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最后一口汤咽下时，窗外的月光已经铺满了半个客厅。苏郁放下碗筷，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沈知屿做的饭确实好吃，尤其是那道清蒸鲈鱼，鲜得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撑死了，肚子都成西瓜了。”她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语气带着点慵懒的惬意。
沈知屿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好吃就多吃点，下次再给你做。”
“谁稀罕。”苏郁嘴硬，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句话。她看着他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穿梭的背影，动作麻利又熟练，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每天都能这样一起吃饭，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太不矜持了。
沈知屿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转过身时，正好对上她飘忽的目光。“在想什么？”他走过来，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没什么。”苏郁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墙上的挂钟，“都九点了，砚砚还没醒？”
“估计是下午没睡够。”沈知屿拿起手机，点开监控画面给她看，“你看，还睡得香呢。”
屏幕里，砚砚蜷缩在小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看起来确实睡得很沉。苏郁看着画面里的小人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真能睡。”她小声说，眼底带着不自觉的温柔。
沈知屿把手机收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晚上睡哪？”
这个问题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两人之间漾开一圈涟漪。
苏郁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说“回主卧”，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想起下午那个失控的吻，想起他抵在墙上时眼底的炽热，脸颊有点发烫。
要不要……邀请他一起睡主卧？
这个念头大胆又诱人，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们是夫妻，睡在同一个房间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们已经说好要重新开始了。
可是……万一他拒绝了呢？万一他觉得她太主动了呢？万一……
脑子里的小剧场刚刚拉开序幕，就被她强行掐断了。不行，太冒失了。
她得找个更好的方法，更自然的契机，比如……等明天他告诉她五年前的真相之后？或者等砚砚主动拉着他们一起睡觉的时候？
对，明天再说。
“我……回主卧啊。”苏郁故作镇定地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不然睡哪？”
沈知屿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还以为……她会邀请他。
也是，他们才刚刚缓和关系，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下防备。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我去次卧。”
“哦。”苏郁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
“那我……去洗澡了。”苏郁率先打破沉默，站起身往主卧走，脚步有点快，像在逃。
“好。”沈知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低沉的沙哑。
苏郁走进主卧，关上门的瞬间，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差点就把邀请的话说出口了。
她走到浴室门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眼神还有点慌乱。“苏郁啊苏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她对着镜子里的人小声嘀咕，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种有点紧张、有点期待、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像回到了高中时，偷偷喜欢着某个人的年纪。
她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冲刷着身体，也试图平复着躁动的心绪。热水漫过皮肤，带走了一天的疲惫，却带不走脑子里关于沈知屿的画面——他做饭时专注的侧脸，他被调侃时无奈的笑容，他抵在墙上时炽热的眼神，还有那个带着点惩罚意味却又无比温柔的吻……
“疯了疯了。”苏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再想下去，今晚别想睡了。
她快速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浴室。主卧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的轻微声响。她吹干头发，换上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困了。
大概是下午睡了太久，又或者是这一天的情绪起伏太大，身体已经累了。
她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沈知屿。他现在在做什么？也在洗澡吗？
***次卧里，沈知屿看着紧闭的主卧门，站了很久才转身走进浴室。
冷水哗哗地从花洒里流出，浇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他需要点冰凉的刺激，来压制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
从下午她假装梦游时的胡乱亲吻，到晚餐时她带着点狡黠的撩拨，再到刚才厨房里那个失控的吻……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放，像带着温度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的身体早已对她产生了本能的反应，尤其是在她主动靠近的时候，那点仅存的克制，几乎要土崩瓦解。
刚才在餐厅，他其实很想问她“能不能一起睡主卧”，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怕吓到她，怕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缓和，只能把那点渴望死死地压在心底。
冷水顺着头发滑落，流过紧实的胸膛，沿着人鱼线往下，试图浇灭那点灼热的**。可脑海里她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她被吻得通红的嘴唇，她带着点茫然的水润眼神，她穿着睡衣时露出的纤细脚踝……
沈知屿低咒一声，关掉花洒，用毛巾狠狠擦了擦脸。
他需要冷静。
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不能吓走她。
他裹着浴巾走出浴室，躺在次卧的床上，却毫无睡意。房间里还残留着她下午睡过的气息，淡淡的馨香，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感官，让他更加难以平静。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温知夏的聊天框，犹豫了很久，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知夏，苏郁……她以前洗澡后，会喝牛奶吗？】
他想找个借口，去主卧看看她。
温知夏回复得很快：【喝啊，她说有助于睡眠。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
沈知屿看着那条消息，心里微微一动。他起身走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端着往主卧走去。
站在主卧门口，他又开始犹豫了。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门：“苏郁，你睡了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加大了点音量：“我热了杯牛奶，你要不要喝？”
还是没回应。
沈知屿推开门，往里看了看。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苏郁背对着门口躺着，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她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了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枕头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睡得很沉。
沈知屿的脚步顿住了。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心里那点躁动忽然就平息了。她的睡颜很恬静，没有了白天的狡黠和防备，像个卸下所有伪装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怕惊扰了她的梦。
他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叫醒她。
“晚安。”他在她耳边轻轻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然后，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把那片安静的睡眠留给了她。
回到次卧，沈知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不再是那些燥热的画面，而是她沉睡时恬静的侧脸。
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色婚纱，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眼神却很亮。
他看着照片，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没关系，慢慢来。
他等了五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只要她愿意重新开始，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一切都值得。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在两张床上投下温柔的光晕。主卧里，苏郁翻了个身，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做了个好梦；次卧里，沈知屿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眼底带着对明天的期待。
这个夜晚，安静而绵长，像一首未完待续的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崭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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