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具

天不遂人意,夏时安还是梦到了褚云晰。不过梦的开始是在百花楼,与事实不一样的故事发展让他有了些想法。

梦中的他昏睡在上房,一动不动任人采撷,甚至没有察觉到姑娘爬床。被摇醒的时候,围观的人很多,你一言我一语,架着他必须负责。

不对,一个卖身的青楼女子要他负什么责啊。

夏时安正质疑着,脚下一变到了大驾的队伍里。皇帝不见他,也不想听解释,勒令他闭门思过。

而后就再次发生了夏小舟打探消息回来、告诉他太子掌掴褚云晰这件事。

这回,夏时安淡定了不少,身入此局,想了想他会继续问些什么。

“你方才说四皇子的面具是怎么掉下来的?”

“好像是一个醉酒的臣子不认识他,大喊不露脸是要做坏事。两人打起来,面具就掉了。”

“真巧啊。”夏时安喃喃着,细思起傍晚时分褚云晰与自己对峙时的一举一动。对方既然都盯着自己了,不应该不清楚自己的武力。

未有胜算还主动激怒他,至于吗?

忽然,夏时安从床榻上腾跃而起,心中了然。

言不由衷定有鬼,邪乎到家必有诈*。这混小子故意的!

翌日晨起,夏时安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想不透为何会做跟正经历的事不一样的梦,但不管怎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用早膳时,夏时安敞开了门窗透风。谁曾想清晨凉风还没进来,知了就吵个不停。幸好屋外的绿意赏心悦目,和煦的曦光照得人身心舒畅。

夏小舟随他,不贪睡,一大早就在附近转悠。夏时安好不容易抓到人从门口闪过,忙叫进来:“小舟,去帮我办点事。”

几步跳进来后,夏小舟跪在凳子上,“主子请吩咐。”

“你去帮我查查褚云晰住哪……”没等人开口,夏时安又补充道,“切记别让人发现。”

这事好像不用去办了,夏小舟嘿嘿一笑:“主子,人就在咱隔壁。昨儿那个没表情的侍卫,就是四皇子身边的人。”

“真的假的。”情况出乎了夏时安的意料。随后,他起身准备去看看,走前端了盘点心给夏小舟。

涵虚阁所在之处靠着清湖的西侧,种着一片供人观赏的白玉兰。宫人这两天想偷懒时,都会来这儿逛逛,特别是这会儿各家主子还未睡醒。

夏时安背着手混入其中,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褚云晰也起来了。对方独自一人站在树下,一袭晴山蓝的立领对襟衫与湖光水色相得益彰。

至景尤美,褚云晰赏了好一会儿。他想着带走些什么以作纪念,从地上拾起刚落下的整朵白玉兰。未曾想才用帕子包好,便有不速之客指点一番。

“四弟这是要学南北朝的庚信,写一篇《瘗花铭》,好再求父皇的怜爱吗?”

褚云晰淡定地循声望去,规矩行了礼,“太子多虑了,我不过捡一朵留作收藏,毕竟也是第一次被父皇带来仙游宫。”

看清那张突然让所有人关注的脸,褚云朝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是啊,从前四弟长相丑陋,关在宫里鲜少出来。今年端阳好不容易能参加宫闱宴,是该好好招摇。”

说到这儿,褚云朝走近了几步,抬手拉下花枝,“四弟既然喜欢,直接折几朵鲜嫩的,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太冲,一旁看戏的宫人都听出来褚云朝在找人麻烦。虽然褚云晰重获圣宠,但太子毕竟是储君,这些年地位没被撼动,说明还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

褚云晰依旧淡定,毕竟类似的事他见多了,“我已经捡起了自己最想要的,不劳太子挂心。”

这话落在褚云朝耳朵里别有深意,“是吗?别以为本宫瞧不出来。你这些年费尽心思讨好父皇,不就是为了昨天吗?下一步是什么?夺走本宫的太子之位吗?”

最后两句问话,褚云朝压低了声。他虽然情绪激动,但还是记得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话会被传到皇帝耳中。

褚云晰蹙起眉头,那双柔情的眼现出几分无辜,“太子误会了。出宫之前,我便已告知父皇脸上的疤尽数除去,昨日不过一场意外。太子这番话,实在伤了你我兄弟情分。”

躲在旁边密切观察的夏时安,心中暗道:从前没觉得褚云晰这么虚伪,不过这样还真能让受不了挑衅的太子失了分寸。

果不其然下一刻,褚云朝抬手指着人,更难听的话已经在嘴边。关键时候,他身后的太监拦住了他:“殿下莫忘了,昨夜贵妃娘娘的叮嘱。”

褚云朝并不听劝,直接找了借口:“他顶撞本宫,本宫不过略施惩戒。”

太监欲哭无泪,暗道对方哪句顶撞了祖宗您嘞。随之,他正要再劝,褚云朝已经伸出了手。

宫人惊呼,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他们屏住呼吸,看着褚云晰被推到树上,摇落了旧叶和残花。其实在皇宫内,这样的事过去偶尔也有发生。那时,他们就看看热闹,但今时不同往日。

褚云朝并不解气,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千钧一发之际,夏时安冲了过去,拦住了在梦中落下的巴掌。紧接着,他嫌弃这只有肥肉的手,迅速甩开了。

褚云朝倒退了两步,看清来人后,愈加火冒三丈,“姓夏的,你什么意思?”

