧砚的方向瞥他一眼,配对方演戏,余光实则注意的是自己的豆浆。心里其实已经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把豆浆喝进嘴里了。
陆尧砚一瞅他的视线落在餐桌上,立即抱怨起来:“我发现了,你不关心我。万一有人诈骗我怎么办!”
“只有你诈骗别人的份,有人能骗你?”既然被发现了,闵和竹也就不装了。他伸手把玻璃杯拿起来,终于把心心念念好一会儿的豆浆倒进了嘴里。
黑米和黄豆打在一起的滋味,比他想的要好,比起纯豆浆更添几分甜味和浓稠,他咂咂嘴,在过了嘴瘾之后,再来处理陆尧砚的情绪问题。
“陆尧砚。”
陆尧砚转过背去。
哎呀,真是大早上就要和他演相声哪?闵和竹心想,他当逗哏的能力,肉眼可见被陆尧砚培训出来了。
他站起来,绕到了陆尧砚的面前。伸出手把陆尧砚的脸固定住,防止对方又扭过头去,回避和他的对视。
“世界好好的,我在这里,你年轻、健康,有精力去接触、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你聪明的脑子能想尽办法拉到投资——陆尧砚,你还在担忧什么呢?”闵和竹一针见血地讲出了对陆尧砚这样举动的看法。
本来还在和闵和竹“作”的陆尧砚,一下子定住了身形:“……和竹。”他的肩线塌下去,神情有些迷茫,“又是一个我不了解的领域。这时候入场,也有些迟了。要是失败,我现在赚的钱可能要都砸进去。但我又有点不甘心,这是我看来有上升空间的行业。”
闵和竹坚定地看着陆尧砚,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陆尧砚,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们可以共同面对。”
他不习惯说出这样煽情的话,然而心中是这么认为的。在那天看到陆尧砚的搜索记录之后,他就在思考自己的存款可以拿出来多少。即便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只要陆尧砚需要,他可以都提出来,给对方当作起步资金。
陆尧砚凝视着他,舍不得闭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到:“你是说,你支持我的所有决定吗?”
这话竟说得有些恍惚,闵和竹不明白陆尧砚为什么是这样不确定的语气:“我当然会因为性格、观点,有我自己的倾向。但我们现在是一伙的。”
陆尧砚笑了,调侃到:“不会是给自己洗脑,反正我们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吧。”只是到句尾,他又有些难为情似的垂下眼。
闵和竹觉察出了他貌似打趣之下那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唉,陆尧砚呀陆尧砚,这人怎么这么拧巴呢?
闵和竹点点头,认真地申明了自己的主张:“不是吗?陆尧砚,我选择了你,只会站你这边。至于避免让我涉险,被人记恨报复……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
他选择陆尧砚,便把自己所有的信任都倾注到对方身上。All in是不安全的事——过去的他总是如此忧虑,遇到陆尧砚之后,他愿意赌一次。
就算输了,他也还年轻。一个健康的青年人,只要不死,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而且他相信陆尧砚,不会让他落到那样的境地。
“和竹……”陆尧砚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却没再说什么。
闵和竹想,他想传达的东西,已经清晰地传达给陆尧砚了。至于对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也只能支持,不过:“不过话是这么说,你别给我犯法啊,我也做不到等你蹲完牢。”
他知道经济犯总是判得很长,陆尧砚要是真的触犯了法律,就算加以减刑,等从牢里出来,说不定都是头发花白,连牙齿都开始坏了的、垂垂老矣的人了。
“难道要在我服刑时候找其他人?”陆尧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他们有我会伺候你吗?”
他们有点沉重的气氛,登时被陆尧砚没头没脑的话给搅散了:“干嘛呀你,”闵和竹被陆尧砚莫名其妙的关注点逗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地主老财,平常拿你当长工使唤了吗?”
“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伺候你,”陆尧砚竟越说越委屈,似乎提前代入到了入狱后凄风苦雨的境地里去,“不要找别的小白脸。”
闵和竹捏住陆尧砚的下巴,打量起对方的脸蛋:“你真觉着自个儿是小白脸呀?”他故意用了轻佻的口吻,对陆尧砚挑挑拣拣起来,“有你这么成天拈酸吃醋的小白脸么。人家都是个顶个的解语花,温柔小意,侬懂伐?”
“老爷既然是相中我了,怎么还拿别人和我做比较的。早晓得老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就不来了。”陆尧砚扭过脸,悲悲戚戚地讲,好似还带点垂泪效果。
怎么感觉这陆尧砚还日益蹬鼻子上脸了呢,是不是他太惯着他了?
“受不了了。”自知段位不高,和陆尧砚在这种话题争不出高低的闵和竹选择投降,他意兴阑珊地晃了晃手,“咱们起码整点资本主义的东西。”
“那……”陆尧砚顿了顿,“去做意定监护公证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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