夏时安直接说破了他的想法:“都说打人不打脸,夏某看殿下好像是冲着这张还算入眼的脸,所以就出手相助了。”

太子这些年因为地位稳固,越发高高在上,蛮横无理。但他到底不是愚笨之人,此番似乎是激情伤人,实则是演给众人看的。

因为今日只是褚云晰复宠的开始,越往后,皇帝还会生出这些年薄待他的愧疚。到那时,褚云朝更不可能仗着太子身份教训人。

所以,太子此刻之举,是趁皇帝的注意力还没完全转移过来,让褚云晰重新戴上面具。

被揭穿目的后,褚云朝没怎么慌乱,怒气倒变得实打实了,“夏时安,这些年我们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这一出手,知道会改变什么吗?褚云深没教你在皇宫行事,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夏时安不是没想过作壁上观。他稍稍侧身瞥了眼褚云晰,还是觉得打人不能打脸,“阿煜才不管我这些呢。而且,我可是在出手相助殿下你呀。”

“相助本宫?”褚云朝冷笑了一声。

“若我没记错,这次的宫闱宴是太子亲自操办的,至少各宫娘娘和皇子的住处是过目过的。那么,缘何四殿下住我隔壁?是太子要抬举末将,还是一时疏忽?”

听罢,褚云朝瞬间呆住,他确实忘了这茬。此前知晓褚云晰随行,他试探了好几天,才确定了皇帝不过一时兴起。后来,他纯粹是不想见这人,就叫直殿监随意打扫偏一点的宫殿。

正巧与涵虚阁相邻应该是底下人想看乐子,但皇帝只会认为是他以权谋私。

这事确实得想个说法解释。

随后,褚云朝咬牙切齿地瞪了夏时安一眼,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见人灰溜溜地远去后,夏时安转过身来,看着褚云晰轻揉自己的肩膀,好像是撞疼了。方才那一幕,太子居心不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他那弱鸡一般的体格,还能推得倒你?”他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量说道。

这事不能单论力量。褚云晰答道:“他是太子,是长兄。”

夏时安能听明白对方倒与不倒纯看地位的差距,“你还是嫡子呢,混得这么不堪。”

“是啊。”褚云晰感慨道,“多亏了夏小将军路见不平。”

夏时安记得褚煊曾夸对方声音好听,像空谷中的雨雾,清润而温柔。如今配上这副美如冠玉的容貌,锦上添花,确实不俗。

但人啊得外表里子一起看。

一想到对方心机深沉,处处针对自己多半就是利用,理智回归的夏时安就欣赏不起来了。而后,他捏住对方的下巴,目光冷冷的,“说来,这张脸的面具被我摘下,全都是你筹谋的吧。”

褚云晰嘴角轻勾,几乎没有犹豫就承认了:“是啊,你约我的那个地方太空旷了,很快就会被人看到。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合,那里刚好如我所愿。”

昨夜做了梦后,夏时安基本理顺了褚云晰针对自己的缘由。对方想得到皇帝的注意,必须有所表现。然而,整座皇宫里的人哪个不谄媚逢迎,哪个不身怀绝技。

就说今日随驾来别宫的皇子吧,太子排名第二,从小怕疼不爱学武,但日夜苦读诗书,能出口成章;三皇子褚云深精通书画,知识广博,与人皆能侃侃而谈;五皇子褚云杰是最聪明的;六皇子褚煊是最能讨长辈喜欢的。

褚云晰同为皇子,此前若跟兄弟们争宠,恐怕还没等到皇帝看见,就被打压至死。所以,他选择了常入宫的夏时安,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分夏时安的圣宠。

绝大部分人应该都认为此举眼光狭隘,但褚云晰需要的仅仅只是时间,来成就他最大的本事——先皇后之子。

不谈皇帝,夏时安自己也被影响到了。所以,与其说他厌恶利用自己的褚云晰,不如说他失望对方是这样胸有城府的人。

五味杂陈过后,夏时安收手甩开对方。

见人要走,也在想着什么的褚云晰脱口而出:“我惹将军不高兴了?”

对方坦诚了,夏时安也难得说了心里话:“若你这些年被踩着上位,你会高兴?”

褚云晰嘴角微微变化,鬼使神差拉住了人,“我赔罪有用吗?”

这人真的虚伪还难缠。夏时安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疯狂甩手。未曾想力道一重,褚云晰脚底一滑,栽了跟头。

回过身见人结实摔了跤,夏时安心情好了一点,“该!”

*出自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

作者菌:我们的大昭架空,参考了一些设定,请勿考究[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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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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